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楊素眼睛一閉，這一閉，整個第九十九成空間彷彿靜止了，就連光線都靜止了，端的是異常詭異。

這一閉，五官六感盡數封閉，只剩下了一團殺戮意識。

下一刻，紅光暴閃，每一個閃滅之間在第九十九層空間彷彿就是一次滅世，那通靈寶物在每一道光亮閃滅間便生出無數的生靈，然後這無數的生靈便在紅光閃滅間灰飛煙滅，化為虛無。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這過程中曾出現了一些經過三次閃滅之後還未死的生靈，不過沒有一個強大的生靈能夠經過九次閃滅還能倖存，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這件通靈寶物消失了，被他盡數吸收。

人道之身修鍊終於抵達大圓滿境界，漫天紅光盡消，他的身上披上了一層銀色的光袍，柔和的光圈在光袍上幻化出日月星辰山川流水，幻化出山川地理飛禽走獸，天地萬物在這件光袍上幻化出來，這光袍彷彿就是他的身體，與他的元神氣息相呼吸。

這一睜眼，眼前是漫天星斗，就連那座魔塔也消失了。

“怎麼回事？”楊素隱約覺得不對勁，星目四方一看，將漫天星斗映入眼中，瞳仁微微一縮，瞬間身影憑空消失，然後出現在一個紫氣森然的星球上。

“唉，雖然我隱藏得這麼好，但還是被你反應到了。”李白坐在一塊石頭上，手掌揉搓着膝蓋，身上衣服破爛不堪，詩仙的瀟洒蕩然無存，這一刻他就像是一個流浪漢，紫氣在他的身上流轉，在緩慢地修復身上的衣服。

“這是我紫徽星，也是帝王星，我的本命元星之一，停不錯吧，整顆星辰都是有浩然之氣凝聚而成。”李白道。

“我還以為你的本命元星是太白金星呢，沒想到竟然是這顆帝王星。”楊素心裏鬆了一口氣，“幸好還可以看到你，我還以為我已經把你殺死了呢，煉化那件通靈寶貝太可怕了，幻化出了無數的生靈出來。”

“太白金星已經和我融為一體了，不然我早被你殺死了，那些不是幻影，你要成就人道至高境界，必然要將人間重重衍生出來的力量通通煉化，將天道化為人道，幸好老子的命硬，不過九州圖幻化的衣服都被你磨破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修補起來。”李白黯然。

“什麼？”楊素大驚，“那麼…被我殺死的那些…”

他不敢想下去了。

“果然不狼修鍊魔道起家的，心狠手辣，沒錯，那些人都是真實的，不管是與你相干還是與你不相干的，都被你殺得乾乾淨淨了，老白我的命也算被煉掉了一個，如果沒有將太白金星與本人融合一體，自然也會完蛋了，其實在你煉化了自己那個邪惡的化身之後，我就應該明白了的。”李白苦笑。

那麼，自己的親人也盡數被自己殺掉了，殺己、殺親人、殺敵人、滅天地萬物一切蒼生…他心中沒有惶恐，有的只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孤寂。

彷彿感應到了他的心境，漫天星斗不在閃光，整個世界彷彿全部寂靜下來了一般，就連原子內繞原子核運轉的電子也靜止不動，動的只有他的元神意識，除此之外就連李白的元神意識也沒凝固了。

那元神意識流淌開來，化為一片前所未有的孤寂氣息擴展於天地間。

前不見古人，

后不見來者。

念天地之悠悠，

獨悵然而涕下！

他突然想起了這首詩，然後便想見到寫這首詩的人。

彷彿只是一瞬，又彷彿是過來億萬年，就在他以為自己的元神意識即將化為毫無意識的虛無融入星辰間，他的肉身化為星辰散落星空，整個世界便又活了過來。

“好詩，也唯有這首才能形容當前的這個世界，我李白做詩一輩子，寫下好詩無數，但是沒有一首詩能超越這首詩。”李白道，他感應到了楊素的那種前所未有的孤寂。

楊素知道，他尋找的魔塔已經化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他這一生說見過的絕大多數親人都已經化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就連李白都差點化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他閉上眼睛，感應到自己的身體就是一個宇宙，每一個細胞都是一個星辰，何止萬億。

魔道，果然是至邪無比！

“還有沒有讓他們復活的機會？”楊素問。

“你如今的境界遠在我之上，你不知，我又怎知，我看就連觀音也是不知，她雖然能看穿過去未來，但是卻看不穿你。”李白道。

對了，觀音，她還活着？

“是的，她還活着，那猴子也活着，佛宗最大的本領便是超然世外，一旦她放手，割斷自己與人間的種種聯繫，便是真正的放手了，將自己孤立起來，所以她沒有被你殺死。”李白道。

“可是我感應不到她的氣息，你知道嗎？”楊素問。

“她既然已經放手，我又如何能感應得出，不過你滅盡產生，滅盡宇宙的那一天，我想她應該會出現的，不多到了那時你就是高高在上的神魔，她的存在不過是你腳下的螻蟻罷了。”李白道。

滅盡蒼生？還要滅盡蒼生，甚至滅盡宇宙嗎？

“是的，會有那麼一天的，即使你現在想放手，但是到了那一天總有些東西逼着這麼干，我想這就是神與魔最終的命運，也唯有如此，你才有可能戰勝希羅。”李白道。

很多很多年前，天地未生，唯有神與魔兩人並存，雙方一番大戰，魔被封，神化為天地萬物。

世界運行的盡頭便是天地萬物再次凝聚一體，最後只留下兩個生靈，這兩位生靈體內各有神魔的力量，他們的勝出者將徹底融合對方的力量，最後整個世界凝聚於一身。

這便是神魔命運的終結，也許也是一種新的開始，只是現在楊素感覺到自己被那種超然的孤寂擊倒了。

“好了，干你該乾的事去把吧，如果哪天想到要殺我了，儘管來就是，我等着你，老實說與其死在希羅手裏，我寧願死在你手裏，不過我還是會反抗的，等我煉化了這顆帝王星，我將是這個宇宙天帝，可以驅使上古聖神為我所用，你可要擔心。”李白道。

他已經不怕死了，事實上死也許是一種解脫，即便是詩仙這樣洒脫的人，面對着這個孤寂冷漠的世界，心裏再也洒脫不起來了。

“這些東西給你，我走了，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想一想。”楊素說，心意一動，無數的靈芝人蔘等珍貴的天材地寶灑落下來，一個個都是年代久遠，甚至有些是開天闢地之初就產生了的。

“其實，現在我只想要一些酒。”李白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