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職工宿舍
沒有活人
這片小區是當年西南地區最先出現變異記錄的區域,他們所在是一處早期修建的小學教職工宿舍,老舊,綠化很好。
夜裏7:30,天還沒黑,溫度比起白天明顯降了下來。
司徒走到小區花壇旁低頭點煙,煙點燃,趙意走了過來。
“你怎麼沒上去?”司徒吐出一口眼圈,抬頭看他,一雙眼睛單純清澈,透着些許疑惑。
趙意是七級進化者,身材魁梧健碩,留着板寸頭,人算不上帥氣,但十分硬朗。
他足足比司徒高了大半個頭,此時雙手插兜,伸腳緩緩碾死地上的螞蟻,方才垂眸看向司徒,不緊不慢地說道:“葉開讓我在這看着你。”
司徒是普通人,自保能力不強,但他是許寶臣博士外孫,葉開只能派人時刻守在他身邊護衛他的安全。
“不是有常磊嗎?”
“他在外面望風。”
一旁,花壇里的金葉女貞三年沒修剪,長的比人還高,枝條伸展的亂七八糟,司徒有些無聊,透過樹枝縫隙朝不遠處的建築看去。
教職工宿舍一共6棟,六層板樓、一梯兩戶的老小區。葉開和安楓踏入這個小區后徑直進入一棟二單元,他們的身影在六樓樓梯間窗口一閃而過。
是一棟二單元601還是602來着?
司徒凝眸看向六樓的幾扇窗戶,試圖透過灰濛濛的玻璃探尋兩人身影,但一無所獲,於是問趙意:“他們兩個是一對?”
趙意:“你說誰?”
“還能有誰?”司徒心中不爽,見趙意臉色正經,確定這人是真沒懂他的意思,方才解釋道:“葉開和安楓。”
“不是。”趙意直接否定了他的猜想。
司徒聽他這麼說,正要繼續追問,卻見趙意眼神一凜,朝他身後看去,厲聲呵道:“誰!”
“是我。”
常磊單手插兜,佝僂着肩膀,快步從小區大門的方向走了過來。
他個頭不高,肩膀有些窄,加上一頭營養不良的捲髮,愈發顯得腦袋和肩膀的比例不怎麼協調,整個人看着沒什麼精神。
但司徒很喜歡他,至少比起趙意,常磊明顯要更為平易近人。
“你怎麼進來了,不是讓你在外面把風嗎?”趙意眉頭輕皺,臉色不大好。
常磊抓了抓一頭亂髮,接過司徒遞來的煙,咬在嘴裏含含糊糊地說道:“沒這個必要,別說這片區了,就是整個C市,現如今除了我們幾個,還能有別的活人?”
三年前的一個清晨,異變突發,一場慘烈的廝殺在全球蔓延開來。三年的時間,動物變異,部分人類進化,新物種的誕生,科研的進步,共同構建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聯合國政府崩塌,城市取代國家成為新的獨立政體,還活着的人陸續轉移至不同的城區,重新開展新的生活。
如今的C市是被人類遺棄的城市,一座缺乏生機與活力的死城,而他們在城中心最老舊的一個片區。
常磊漫不經心地說出這話,眼中紅血絲遍佈。他是三級進化者,在卡列林市武裝部一直擔任文職工作,這是第一次跟着葉開外出執行任務,強度太大,看得出來並不適應。
他猛抽了一口煙,努力打起精神,開始沒話找話,問一旁的司徒:“你不在卡列林市待着享清福,跟着我們跑作什麼?”
司徒是許家的少爺,身份金貴,和他們這些在武裝部任職的糙老爺們不同,不用外出執行任務受苦。可偏偏這人從營隊出卡列林市就跟着他們,跟了整整一路,算下來,這都快兩個月了。
“我這不是為了安楓嘛。”
面對常磊,司徒明顯要比面對趙意時更為輕鬆隨意,身上公子哥的感覺也逐漸顯露出來,他笑了一下,雙手一攤,故意說道:“我喜歡她,只可惜她和葉開是一夥的。”
“你說誰,葉開和安楓?”常磊反應比趙意更為誇張,笑得低頭咳嗽起來,說道:“他們兩個不可能!”
