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道揚鑣
“他……他……”
大紅唇嘴唇顫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無法說清楚。
“他死了。”十願站起身,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肌肉哥的死相過於猙獰可怖,讓還活着的人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沉默間,唐杜注意到了什麼。
“看這個。”
肌肉哥的右手緊握成拳,他費力掰開手指,一根小小的十字架躺在手心中,褶褶生輝。
大紅唇驚恐地瞪大眼:“這……”她驀的轉向十願,“不是說十字架可以保護我們嗎?!為什麼沒有用!”
十願也很驚疑。
她猛地蹲下身,正欲拾起十字架,“咔噠”一聲,那銀質的十字架居然從中間裂開,斷成兩截。
副本提示的關鍵道具,居然就這麼碎了!
大紅唇一看,立刻奔潰了。
“什麼破玩意!”她怒氣沖沖丟下自己的十字架,“沒用的廢物!”
十願不解:“可是明明遊戲給出的提示……”
“什麼提示?!”大紅唇打斷她,“我看這個破遊戲就是故意想讓我們送死!怎麼可能好心教我們過關的方法?!”
不,遊戲應該不會故意設置陷阱讓玩家跳。
十願再次蹲下身,翻找着肌肉男的屍體,妄圖從上面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大紅唇驚恐地看着她:“你……你不怕嗎?!”
肌肉哥的死相簡直恐怖得像驚悚電影裏的鬼,她光是看上一眼就害怕地發抖。
十願只是低着頭。
良久,一句低語才從她的嘴中飄出。
“你想要坐以待斃嗎?”
十願沒有看到,唐杜的眼忽然閃了閃。
他效仿十願蹲下身,向她伸出一隻手。
“手給我。”
“?”
見十願不動,唐杜乾脆主動牽起她,從懷裏掏出一塊做工細膩的帕子,替她擦拭,動作輕柔細膩,好似對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一邊還解釋:“屍體很臟,我幫你擦一下。”
十願臉有些抽搐。
這位大哥,你的手帕難道還自帶消毒殺菌效果?
但照顧到男人的自尊心,她乖巧道:“真是多虧你了。”
唐杜的臉燦爛起來:“沒事。”
十願也跟着容光煥發——【好感度+5%】
這時,一旁大紅唇突然又吼了起來。
“我……我受夠了!!”她形容癲狂,臉上的妝早花了,像只慘不忍睹的大熊貓,“我才不要呆在這個鬼地方!!我要回家!”
她彷彿一下獲得了勇氣般,直接轉身跑開,連漆黑的地道都不怕了。
十願:“啊……”
唐杜低頭:“怎麼?要去把她追回來嗎?”
“她漏拿東西了,”十願喃喃道,想了想,又改口,“算了……隨她去吧。”
這是大紅唇自己做出的選擇,那麼她就要做好相應的覺悟。
可十願從未想過放棄。
她被莫名其妙捲入這場生死遊戲,可是不是為了一輪游送人頭的。
她低下頭,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
手心裏攤開一個銀色的小物件,赫然是大紅唇丟下的十字架。
***
數分鐘后,十願兩人再次停下來。
他們又來到一扇門前。
只是,不同於第一次,這道古老破舊的門把上掛了一把鎖,紅舊的銅銹暗示了其之年代久遠。
兩人與那把鎖面面相覷半刻,唐杜先開了口。
“怎麼辦?”他問十願,“我們進不去。”
卻不見着急,聲音裏帶着一股優雅的慢條斯理。
這個房間位於通道的盡頭,如果不打開門,她們只有原路返回,重新走上大紅唇的路,但那樣又無法確保所剩時間是否充足。
十願沒有手錶,她只記得下來時剩餘時間還有四個小時不到。
她舔了舔乾澀的嘴唇,下定決心。
“讓開點。”
“恩?”
十願把唐杜推遠些,隨後舉起那根腿骨,氣勢逼人。
唐杜:“?!”
她毫不猶豫,一鎚子砸在鎖上。
鎖晃了晃,沒開。
十願沒有任何停歇,一擊不成,第二擊,第三擊……在暴力老妹十願的瘋狂輸出下,鎖……開了。
唐杜:“……”
社·十·會·願·姐把腿骨扛在肩上,沖他一揚下巴:“愣着作甚?進去啊。”
說完,她先一步跨入,沒等唐杜跟上,十願卻又折回,平靜關上門。
唐杜:“?”
“冷靜,我要冷靜,”十願低頭默念了幾句,再度打開門。
瞬間,各色珠光寶氣噴斥而出,十願微微睜大了眼,看到碩大的寶石滾落一地,成堆的金幣幾乎摞至牆頂,無數做工精細的金銀器皿雜亂堆在角落,閃爍着奪目的光輝。
十願:媽的,她無法冷靜。
“天哪!”如果不是唐杜拉住,十願差點直接跳進財寶堆,“這些……都是公爵的寶藏嗎?!”
