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救世之星

106.救世之星

藥水配劑室里,哈利在小精靈的幫助下熬魔葯。

這是一種名為Radixpedisdiaboli的淺黃色劇毒藥液,卻偏偏能中和掉黑魔法火焰在巫師皮膚上殘留的傷害。他們今早收到了聖芒戈那邊的新研究,試了一點發現有效,於是決定自己煮一鍋。

他和多比都帶着泡頭咒和龍皮手套,免得被毒液灼傷。小精靈穿着白T恤和老闆凱西送的花里胡哨的襪子,站在特製的高凳上,神情嚴肅,一絲不苟,材料備得又快又好。

另一邊的巫師與小精靈組合在廚房燉菜。

布萊克家的老管家在做飯的時候討厭有其他小精靈在一旁指手畫腳,但是並不討厭凱西在旁邊問這問那。

他真的很喜歡她。

克利切胸前是雷古勒斯的掛墜盒,身上圍着自己的新年禮物,一塊鮮艷嶄新的墨綠色茶巾,上面綴着銀紐扣,頭上戴着配套變形成的茶巾小帽,個人審美鮮明,一看就知道是誰送的。

不強調那是茶巾的話,他不但不會穿,還會哭的。可見S.P.E.W.需不動聲色徐徐圖之,任重道遠。

但一定要勇於開始。

以剝削和血汗為底色形成的制度,哪怕再多人推崇和習以為常,都會有人來推翻它,但問題是什麼時候推翻。

赫敏願意做振臂一呼的人,凱西也願意做埋下種子的人。

二樓起居室內,落地窗邊兩張躺椅上分別半躺着兩位男巫。

他們都沒有穿襪子,自膝蓋以下纏着細白的紗布:黑魔法就像病毒,防禦術疫苗永遠追在它之後半步,非常吃虧又無可奈何。

本來病人應該在壁爐前烤火,但顯然這兩位都不是肯聽話的乖孩子,只在凱西上樓的腳步聲響起時才會躺回去做做樣子,連哈利上來都不會動的。(當然,這種做法時常翻車。)

萊姆斯昨夜剛剛經歷過每月一次的危險變形,看起來憔悴虛弱,眼角的細紋都深了幾許。疲憊的巫師假寐養着精神,聽見西里斯哼歌,“啊~毛茸茸的月亮臉~你快醒來~樓下的菜那麼香~”

月亮臉好笑地睜開眼睛,大腳板在他旁邊用預言家日報摺紙飛機,正想用尖尖的那頭戳他,被抓了個現行。

“醒了?”西里斯若無其事地把紙飛機一扔,伸手給萊姆斯拍了拍襯衣上的褶皺,就好像他原本就要那麼做一樣。“你睡了一上午,感覺怎麼樣,恢復點沒有?”

萊姆斯拂開那隻沒安好心的手,“大概有力氣打你。”

是飯鈴在這時義氣地響了起來,救了假裝沒聽懂的西里斯。

為了慶賀解藥的研製成功,今天的午餐非常豐盛。

大家以橙汁代酒,祝願新的一年有新的希望。

飯後兩個學生回校。

從走廊窗外看去,場地上積雪極深,遠遠的地方,小木屋大門緊閉,海格領着牙牙在餵雞。

他們站在麥格教授的辦公室外等了一會,金妮和羅恩出現后一起向塔樓走去。兩個姑娘落在男巫們後邊兩步說些閑話。

“聖誕節玩得開心嗎?”金妮從口袋裏往外掏花生糖,“喏,我媽媽做了不少,我覺得很好吃。”

凱西點點頭,“前幾天鄧布利多來農場了,順帶又銷毀了一個日記本那樣的伏地魔牌黑魔法物品——原來在布萊克老宅放了很多年。”她很快換了話題,“你呢?在家還好嗎?”

“老樣子呀。芙蓉和比爾無時無刻不黏糊在一塊,喬治和弗雷德的生意很好,”她壓低了嗓音,“我買了一瓶白日夢藥水,你也可以試試看,挺神奇的。”

“我媽媽一直到我們回校還在哭,他簡直是沒有心……”

前面羅恩的嗓門突然變大了,一瞧臉紅脖子粗。

“怎麼啦?誰惹到韋斯萊太太了?”凱西對那位和氣的媽媽印象特別,她低聲地詢問金妮,結果看到金妮也生氣了。

“是珀西。”紅髮姑娘眼睫半垂,假裝無事發生地往嘴裏丟了塊糖,重重地一咬,“他去年開始就是魔法部保守派的擁躉,今年證實了伏地魔回來的消息后也不肯認錯回家…我媽媽去倫敦找他,他當著媽媽的面把門關上了。”