趙意嫌這兩人聒噪,稍稍走遠了些,代替常磊的角色目光警惕地審視四周。
司徒垂眸把玩着打火機,對於趙意和常磊對於葉開安楓關係的接連否定,心裏卻並沒有想像中開心。在他看來,安楓和葉開走的很近,只是......這一點常磊和趙意似乎都沒有發覺?
他臉色變得有些奇怪,問:“你怎麼知道他們就不可能了,都是單身,男俊女俏的,沒準暗地裏早在一塊了,只是你們不知道罷了。”
“不可能。”
常磊吐出一口煙霧,大大咧咧道:“你和我們不是一夥的,不知道葉開是什麼樣的人也正常,我和他可是打小就認識了。你看這兩個月,他和安楓說過幾句話,眼神對視過幾次?有特意關照她嗎?”
不等司徒回憶,他自問自答,說道:“我給你說啊,葉開要真喜歡一個人可不是現在這樣的,這兩人一看就是簡單的工作關係,連曖昧都算不上。”
說著,他伸手拍了拍司徒的肩膀,湊近他耳邊道:“所以啊,司徒少爺,葉開不喜歡安楓,你呢也別怕,想追安楓就像個男人一樣大膽的去追。”
司徒對安楓如何,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只差將一顆心挖出來獻上了,只可惜人安楓看不上他。
常磊最後那句話,顯然是帶了揶揄的意思。
三年的時間,有人早已化作白骨一堆,有人如螻蟻般活着,可也有人就沒受過半點苦楚。
司徒是后一類人。
他知道死皮賴臉地跟着葉開這一行人的兩個月裏,常磊等人早看不慣他這個拖油瓶了,可他如今心思全在安楓身上,對於常磊的奚落也沒多在意。
常磊說葉開和安楓是簡單的工作關係,可他並不這麼認為!這兩個月,他曾數次‘偶然’間看見葉開和安楓刻意避開眾人夜裏相會。
偷偷摸摸成這樣,能是單純的談工作?!
司徒心裏酸的不行,一張白凈的臉上,眼淚很快就落了下來。
常磊見他落淚,夾着香煙的手一抖,煙灰簌簌落了下來。
司徒不死心地追問:“你說他喜歡一個人不是這樣的,那是哪樣的?”
常磊聞言,一向嘻嘻哈哈的臉上竟是多了一抹奇怪的神色,在司徒幾次三番的催促下才不耐煩地說:“能是什麼樣啊,就你這樣的。”
司徒聞言一愣。
常磊看了他一眼,那表情明明白白地顯示着‘對,你沒想錯,就你這樣的!’
司徒胸腔的酸澀與眼眶的淚意被這極富震撼力的消息衝擊的一分不剩。
他倒不是對於他緊追着一姑娘的行為看不上,畢竟那姑娘是安楓,而且他也是真心喜歡她,他只是一時間......沒法將這行為和葉開聯繫到一塊。
他仔細想了想,無論如果也想像不出性格冷漠,頂着一張死人臉的葉開追在一姑娘屁股後面跑,掏心掏肺的討姑娘歡心。
怎麼想怎麼怪。
那可是葉開,卡列林市武裝部曾經的副統帥,如今雖然倒霉地被接連降級為一名普通少校,可也是實打實的青年才俊,卡列林市少女的夢中情人,育齡婦女心中最理想的孩子他爹。
“就我這樣的?”司徒不信邪地再次問道。
“對,就你這樣的。”
“他看着不像啊。”
常磊抖了抖煙灰,眼皮聳拉下來,說:“那沒辦法嘛,誰叫人家有個長得漂亮又招人疼的女朋友呢。”
原來有女朋友了啊。司徒心情好了起來,問:“他女朋友什麼樣啊?”
