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訾硯
我翻了翻眼皮,“同你這樣高神職的神君來說,根本就不用擔心小命不保吧?”
孟浪神君恍然大悟一般敲了敲我的腦袋,“你與其在這兒擔憂什麼時候就隕滅了呢,還不若趁着光景正好,好好放肆玩耍。”
“……”
“怎麼了?不對嗎?”
我怨念道:“孟浪神君,下次你能不能別敲我的腦袋?你下手有多重自己心裏沒點數嗎?”
我覺得我的腦子裏一片震蕩,想不到孟浪神君的神力如此厲害。我卻眼睛一亮,這樣好呀,孟浪神君卻厲害,說明卻能保住我的性命。
不管舒樂公主的事到底是不是我所為,但多了一個厲害的靠山,我在九天上界豈不是不用擔憂這擔憂那了?
我討好的沖孟浪神君笑,“那個……神君呀。”
“什麼事?”
“你累不累?餓不餓?”
“怎麼?想討好我藉此保你一條小命啊?”孟浪神君將酒杯放回石桌,漂亮的桃花眼瞧了我幾息,“玉璆娘娘的名頭一拿出來,天帝也要退讓三分。與其討好我,不若你回去求求玉璆娘娘。”
“……”我也想啊!但是玉璆娘娘要是知道了,還不得又把我關在晤青山上萬年不給出來?面對晤青山亘古不變的沙礫赤壁,還種不出小青來,真真是愁死人了!
我皺起了一張臉。
“不過,我幫你也不是不行。喏。”孟浪神君在石桌上又揮了揮衣袖,赫然多了好幾壺酒,“把這些喝完,我就幫你。”
“……”黑心眼!
孟浪神君又道,“那團黑氣呢,照我所猜不錯,應當是妖族某位大君的氣息,這可不得了呢。”
“……”威脅!這是明擺擺的威脅!
我見他又要開口說話,我手快的拿起一壺,眼睛一閉,就這樣喝了下去。我只覺得喉嚨和胃都燒得慌,灼得我十分難受。
一連好幾壺下肚,我的意識已經模糊了起來。迷濛中聽到孟浪神君嘆息了一聲,他說:“你這性子……”
後來的我便再沒聽清了,頭一歪就醉倒趴在了石桌上。
待我醒來后,卻是在明玉宮。準確的來說,是在前往舒樂公主寢殿的路上。天兵一人押着我一條手臂,抓着我可疼。
這長溯不會這麼快就要殺了我為舒樂公主償命吧?我現在回晤青山找玉璆娘娘救命可還來得及?
天兵將我押到舒樂公主的寢殿就把我放開了,我暗道這些天兵都沒有對我這一介弱女子憐香惜玉的心思的么?
“你就是阿難?”我聽到了一聲極具威嚴的聲音。
我站定,朝聲音的主人看過去。那是一位極為俊朗的神君,身着明黃的衣袍,不怒自威。我的視線卻在看到他衣袍上綉着的白澤時雙腿一軟,跪了下去,“是,是我。”
我看不出來舒樂公主現下是好是壞,但我知道眼前的天帝一定是察覺到了什麼,所以才會讓天兵把我抓來。
不禁又在心裏暗罵,孟浪神君這個黑心肝的!說好的幫我,怎麼還讓天兵把我抓來了?
天帝似乎隱忍了一下笑意,“不必對我行此大禮,起來說話。”
“是。”我戰戰兢兢的從地上爬起來。
“抬起頭來。”
“……”
“你與阿楠,真的一模一樣。”
“……”阿楠這個名字,我真的聽膩了!
“舒樂的事兒我都知曉了,此事與你無關。”
我訝異的看向天帝,又看了看一旁站着的“目中無人”的長溯。想來是天帝慧眼識珠,曉得我是一個好神女,絕不會做出謀害舒樂公主的事兒來的!
“舒樂已經無事,你繼續將玉璆娘娘所教授你的給舒樂醫治即可。想來不日,她很快便醒了。”天帝打量了我一會兒,也有些訝異,“你這些年在玉璆娘娘座下,都沒學會一星半點的術法么?我瞧你周身一點靈力也無,比普通精怪還弱。”
“……”這是我最發愁的呀!這並非玉璆娘娘不教我,而是我怎麼學都學不會。玉璆娘娘說我是天生靈力不足,雖然僥倖化為人形,但可能終其一生都學不會術法,不能擁有無上神力。
“我天生靈力弱,學不了術法。”
“這樣?如此,你到訾硯帝君那兒修習吧。不一定能有什麼成效,但也能讓你修身養性。”
“……”怎麼說呢,我萬萬沒想到眼前這位不怒自威的天帝,如此熱情如此好說話如此助人為樂!
我朝長溯丟了個眼神過去,眼裏全是挑釁。你看,你對我下了狠話,斷定我是謀害舒樂公主的兇手,誰知天帝一眼就能看出來我是無辜的!
早知如此,我就應該早點去天帝面前陳冤!
長溯扭過頭去,不看我。
天帝果真說到做到,第二天我就到了訾硯帝君的洞府。訾硯帝君是位老頭兒,聽玉璆娘娘說,他早已不知曉活了幾萬年,年頭十分漫長。
但在九天上界,論德高望重的帝君前輩,訾硯帝君一定榜上有名。玉璆娘娘年幼時就曾得訾硯帝君教導。
說起來,我以前還得稱訾硯帝君一聲師祖。現在嘛……
訾硯帝君:“這是你們新來的小師妹兒。”
我看向正在做早課的幾位師兄師姐,露出一口白牙,“師兄師姐們好,我叫阿難,是玉璆娘娘座下。”
我覺得我這一番自我介紹十分得體,在心裏給自己點了個贊。
訾硯帝君是以君子得名,教導的弟子也是以修習成君子為第一課。所以師兄師姐們都是一派仙風道骨,最重要的是,相貌都是頂好的。
師兄師姐也都紛紛打了招呼。
加上我一共是五位弟子,大師兄是天帝的大皇子寄踏,二師兄儃愛山南清帝君的小兒子當沾神君,三師姐是招搖山四公主崎吾,四師姐……居然是長溯的妹妹……
其嫆不愧是長溯的親妹妹,兩兄妹的神情都長一個樣兒,都是淡淡的,有種目中無人的感覺。特別是她看着人的時候,小氣的肯定就要吵起來了。
但是其嫆在看到我的時候,她輕輕的皺起了眉,“你……”
我自己接過了話,“是不是和萬年前的阿楠很像甚至一模一樣?”
其嫆點了點頭。
我翻了翻眼皮,“可不,我一到這九天上界,碰到的每個人都這樣說,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其嫆:“你們倆也是有緣,萬年前阿楠是師父的最小的徒弟,萬年後阿難也是師父最小的徒弟。偏生長得又一模一樣,可不就是萬分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