凱西心想我找到比我還不顧媽媽爸爸的蠢蛋了。

他們在胖夫人前看到了早早等候的赫敏。苗條的女巫圍着紅黃相間的圍巾,笑眯眯地給大家一人一個擁抱和頰吻,到羅恩那裏停了一下,紅着臉和他抱了抱。

剛剛在我們面前氣到大喘氣的男孩一下就安詳了起來。

“戒酒。”赫敏清了清嗓子,對胖夫人說出新口令。

入夜。

凱西孤身一人前往霍格莫德小酒館。

富麗堂皇的金紅裝潢間,剪影分明的少年男巫在調酒,櫃枱前已有兩位客人,是看上去年紀不輕,而保養得當的一男一女。

年長的那位銀髮男巫沉默地喝了一杯加冰的苦艾酒,一旁的金髮女郎面前,大吉嶺紅茶正不遺餘力地散發裊裊香氣。

突然,男巫警覺地放下了酒杯,和女巫一起在空氣中隱去了身形,彷彿他們從未來過一樣。

並未敲門直接登堂入室的少女身畔香甜,她已噴過了侍寢香,接到臨時邀請后,憤憤地從床上爬起,來找這位半夜不好好睡覺的倒霉鬼。

德拉科抬抬下巴表示歡迎,金睫微閃,“新進了朗姆酒,你上次要的。加冰嗎?”

“我不喝了,上次已經說明了我酒量不行。”

凱西說不要就不要,也不許德拉科喝,隔着櫃枱就去搶搖酒器,成功從並未掙扎的人手中拿到器械,臉上是久違的搗亂或打架后的有恃無恐:

關於這表情,他與她,這幾年都很少有機會展露。

年輕女巫披散長發,把手上冰涼的水珠一甩,坐在高腳椅上,向後一靠,向來審慎敏銳的人彷彿今晚刻意失明,看也不看面前杵到她眼皮子底下的兩隻杯子。

那雙灰眼如不化寒冰,讓人驚嘆她有多麼肖似她的父親。

“怎麼回事啊老闆,我以為今晚你只接待我呢,話也說不清楚,我要是知道……”

在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來自十五歲小女兒的判決。

“——就早點來了。”

凱西一笑破冰,如春爛漫,又半點沒有盧修斯的樣了,懶洋洋的狡黠笑意不知像誰——“媽媽,爸爸!”她跳起來準確地撲到了母親懷中,和慢慢解除幻身咒的爸爸媽媽抱作一團。

上次她和媽媽見面已是兩年前,而和父親上一次見面……

——盧修斯曾以為他再也不能抱一抱凱西和她說他愛她,而現在又能了,此刻老父親只覺這世上再別無所求。

凱西笑嘻嘻地背起世家大小姐的包袱,打平肩膀,挺直脊背,雙手捋過身下的衣物,端端正正坐回到椅子上。她剛進屋的時候還有些想睡覺的倦容,而現在簡直是容光煥發,趾高氣揚。

若是一年前,德拉科看見她這樣一副表情,一定有心刺兩句,但現在,她贏得徹徹底底,所以他牙痒痒也沒辦法。

想到這裏,凱西更加開心了。

但很快她就意識到了另一件事。

“我們得動身了,西茜。”

男巫銀髮黑衣,憔悴掩飾得很好,與五年前沒半分區別的樣子。他催着不舍的妻子,拿過一邊的銀手杖,像是隨時都能再來看望他們一樣,輕輕鬆鬆地,率先站起來走到了門口。

金紅酒館中,唯一的深發色巫師收了笑意,給媽媽添茶的手細微地顫抖起來。

依照爸爸的性格,要是他這樣倉促趕時間,卻急着來見他的孩子一面,那隻能說明……

凱西看向媽媽,除了久別重逢的喜極而泣什麼都看不出。她又試圖在爸爸毫無破綻的面容上尋找端倪,接着發現無論是小時候還是現在,她都沒辦法分析出父親的心思。

凱西只好抿唇望向屋裏最薄弱的那個環節。

這次,她從德拉科的目光中得到了心照不宣的悲哀答案。

納西莎端麗的臉龐上滿是淚水。她左右分別牽着自己心頭的寶貝,慢慢走向門口的丈夫,此去一別,相見不知是否還有時。

“……。”

“……?”凱西看着爸爸無言地張了張嘴,最後下定決心,伸出一直放在口袋裏的左手。

“我一直以為我能給我的女兒最好的東西。我能看着她長大,然後和別人耀武揚威,那是我的孩子。”

