第九十五章
當書貞打聽到書祁的部隊所在之處,正欲去找他時,正在前線戰場與日本鬼子打得激烈的書祁也因藥材摻假一事,被國民軍將領下令關進了大牢。
書祁被關進大牢,梁丘航在前線戰場又不得而見,吳家頓時有種‘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無奈和絕望。二老爺在大院坐不住了,由阿月和小伍陪同去了洵城。二老爺的心裏還是有些挂念他一手建立的棉紡廠,一到洵城問過吳絹書貴和書華的情況后,就讓吳絹和阿月陪他去了一趟廠里,棉紡廠也被國民軍查封了,大門上貼着封條,廠裏面寂靜無聲。
書貞和雲生回到洵城別院,把書祁被抓、梁丘航正在前線戰場不得而見的事告訴了二老爺。二老爺沉默不語,閉着眼睛在腦子裏梳理着事情的前因後果。
吳絹說:“祖父,洵城是梁丘航和大牛哥的部隊一起攻下的,守城的軍官應該是梁丘航的部下,我去軍營找他們,他們一定有辦法找到梁丘航,只要梁丘航找到那個軍需官,就能查清事情的真相。”
書貞說:“絹兒,我跟你一起去。”
二老爺說:“也好,你們去軍營,我和阿月去市政府,打聽事情調查的進展情況。”
吳絹和書貞來到洵城守城軍的軍營,守城官聽說吳絹是梁丘航的未婚妻,立馬答應幫她想辦法聯絡到梁丘航,軍官說:“只是長官現在正在湖南打仗,他只能是儘力而為。”
吳絹說:“如此多謝長官,若聯絡上了梁丘航,讓他務必給我們回電報。”
洵城新來的市長不認識二老爺,自然也無交情可言,但新市長聽說是軍中長官吳書祁和梁丘航的家人,恭恭敬敬把二老爺請進辦公室,泡上好茶招待。二老爺說:“市長大人不必客氣,我來是有事相問,還望市長大人如實相告。”
“吳老爺可是想問你們吳家藥材摻假一事?吳老爺,國軍政府過些時日可能會派人來我洵城調查此事,大少爺和二少爺並未交予我們洵城政府看押。吳老爺,實在對不住了,不過一有任何動靜,我立馬派人通知你。”
第二天,吳絹和夏潔又到牢房來看望書貴和書華,書貴和書華明顯憔悴消瘦了,特別是書貴,他的身體本來就不算強健,加上牢房裏陰濕的環境和食不下咽的吃食,他的身體便每日愈下。吳絹和夏潔心痛不已,握着書貴的手忍不住淚流而下,從牢房出來吳絹的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她要想辦法把父親和二叔救出來,不能讓父親和二叔在那暗無天日的牢房裏白白受冤。
幾天後,一個自稱是國民政府派來的特派員來到別院找二老爺,阿月把來人讓到屋裏。來人五十歲上下,一副‘富態有餘’的圓圓體型,自走進吳家的院子開始,就上下打量着院子、房子,進屋后一屁股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眼睛不斷地東張西望,似乎要把屋裏的每一樣傢具、陳設都看真切。
阿月泡來茶,二老爺說:“請問您高姓大名?可是來調查我們吳家受冤一案?”
來人端起茶杯聞了一下,帶着一副居高臨下的口吻說:“鄙人姓蔣,你可以稱我為蔣特派員,這次來洵城是代表國民軍政府全權調查和處理吳家藥材摻假一案。吳老爺,來之前我就聽聞,你們吳家在鄱湖之畔、長江之南一帶,是有名的望族、大商賈,今日單看你這房子就證實傳言不假啊。”
二老爺說:“蔣特派員過獎了,我們吳家從清朝光緒皇帝即位時就開始從商,從一間小藥鋪起家,近百年來一直秉承‘誠信’二字,從未做過有違良心的買賣,這次藥材摻假一事定是其中有誤會,還望蔣特派員明察!”
“有沒有誤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位與你們簽下藥材供應契約的軍需官,因辦事不力已被軍法處置了。你說往軍需藥材里摻假,這不是活得不耐煩嗎?”
吳絹和夏潔聽到樓下客廳有說話聲,從樓上下來了,剛好聽到了蔣特派員的話,吳絹說:“蔣特派員,這種事我們吳家定是不會做的,這不明顯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嗎?我們吳家怎麼可能搬石頭砸自己呢,還請蔣特派員一定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蔣特派員面前突然出現兩個貌美如花的姑娘,頓時眼前一亮,笑着問:“這兩位漂亮的姑娘是?”
