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王子安聞言不由一怔，有些納悶地問了一句。
“什麼怪人？”
“一位，一位繡花的男人……”
王子安臉上的神色頓時變得精彩起來，下意識地吐槽了一句。
“東方不敗？”
“不，是東方敗——哈哈，是我那朋友到了——”
不等晴子姑娘說話，楊思齊和閆溫就一臉興奮地站起身來，大步往外走去。
等王子安趕回自己的小院的時候，才看到了晴子姑娘所謂的怪人，也就是楊思齊師兄弟口中的東方敗——好吧，真挺怪的。
燕頷虎鬚豹子眼，身材敦實，長得挺威猛的一個人，偏偏穿着一身鑲着金邊的火紅長袍，手中還端着一個繡花撐子，站在那裏，用一雙修飾的極為整潔的手，在那裏一針一針地綉着，神情認真專註，彷彿這個世界上除了手中的這個繡花撐子就再也沒了別物。
這就是楊思齊師兄弟口中那位精通鑄造工藝的朋友？
好吧，果然是個奇人……
“東方兄——”
楊思齊和閆溫兩人人還沒到，就遠遠地大笑着招呼，東方敗穩穩地把手中的這一針穿過來，別在一旁，這才好整以暇地抬起頭來。
“閆兄，楊兄，別來無恙——”
這東方敗雖然長得比較威猛粗獷，做事也比較怪異，但是說氣話來卻語氣溫和，頗有幾分溫文爾雅的樣子，讓王子安稍稍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怕楊思齊和閆溫的這位朋友是位奇葩，若是天天穿着一身火紅的長袍，端着繡花撐子，嘎里嘎氣的給自己說話，自己真不一定能綳得住啊……
等三個人敘舊完畢，東方敗才一臉溫和地沖王子安拱了拱手。
“匠人東方敗見過長安候——”
“東方先生不必客氣，叫我子安就好，來，快請裏面坐——”
走進院子，這東方敗也不進屋，反而一臉好奇地打量着王子安新換的玻璃窗子和院子裏放着的那把躺椅，臉上露出了濃濃的興趣。楊思齊和閆溫這對師兄弟深知這位的習性，也不催他，就在後面看他各處轉。
就沒見過這麼沒禮貌的人！
晴子姑娘氣得一個勁地翻白眼，王子安臉上卻是露出會心的笑容。
前世的時候，他的朋友之中大多是這種人，極度專註於某項技能或是學問，近乎於痴的大多就是這麼個表現，從某個程度上來講，這和自己是一類人。只是自己痴迷於武道，而這位痴迷於鑄造而已。
看了好久，這位東方敗才一臉滿足地長出了一口氣，轉向楊思齊師兄弟兩人。
“你們果然沒有騙我，這位長安候是為了不起的匠人！”
說著，這位東方敗規整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神情肅然地沖王子安拱手長揖。
“鑄劍師東方敗見過師兄——”
這是重新見禮，連稱呼都變成了師兄，顯然是承認了自己這一份“手藝”，以同輩中人的禮節相待了。
“終南山王子安見過師兄——”
聽着王子安的介紹，東方敗臉上不由露出一絲笑容。這王子安拋開官方身份，用師門來介紹自己，這就是對自己技藝的尊重。
“在下聽聞王師兄手中有一份名為自行車的圖紙，不知何時可以拿出來看看？”
一進窯洞，連口熱茶都沒顧得上喝，東方敗便心急火燎地問道。閆溫哈哈大笑着打趣道。
“我原以為你能忍到喝完這杯茶，誰知道你比當年更加沒出息了——”
東方敗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你也有臉說我，你能比我好到哪裏去？當年是誰只顧着研究機關獸，連洞房都忘了入——”
王子安頓時就肅然起敬起來，這位看上去溫文爾雅，穩重如老狗的傢伙，還有這麼奇葩的一面？閆溫頓時老臉一紅，大為尷尬，乾咳道。
“揭人之短，非君子所為——”
“老夫狗屁的君子，我就一匠人——趕緊，趕緊，正事要緊——”
王子安知道，對付這種技術狂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上硬菜。起身到書房拿來圖紙鋪到桌子上，東方敗頓時就跟聞到腥味的鯊魚般撲到了桌子上，如痴如醉地端詳起眼中的這份圖紙來，眼中還不時閃過一絲奇光。
“框架簡單，最難處有三，一是車鏈子，這個我能打造，二是輪軸，這個我或許也可以試一試，三是這輪軸之中的小珠子，這個——”
說著，他忽然抬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看着王子安。
“這個，你們那裏真的能夠打造的出來？”
到了他這種境界，圖紙真假，自然是一目了然，他只需要掃一眼就能辨別。這份自行車的圖紙，從框架到細節，從形狀到規格都標註的清清楚楚，一看就是確有其物，不是憑空猜想或者是推論的半成品。
正因如此，他才感覺到了震驚和不可思議。這張圖紙上面的工藝，絕對遠遠地超出了自己現在的水平。尤其是那幾顆小小的珠子所需求的工藝水平更是達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東方師兄果然高明，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關鍵。不錯，這珠子卻是是這自行車中最難鑄造的。但在我們那裏，這個還真不算什麼問題……”
王子安心情有些複雜，前世司空見慣的東西，到了這裏都是如此的難以再現。可惜——關於回去的事情，他現在不敢想。在汴州遇到李恪的時候，他已經得到了消息，李恪在蜀州沒能找到自己所描述的三星堆地貌。
“你們那邊是如何做到的？”
東方敗有些忘形地站起身來，不過話語剛落，他就意識到自己的失禮。
“若是王師兄肯指點一二，在下願意用師門秘傳的技藝交換！”
望着東方敗急切的眼神，王子安不由苦笑着搖了搖頭。
“不是不願，而是我真的無能為力。我在山中時，主修的並不是這種工藝……”
珠子是怎麼打造的？
他只記得好像是用車床生產出來的，至於其他，那就真的是一無所知了，他前世是武痴，不是工藝狂人。東方敗眼中的狂熱頓時消散，露出一絲遺憾的神色。
“不過我大體聽說過一個大概，願意與東方師兄一起交流——”
東方敗這才重新振奮起來，拉着王子安一起探討起這自行車鑄造的細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