盧修斯垂眼看人又不開嘲諷時,會因深眼窩而顯得格外憂鬱。他深深看着和自己流着同樣血脈的年輕女孩,她從十一歲長到十五歲,在沒有他和納西莎陪伴的環境裏。

她有如同和他一個模子刻出的,蒼白的臉、尖削的下巴、薄瘦修長的身板。

唯有生機勃勃的眉眼,和他不同,和馬爾福家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同。

凱西,是馬爾福家日薄西山、大廈將頹之際,唯一可能的變數。

“對不起,凱西。”

父親向女兒低頭,承認自己的愚蠢,宣佈了她完全勝利的事實。

“我有太多話想和你說,但是、我,……這個給你。原諒我的頑固,凱西。我們得走了。”

盧修斯說不下去,他牽起在一旁抱着德拉科的納西莎,匆匆幻影移形了。

德拉科走上前來,看到凱西手中捧着一打銀書籤。

十二張。

一年四季,每一個月,都有父親對小公主認真學魔法的殷切期望。

這是當年父親為慶賀凱西被霍格沃茨錄取時,送給她的禮物。

而她因為愛惜,放在家裏沒有帶走,從此再也沒用上過。

德拉科想,說來好笑,父親本來有更多、更好的禮物想送給她,可陰差陽錯,在匆忙出逃之時相見的最後一面,卻只能把已經送出去過一次的東西再送一次。

凱西從來就沒受過這種寒酸委屈的禮數。

也許是因為這個吧,她眼圈都紅了,把重新收到的書籤啪地甩到桌上。

德拉科小心地上前攬住凱西,拿不準應不應該在這時候把那副舊花苞墜子送還給她,結果聽見她開口。

“如果他們不能回來、”凱西聲音頓了一下,卻仍然斬釘截鐵,“我就永遠不原諒。”

次日。

精神不濟的女巫在休息室壁爐前窩着補覺時,一位低年級小女巫給他們送來了小卷羊皮紙。

“親愛的哈利、凱西:

阿拉戈克昨天夜裏死了。如果你們能來參加葬禮,對我意義很大。我打算黃昏時分舉行葬禮,這是一天中他最喜歡的時間。我知道你們不允許那麼晚出來,但可用隱形衣。我本來不想提這個要求,可是我無法獨自面對。

海格”

哈利攥着那淚跡斑斑的信紙,目光炯炯與凱西對視。

機會來了。

※※※※※※※※※※※※※※※※※※※※

我今天到校了,昨天差點讓大雨給我澆沒了。

今年是特殊水文年,大家小心洪水和暴雨,以及颱風。

Radixpedisdiaboli,魔鬼之足,致敬柯南·道爾先生最後致意集。

盧修斯讓凱西認為爸媽凶多吉少、要死了的時候來看她最後一次,把孩子整瘋了。

事實確實是這樣,但是多少沾點演,畢竟他是狠人,就是真死,也得把死利用明白。愛是真的,若能榨取些無傷大雅的利益更好。

別想着他能變好,不可能,他都這麼活快五十年了,老頑固了。

原著線里,瑞亞和德拉科有了小斯科皮后,不肯教他純血至上和麻瓜種是泥巴這種理念,結果和老馬爾福夫婦搞崩了關係。(瑞亞真好)

德拉科是天真的馬爾福,凱西是聰明的馬爾福,不如她哥好騙,她看出來了。她跌跌絆絆地自己成就了最重要的價值觀形成期,又從其他對她非常好的長輩那裏獲得了相關經驗:比如,如果是西里斯要踏上一條註定死亡的道路,他會怎麼面對哈利呢?再比如韋斯萊先生會怎麼面對金妮呢?雖然不太吉利,但是這麼個意思。一類比,就露餡了。

封建家長,全員惡人。

誠然凱西在某些時候也很不是東西,比如神志不太清醒的那幾次。那是刻在骨子裏的東西,她需要很漫長的時間去成長和改變。

所以凱西更容易和旁人建立起更真誠也更堅固的情誼。

摻了利益的東西,自上而下的俯視,永遠別幻想能勢均力敵。

但是,爸爸媽媽對她好了十一年。注意最初那單元的標題。

很棘手。我在考慮到底怎麼處理他們的關係,是ooc溫柔點,還是原著冷漠點。

我開始寫第一年裏凱西和家裏鬧崩的時候,有很多讀者說不應該,盧修斯和納西莎都很愛孩子,不會不管小女兒。

……真的嗎?

他們可是古老巫師家族封建家長的代表啊。凱西挑戰了他們的權威和信仰,還是那麼年幼的時候。我寫得確實有很多地方胡說八道,但是,那裏,其實我認為我沒錯。

算了,一個沒什麼意思的小同人,就ooc點吧,給凱西一個好結局。

其實這麼明顯的原著向,應該不會有喜歡暗黑勢力的朋友來看,所以我說這麼多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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