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輕江湖 第十章 三人行必有一燈泡

第一卷 輕江湖 第十章 三人行必有一燈泡

踱步而來的是位剛硬的少年,落栗長靴,竹月長衫,黑髮如墨,深邃冰涼的雙眸如寒潭中央反射着瑩瑩月光的黑棋子。

此人右手握一桿翠色盤雲打狗棒,錚錚然挺立在人群中央,自帶一種山巒難摧的孤傲氣場。只見他徒手將打狗棒鏗然釘入乾裂炙燙的土地,棒的末端竟入土三寸有餘。他揚聲作揖:“丐幫幫主章淳,請賜教!”

長孫無欲見到章淳,凌厲的眼神中再添一縷敬畏,緊握的雙拳略有顫動,變拳為掌,揮手令魔教眾人即刻離去,長孫無欲面對章淳,從鼻子中哼出幾個字:“章幫主不要太得意了,我們後會有期!”隨之也急忙甩袖離去。

南宮佩嵐趕忙扶起重傷的勞紛雁,為之止血療傷。江朋與章淳簡單聊了幾句,丐幫一行人完成任務也打道回府了,清涼亭只餘三人。高潮終於又歸於岑寂。江朋與南宮佩嵐一齊扶起勞紛雁,此時無處可去,只得再回左小川的簡樸小院。

安頓好勞紛雁,終於有時間把最近的帳好好算一算了。

南宮佩嵐即刻搬到院外兩把木椅,叫江朋坐上一把,自己坐在另一把上,緊盯着江朋,盤問:“這些天,為什麼玩失蹤?”

江朋微微低下頭去,躲閃着南宮佩嵐的眼神,像一隻做錯事的小狗一般楚楚可憐。吞吞吐吐崩出幾句話:“我這不是搬救兵去了嗎!”

南宮佩嵐繼續追問:“那你為何不告知我們啊?”

江朋含糊不清又吐出幾個字:“事出緊急,沒來得及。”

這時候,左小川也趕到了簡樸小院,今天他沒有像往常那樣一身短打裝扮,而是換上了一身金絲軟煙羅,拿一紫玉鏤金簪束髮,左手大拇指上佩戴一瑪瑙扳指。渾身透露着珠光寶氣,一時間令這簡樸小院蓬蓽生輝。

南宮佩嵐見了,詫異問道:“小川,你這是有什麼喜事嗎?”

左小川雖然身上披金戴銀,但心裏還是簡單純樸,憨憨一笑。道:“沒什麼,不過是剛真正主管了風雪賭場罷了。”

“那蔣老六呢?”

左小川撓撓後腦勺,回答:“我找人把他暗殺了。”

“誰?”

左小川再次撓撓後腦勺:“合同雙方要互相保密,不好言說啊。”

一旁沉默的江朋卻點出真相:“是章淳吧!”

左小川眼底閃過濃烈的驚詫神色,單看他的神態,就知道江朋說對了。江朋繼續解釋:“你不要驚訝,只不過最近我找章淳時,他說他剛接了單刺殺生意而已。湊巧被我猜到了。”

三人背後又一孱弱的聲音響起:“那你給章淳什麼報酬?”

三人回顧而看,原來是病號勞紛雁睡醒了。只見他右臂纏着厚重的繃帶,整個人看上去頭重腳輕,相當得不協調。

左小川三次撓撓後腦,回答:“我批准章淳入股風雪賭場一千兩,以賭場現在的收益,幾年後這一千兩就能翻上幾番。”

聽到這裏,勞紛雁的眼睛立刻閃出雪亮光輝,他給南宮佩嵐一個眼神示意,南宮佩嵐立馬收到。勞紛雁問:“小川,你的風雪賭場還能入股嗎?”

“可以啊,你要入多少?”

南宮佩嵐接下話頭,問:“小川那紫簫你可喜歡?”