二老爺說:“這是我的兩個孫女,這個已同國民軍少將梁丘航訂下了婚約。”
聽說吳絹已跟梁丘航訂有婚約,蔣特派員眼神里露出些許失望,“吳老爺,你們吳家真是讓人羨慕啊,不僅家財萬貫,還生得這麼漂亮的兩個姑娘。梁丘航真是艷福不淺吶!”
蔣特派員的話一出,二老爺和吳絹、夏潔都很是反感。蔣特派員一改剛才那副居高臨下的態度,恬笑着說:“吳老爺,兩位孫小姐,我會派人將此案調查清楚,你們若有什麼事可讓孫小姐到市政府招待大院來找我,我會把調查進展如實告訴兩位孫小姐的。”
特派員走後,夏潔對二老爺和吳絹說:“我看這個人也不是好人,他那副嘴臉實在令人生厭。”
吳絹說:“可他是國民政府派來全權調查藥材一案的人,父親和二叔在牢裏多呆一日,就多一份危險,祖父,明天我就去找他,既然這個人掌握着父親和二叔、三叔的生死,那我們就可以在他身上下功夫。如果能聯繫到梁丘航,讓他找到軍需官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可梁丘航現在又遠在湖南打仗,就算聯繫到了他,他也無法分身幫我們,我們只有自己想辦法了。”
二老爺說:“絹兒說得沒錯,只要找到那個軍需官,也許一切就真相大白了,可是讓你一個女孩家去找那個虎狼一般的特派員,我怎麼放心呢?”
“祖父,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對付他,不會讓他佔到便宜的,我一定要想辦法把父親和二叔先救出來。”
第二天,小伍把吳絹和夏潔送到市政府招待大院的門口,夏潔和小伍要跟吳絹一起進去,被吳絹攔住了,讓他們在外面等她,她不會進去很久。特派員見吳絹這麼急着就來找他,笑呵呵地說:“孫小姐,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了,快請進。”
吳絹說:“蔣特派員,我們開門見山吧,我想請你把我父親和二叔先放了,需要什麼條件你儘管提,只要我們吳家能辦到就一定會滿足你。”
蔣特派員盯着吳絹看了又看,說:“孫小姐真是爽快人,還是孝順的女兒,你既然知道我有決定這個案件結果的權力,那又何必讓你們吳家去做辦什麼事呢,只要孫小姐你就能辦到。”
吳絹的猜測果然不錯,這個人心術不正,吳絹雖心裏怕得發抖,但她還是強裝鎮靜、從容不迫地說:“蔣特派員,這恐怕不合適吧,雖然你與梁丘航並不同在軍部效命,但你應該聽聞過梁丘航是什麼樣的人,他才剛而立之年,從一個一無所有的軍校畢業生,短短几年就已是國民軍少將,這可不是打贏幾場仗就可以得來的榮譽。若是日後他知道他的未婚妻被人威脅、又佔得便宜,以他的性格他寧可拋棄榮譽,舍了性命也要快意恩仇,到時候蔣特派員不但榮華不再,連性命也都將不保。”
吳絹一番話雖是想震住蔣特派員,但也不無都是實話,蔣特派員聽后也沉默了。吳絹說:“當然,我不會讓蔣特派員就這樣白白把我父親和二叔放了,這些禮物還請您收下,算是我答謝您的。”吳絹把手裏一個小包裹遞給蔣特派員,蔣打開包裹,裏面是六根金條。
蔣特派員看見金條,頓時眉頭舒展,說:“孫小姐,藥材一案雖是我全權處理,但有些這程還是要走的,要不今天你先回去,待我這邊安排好了以後,再派人通知你。”吳絹還想再說什麼,蔣特派員已把門外的副官叫了進來送客。
吳絹回去等了好幾天,依然不見蔣特派員派人來通知,她猜想蔣特派員根本沒有放了她父親和二叔的意思,眼看父親和二叔被抓進大牢已經一個多月了,父親和二叔就這樣蒙受冤屈、白白受過,她實在是心急如焚、夜不成寐。
吳絹在家等了七天,第八天,他又來到政府招待大院找蔣特派員,蔣特派員虛偽地找話搪塞吳絹,“孫小姐,我這邊把情況報上去,上面就算有了結果也需要些時日,孫小姐還是再耐心等等吧。”
吳絹實在受不了特派員那雙快要貼到她身上的眼神,從房間裏逃似地跑了出來。身後的蔣特派員一臉的陰笑,自言自語地說:“你們吳家現在攥在我手上,還怕你一副冰清玉潔、高高在上的姿態,既然搬出那個梁丘航出來嚇我,我就跟你耗着,看誰耗得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