唐杜無奈:“你冷靜點。”
冷靜個毛線,她現在胸口燃燒一把冬天的火,活力四射,生機勃勃。
十願雙目炯炯,目光在滿屋的寶藏上流連,可同時她也明白,這些東西再怎麼好看,也只是一堆數據。
戀戀不捨地望了一眼閃閃發光的金幣們,她對唐杜道:“找找看有沒有撒旦之心吧。”
唐杜點頭,正要翻找,十願卻喊住他:“等等!”
唐杜投來詢問的目光,十願遲疑了下,道:“盡量不要碰那些東西。”
總是有股莫名的擔憂縈繞在她心頭,況且……十願咬住嘴唇,她們還沒有用到第四個提示。
【在緋紅之光的照耀下,我將睜開永眠的眼。】
這是什麼意思?
“我”又指代誰?撒旦之心,還是……
她想起那個鬼魅般的男人。
那個冰涼之吻的觸感還停留在她的手背上,揮之不去。
恍惚間,耳畔響起縹緲歌聲。
“用鮮血點綴你的紅唇,”
“用骨灰擦拭你的臉頰,”
“哦,美麗的新娘,你將成為暗夜君主的妻子,”
“當夜色掩蓋大地,當濃霧遮蔽太陽,”
“他將結束漫長的等待,來到你的身邊,”
“與你一同踏入……永恆的墳墓。”
那聲音如同附骨之蛆,緊緊追隨着十願。
聽到最後一句,十願瞳孔猛地一縮:“唐杜……”她努力壓抑住聲音中的顫抖,“你沒有聽到歌聲?”
“歌聲?”唐杜停下翻找的動作,“什麼歌聲?”
“你聽不到嗎?!”
明明狹小的密室內,這神秘的歌聲幾乎衝破穹頂。
唐杜微微一怔,試探道:“你還好嗎?”
——“來吧,吾的新娘。”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牽起吾的手。”
“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差。”
——“吾之摯愛……”
那低緩的聲音漸漸與唐杜重合,十願甚至分不清誰在說話,腦袋昏昏沉沉的,像是一團泡在水中的棉花,她怔怔抬起頭,看着向她走來的唐杜。
不……那不是唐杜。
他被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所取代了,男人垂下頭,面色蒼白,唇似滴血,對十願露出一個精緻卻毫無溫度的笑容。
“吾愛,你終於再度回到吾的身邊。”
伴隨着低沉的聲音,好似有一柄重鎚狠狠叩在十願腦中,將她的意識敲得四分五裂。
“不——!”頭痛好似要被撕裂,她捂住腦袋,尖聲叫起來,“滾開啊——!”
“十願?!你怎麼了?!”
“走開!別靠近我!!”
然而十願已經聽不進唐杜的聲音,她胡亂地揮動着手臂,彷彿在躲避隱形的敵人般,拚命後退,最終,後背抵住牆壁。
“十願?”唐杜驚疑未定,“發生什麼事了?”
十願大口喘着氣,她幾乎呼吸不過來了,卻仍費力擠出幾個字:“別過來……”
“你看到什麼了?”唐杜凝起眉,嚴肅問她,“有幻象?是剛才那個男人?”
“我說了……”
十願低垂下頭,漆黑的緞發好似厚重的帷幕,遮蓋住她的臉。
她的聲音幾近耳語,唐杜聽不清,微微湊下|身:“什麼?”
“說了……讓你滾開啊——!”
她奮然抬頭,拎起掛在牆上的一把寶劍,朝唐杜狠狠劈過去。
唐杜立刻敏捷跳過,十願撲了個空,“噹——”那把鋒利的寶劍刺入一套鎧甲中,發出沉悶聲響。
十願還欲揮劍,卻沒拉動劍——它被卡住了。
趁此機會,唐杜傾身上前,單手成刀劈在她的手腕上,十願吃痛,被迫鬆開手。
唐杜才鬆了口氣,扶住她:“你……”
腳下忽然一陣地動山搖。
“什麼?!”唐杜警惕抬頭,他示意十願,“好像不對勁,快抓住……”
“我”字還未出口,兩人腳下忽然張開一個巨口,如同一隻巨獸,他們甚至沒有反應的時間,就連同一堆珠寶被悉數吞入。
不斷下墜的過程中,十願感到有一雙手臂始終緊緊護住自己。
……唐杜?
她遲鈍地抬起頭,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只有對方的呼吸是如此清晰,扑打在她的面頰上。
十願剛想張嘴,眼前突然一亮。
她與唐杜從一個牆洞滾出,狼狽翻了好幾個滾,才堪堪停下。
膝蓋好像蹭破了皮,火辣辣的疼,十願吃痛站起,還沒等她檢查傷口,一個陰森的聲音陡然響起。
“你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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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願:嘿嘿嘿,終於只剩下我們兩人了。
唐杜:等等?為什麼我忽然覺得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