左小川忽然想起了自己還拿着南宮佩嵐的紫簫,急忙從腰間取下,雙手奉上,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雖喜愛此紫簫卻不能將此佔為己有。”

南宮佩嵐微笑,言:“亂世當中,人命比肉賤,即使飛來橫禍也無處伸冤,但你萬不可輕賤自己,所以送你紫簫來防身。”

“左兄安心收下,算我們入股風雪賭場五百兩銀子吧,未來我們需要錢的時候,還需兄台相助!”

三人在風雪小鎮逗留十幾日,勞紛雁和南宮佩嵐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應天蠍門門主之邀,江朋需動身前往天蠍門總舵九江潯陽。勞紛雁與南宮佩嵐一同前往。

臨別前夜,左小川殷殷囑託:“天道將變,不進則退,願汝為刀俎,自保,除惡,整亂世,申太平!”

臨別深夜,江朋解衣欲睡,月色入戶,又欣然起行。開門,見庭中獨立一錚錚男兒,扛一桿翠綠打狗棒,憨憨冷笑。江朋單刀直入,問:“你又來幹嘛?”

章淳吐字不急不緩,語氣中還有一絲調笑得意味,答:“我只是來給你帶份紙質協議。”

“有必要嗎?多年的老朋友,我還能賴賬不成?”

協議內容如下:在江朋隱居京畿的三年,丐幫盡心竭力為其隱匿蹤跡,並屢次為他呈現江湖第一手動態,三年間江朋共欠債丐幫一千兩;近日救蓬萊島關門弟子勞紛雁,蓬萊島欠丐幫一大人情;再加上丐幫服務周到,且幫主親自出場,江朋此去江西要幫章淳殺掉天蠍門門主。

江朋瀏覽完以上協議,長吁一口氣,抱怨道:“你這個人,算賬還真是清楚!”

章淳嘿嘿一笑,偉岸的身軀也顯得有那麼一絲可愛,道:“誰叫我我丐幫吃飯的嘴太多,我可不敢做虧本買賣啊!”

江朋收好協議,言:“除去蓬萊島的人情,其他欠你的東西,未來一月之內定然全部還清!”

“風水神算手不愧是風水神算手!”

“滾吧你!”江朋閉門不顧。

半月後,江西潯陽,贛鄱大地,煙波浩渺,山高水長。

三人攔下一輛緩緩駛過的牛車,不為抵達何地,只為沿途看景,一覽江西的湖光山色。此時,正值九十月上旬,丹桂飄香,朱皮雙肚酒壺裏盛滿長安美酒,三位少年也是萍水相逢,一路走來相熟相知,如今也是桂花同載酒,少從潯陽游。

牛車之上,清朗少年攬住明媚少女不足盈盈一握的腰肢,溫順地少女依靠在少年寬大挺直的胸膛上,面若桃花,原生自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嬌羞神色,四周洋溢的是二人穩穩的幸福。

昂首揚眉,是碧空如洗,清秋紅葉,層林盡染,天高雲淡,偶有早歸秋燕,三五成群,翩然而掠。勞紛雁斟滿長安美酒,溫柔而又曖昧,問到:“嵐兒,看那翩飛的呢喃雙燕,你能想到什麼?”

南宮佩嵐暖洋洋靠在勞紛雁肩膀,髮絲蜿蜒垂下,撩動着勞紛雁雪白的手心。莞爾一笑,道:“勞燕分飛。”

勞紛雁聽完,滿意地砸口美酒,道:“甚妙,以後看到嬌燕要想起我的名字。”

極目遠眺,是江渚幾痕,秋草如煙,遠山如黛,繚霧繞山。忽有瑟瑟秋風,風起雲動,遠山倏忽又變了輪廓。南宮佩嵐接過酒壺,瀟洒而又陶然,問到:“紛雁哥,看那山腰的霧氣,你能想到什麼?”

勞紛雁眼中含笑,雙手整理着少女柔順的髮絲,薄唇微揚,道:“煙嵐雲岫”

南宮佩嵐心滿意的飲下美酒,道:“不錯,以後看到遠山也要記得我。”

江朋抬抬眼皮,瞥了一眼幸福滿滿的二人,心中驟然發起一陣寒噤,委屈得側身而卧,嘴中碎碎一念;“渺渺兮予懷,望美人兮天一方哪!”