“什麼樣?”常磊似乎被司徒勾起了回憶,興緻也跟着高漲起來,聲音稍稍大了些,“還能什麼樣,長的漂亮,個子高高的,大長腿,皮膚白的像剛剝開的雞蛋似的,說話又輕又軟,嬌氣的很,就得葉開捧在手裏寵着愛着——”
沒等他說完,司徒就開始評價,“膚淺!大多數男人都逃不開這種女人,葉開這人也不能免俗。”
不像安楓,安楓可一點都不嬌氣。
常磊跟着接話,“可不,他不僅是沒免俗,整個人簡直是搭進去了,你不知道那女的有多作!嬌氣又黏人,還特會花錢。”
“有一次她公交坐過站,下車就開始給葉開打電話,哭的呦,我當時隔着他手機一米遠都聽見了,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當時我就心想這女朋友可真難伺候,不就是坐過站嗎,重新坐回去不就得了,就這還打電話給男朋友哭。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三歲小朋友,人葉開是你爸呢!”
司徒笑了起來,打斷他的話道:“你是沒交過女朋友吧,看你說話跟母胎單身似的。”
“母單又怎麼了,我樂意。”可能是回憶起三年前的事,常磊即便話里話外全是吐槽,看着也比剛才輕鬆了許多。他笑道:“你是沒看見葉開那樣,當時臉色一變,也不管半小時后那場考試了,直接拿了車鑰匙就跑去接人。”
“從那以後,那女的走到哪葉開接到哪,像爹似的跟在那女的屁股後轉。我們一群人出去野營,大傢伙生火做飯搭帳篷,各有各的忙,結果那女的沒事人似的坐在一旁玩手機。”
說到這,常磊氣的笑了起來,隔着噴出來的煙霧罵道:“大傢伙心裏都不痛快呢,可看在葉開的面上也沒說什麼。就這,人葉開還擔心他那女朋友受累,茶水果盤備好,送到那女的面前。搭着帳篷呢,還不放心,時不時抬頭看人一眼,結果半夜那女的又開始作,什麼有蟲睡不下,鬧着要回家去。”
“這還不算什麼,兩人在一起沒一年,那女的就開始嫌棄葉開,說他那個摩托車坐着夏天熱冬天冷什麼的。葉開聽了,就籌劃着買車。”
常磊慢悠悠地吸了一口煙,不笑了,“那時候我們才大三,能有幾個錢,葉開爸媽早不在了,學費生活費都是他自己賺的,可就算這樣,他為了那女的也硬是弄來了一輛二手車。”
錢從哪來的,葉開沒說,但他那段時間早出晚歸,大傢伙都看在眼裏,心裏也知道這錢來的不容易。
“感情挺好啊。”司徒最開始是聽着玩,可越聽越覺得這人不像葉開,至少和現在的葉開少校沒半毛錢關係,“他女朋友人呢,我好像一直沒見過。”
見常磊不答話,想到這三年的光景,他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小心翼翼地問:“不會是死了吧?”
趙意原本守在不遠處,聽常磊又嚷嚷着以前那些破事,心裏有些煩,大踏步朝遠處走了去。這樣一來,背後常磊的聲音也跟着低了下來......
“不知道。”
“怎麼就不知道?是死是活給個準話,還是說他們兩人走散了?”
如果不是這樣,以葉開的能力,不可能連一個女人都保護不了。畢竟最混亂的時期他可是一個人拉扯起一個小型基地,是後期才加入的卡列林市。
“早散了。”常磊唏噓道:“那是三年前的事了,異變還未發生,大家在按部就班的生活着。我們這群人比那女的大個兩、三歲,又不在一個學校,大四忙着實習,就三月的功夫,一個沒看住那女的就被別的男人拐跑了。”
司徒一時控制不住臉上的表情,笑着誒了一聲,說:“你這結局弄的人猝不及防的,我還等着聽這兩人生離死別的愛情故事呢,你給我來這麼一出俗氣的結局。”
“是俗氣!”常磊聳了聳肩,滿不在意道:“那男的是個富二代,人長的也不錯。葉開那時候還是個窮小子,怎麼比得過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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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文大吉~~~送100個紅包
男主葉開
女主晚點出來,出來后戲份會變多,不會一直出現在別人的描述/記憶中。
畢竟描述和記憶都太渣了。
雖然是事實,也還是要給女主改過自新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