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冗雜

我和老闆娘都沒有能夠如願，就在領頭的猶豫不決的時候，府尹大人就帶着人匆匆而來，他看着我和老闆娘，打量了好一會兒，然後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怒斥道，“哪兒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竟敢冒充余大人的母親？來人，把她們都下大牢裏去好好反省反省！”

我不知道有什麼好反省，子丹的的確確叫着我母親。我心想，看來以後不能跟別人隨意說我是子丹的母親了。

老闆娘看了我一眼，“看來你的名頭不管用啊，你是不是忽悠我的？”

我訕訕的笑沒敢接話，府尹大人一直在瞪着我，那目光好似我要是敢說話就要立馬上前來和我打架。

我和女掌柜被分開關在兩個牢房裏，興許是府尹大人給的“優待”，我獨自在一個牢房裏，還挺大的，周圍也沒有什麼人，無人可以和我說話。

大抵所有的牢房都是這樣的，昏暗雜亂，哪怕是白天的時候都沒能見到多少光，時時刻刻都能聞到腐朽的氣息。現在的感覺要比那天去看李越美時要更加真切。

李越美的牢房不在這裏，無怪府尹大人沒有見過我。

如今子丹情緒低落神思恍惚，興許是沒人注意我已不在府里的。我十分認命的嘆了口氣，看來得裝裝樣子在這裏待個幾天了。

讓我欣慰的是牢裏還有老鼠，我總是聽見它們竄來竄去的聲音，也不知道它們在這裏能有什麼好吃的，躲在這裏除了沒人抓，我想不出來有什麼好的，來的路上聽女掌柜說牢裏的飯菜都是餿的。

事實證明女掌柜並沒有說錯，飯菜的確是餿的。幸好我還能忍忍的，就沒有動過。奇怪的放了許久也沒見有老鼠動過。

就在我又聽見細細沙沙的聲音的時候，我就知道是老鼠又在活動了。我使了個術法，將老鼠抓了來。我驚訝的看着面前的老鼠，竟然這麼肥？

肥鼠吱吱了兩聲，“你是什麼妖？為什麼會被抓來這裏？”

我道，“我不是妖。”

肥鼠道，“不可能，我在你身上聞到了和我們一樣的味道兒。娘親說了，只要味道兒一樣的就是同類。你還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化成人形還能被抓到這裏來的妖。”

“我真的不是妖，知道九天上界嗎？那裏的人都得喚我一聲公主。”我捏了捏拳頭，我是玉璆娘娘的養女，喚我一聲公主也是理所應當，“倒是你，這裏又沒有什麼好吃的，為什麼你們這麼喜歡這裏？”

肥鼠掙扎了一下，“你先把我放開，這樣捆着我很難受。我保證不跑，陪你說話。”

“好。”

肥鼠道，“主要是這裏適合我們生活啊，沒人要打我們，甚至我見過害怕的尖叫的。不過說實話，你身為一個神卻被凡人抓了，確實丟臉。”

我也覺得丟臉，方才就應該承認我是妖的。

“那些飯菜你肯定是不吃的，我觀察好久了，你都沒有動過，不然送給我吃吧。”

“是餿的。”

肥鼠的語氣有些傷心，吱吱的道，“那也沒有辦法了，我太胖兒了，出去不好偷食，他們的又不給我吃。但是你若是贈我一頓飯，來日我必定用性命報答你。人類常說的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是知道的。”

報答不報答的不重要，反正我不吃。

大抵是我和肥鼠也算是有了共患難的友誼，肥鼠也不怎麼回它的洞裏，就在我這裏蹭吃的。

倒是我今晚難得的有個好夢，距離上一個夢也有許多天的時間了。大抵是因為我在牢裏，所以夢中的我也坐牢了，是在九天上界的天牢裏。

九天上界的牢房不一樣，是用一個個陣法隔開的，要明亮許多，也沒有腐朽的氣息，更像是一個修鍊的閉關室。夢裏的我盤腿靜靜地坐着，身上只穿了白色的中衣，一點首飾都沒有。

天帝就在外面站着，隔着透明的屏障看向我，神色我卻是看不清起來。他問我，“阿難，你明知如此，又何必執意去做？如今我想保你，卻沒法子了。”

其實我心裏很慌亂，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可是夢裏的我鎮定非常，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只是輕輕的吐了一口氣，“我不必你來保我。”

天帝道，“你是九天上界裏數萬年甚至數十萬年來難得的人才，假以時日必有大成，何至於此？因此我格外重視你，費心費力培養你，可你卻絲毫不上心，甚至如今闖下彌天大禍。你說不必我保你，你可知若非我，巫緒帝君是萬萬不會放過你的。”

我沉默許久，但是仍未見有所動搖，“我知，所以我願意抵命。”

“抵命？你以為就一句抵命就可以了嗎？巫緒帝君極愛他的妻子，可是他的帝后卻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隕在你的劍下，他會只讓你抵命那麼簡單嗎？”天帝恨鐵不成鋼，“如今此事被我壓下，無人得知你做了什麼，巫緒帝君也願意給你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

“巫緒帝后的魂魄被他拾起，盛在還明燈里。可惜你下手太重，如此哪怕巫緒帝君日日精血養護，仍不能復活。帝后原身是蒓搖仙草，這就是你的機會，唯一的機會。”天帝說完便走了。

夢裏的我緩緩的站起身，直接越過了屏障出來，臉色依舊沉靜，架起祥雲也離開了這裏。

我從未夢見自己穿過赤紅色的衣裳，可是這一次，卻夢見我身上的衣裳正是那天在瑤池裏孟浪神君贈我的那一套。只是不一樣的是，我的髮髻上沒有那一支簪子。或許說，什麼都沒有，只是用髮帶扎了起來。

我的目的地是蒓搖仙草生長的皖境，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知道怎麼來又是怎麼知道蒓搖仙草在這裏，在架起祥雲的那一刻我心裏就有這個答案。

皖境的情況比極境還要惡劣，漫天的風沙滾滾，吹的人眼睛都睜不開。四處不見一個生靈，連土都乾裂成一塊一塊，這裏比之晤青山才是真正的寸草不生。但是在這裏所有額修為都被壓制使不出來術法，誰都好，在這裏就是一介凡人差不離。

水會瞬間蒸發，食物會被風沙捲走。

風沙早已成了精。

我在皖境裏寸步難行，可我不得不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