傍晚,三人終於趕至天蠍門,天蠍門門主宋翰親身相迎,準備為三人安置房間。當了一路電燈泡,江朋心裏委屈極了,不過,天蠍門邀請的是他風水神算手江朋,如今,他才是最有臉的人物。江朋的嘴角擠出一抹壞笑,對宋翰拱手道:“宋門主,有勞門主為我三人準備兩個房間即可。”

江朋心想:“勞紛雁、南宮佩嵐你們不是膩歪我嗎?敢不敢晚上住一間!”他已經迫切想要看到明早勞紛雁的黑眼圈了。晚上,江朋在自己房間內早早就寢,幻想着勞紛雁和南宮佩嵐在窄窄的房間內愁眉不展。他還想,勞紛雁和南宮佩嵐關係這般好,就差一步,沒準自己還是為他們牽紅線的月老呢,那可真是為自己單身的老年積福了!

想着想着,只聽房門吱扭一聲,隨後隨後是門栓閉合聲。江朋起身,只見勞紛雁出現在自己床前,嚇出他一身冷汗。

“你過來找我幹嘛?”

“睡覺啊!”

“你不是和嵐兒睡一起嗎?”

“你整天腦子裏想啥呢,思想怎麼能這樣齷齪!兩間房三個人分,當然是男的一間女的一間啊!”

江朋聽完,心裏咯噔一下,眉眼都皺得有稜有角。勞紛雁脫衣上床,示意江朋朝外面挪一挪,倒頭便睡。晚上,勞紛雁總是在睡夢中侵佔江朋的地盤,江朋半邊身子都已經懸空了,此時可憐的江朋,欲哭無淚。終於,忍不住捲起被子睡在了冰涼的地板上。

江朋睜眼首先見到的是南宮佩嵐紅潤的臉龐,看來昨夜休息得極好。南宮佩嵐一手端着早晨的粥飯,一手溫柔地將他搖醒。嵐兒的笑顏很有治癒性,江朋心中的烏雲也被驅散開來。

南宮佩嵐又把粥飯放在房中央圓桌上,輕輕扶起江朋入座就餐,還體貼地幫忙疊好了被子。而南宮佩嵐走到勞紛雁床前時,竟是粗魯地將他搖醒,勞紛雁不肯起來,南宮佩嵐更是直接拽了被子。見到這一幕,江朋心中又明朗不少。

宋翰門主邀三人內堂入座,有要事相商。

天蠍門主要經營業務是刺殺,這種業務名門正派都不接,卻是武林最需要的。故而多年來天蠍門一枝獨秀,雖是中小門派,生意也相當紅火。

宋門主的內堂佈置頗為緊湊,色調也暗淡,內堂中央是一矩形黑漆木桌,桌旁圍着幾把矮凳,矮凳後面,就是幾具黑色立櫃,立櫃中大大小小的抽屜數不勝數。四人坐在矮凳上,竊竊私語聲都歷歷可辨。

宋翰拱手請求江朋為自己算一卦。江朋脫口而出:“宋門主有心事?”

宋翰捋捋鬍鬚,道:“不錯!”

江朋再算:“與令弟有關。”

“不錯!”

江朋微微一笑看向南宮佩嵐和勞紛雁,問:“你們想入天蠍門嗎?”

宋翰也道:“我天蠍門不像其他大門派規矩繁多,入天蠍門后,不僅有錦繡的前途還有不菲的收入,你們只需好好完成刺殺任務,少則半月多則一年定有升遷!每單任務的收入刺客本人與天蠍門五五分成,二位考慮一下?”

聽到這裏,二人的眼睛閃爍出亮光,有房住有錢掙,終於不用風餐露宿了!

江朋嘴角意味深長一笑,道:“那刺殺門主胞弟宋昆的任務就交給你們了!”

二人也重重點頭,道義什麼的在刺客信條中並不是很重要,而今他們只記得左小川那句話:“願汝為刀俎”,欲做刀俎就必須學會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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