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普通通老武師

普普通通老武師

湯天祿有真本事,段文宣當場就跟湯天祿立了契,然後拿出五塊銀元放到湯天祿手中。

這老人捏着五塊銀元,手抖着又要給段文宣跪下。

“不用這樣,我有用到你的地方,但不會讓你動不動給我下跪。”

湯天祿擦着眼淚,滿臉欣喜又一副謹慎小心的模樣。比起夏氏三兄弟的品性,段文宣這會兒到更相信這個老人。

畢竟夏氏三兄弟是被形式所困,但湯天祿不一樣。

這個老人從前應該傲氣過,但現在他已經是個折斷了傲骨沒了尊嚴的老人了。有些無形的堅定的信念之類的東西,一旦徹底被打碎過,再拼起來就難了。

當下,湯天祿拿了錢就跟段文宣告罪,他還要去趕緊救治自己的兒子。段文宣有心看看湯天祿的實際近況,也就跟他一起去了。

一路上,段文宣一番詢問也知道了湯天祿淪落至此的原因。

湯家原先在葆義縣也十分有名氣,湯天祿還年輕的時候,家裏做的走鏢的生意。等湯天祿人到中年,一身八卦掌大成已至暗勁隨心的時候,洋槍洋炮出現了。

所以說,湯天祿是生不逢時。

當時走鏢的生意愈發艱難,畢竟沒什麼人願意學武了。辛苦十年,普通人手拿一把槍械就能讓你乖乖投降,學武又有什麼用?

走鏢生意做不下去,幸好當時湯天祿的父親活着,人還活泛,當時就遣散了門人改做了茶館,生意到是紅火。

結果半年前,葆義縣當時來了軍隊,一位兵總聽說了湯天祿的本事,就想讓他去教一些士兵拳腳功夫。誰知道湯天祿死犟,認為湯氏掌法傳男不傳女,傳內不傳外,直接否決了,拒絕的話那是半點婉轉都沒有。

那位兵總有一股悍匪氣,當時就火了,索性縱容士兵打砸搶了湯氏的茶館,混亂中還把湯天祿的大兒子意外開槍打死了。

之後軍隊離開葆義縣,沒多久葆義縣也亂了起來,不斷湧來難民生意也做不下去。湯天祿就叫家人收拾東西,本來是打算避一避,過些時日就回來。

誰知道越走越難。

他們出去避難本來還有些食物,身上錢財也多有富餘。但一路難民越多,餓瘋了的人什麼都做的出來。活生生看見了哪家有糧不肯‘借’,半夜意外叫人放火燒死了之後,湯天祿只能把糧食陸陸續續拿出去。

後面天氣驟然寒冷,半路小兒子又生病,到處兵荒馬亂中找不到大夫,最終也不知道得了什麼病就沒了,後來孫女又走散了。稍微運氣好點,好歹是跑進了禮陽市,但也到了要乞討的地步。

湯天祿年紀大了,找不到工作,現在是在幫人扛包賺點錢財。

不過別看他是武者,驟然爆發降服十來個人不是問題,可這是驟然發力並不能持久。他這個年紀,本來就氣血匱乏,加上這段時間本來就疲憊異常。扛東西掙錢,還真比不過那些身強力壯沒學過武的年輕人。

所以他掙的這點錢,也就勉強有口吃的餓不死。

湯天祿一路唏噓,言語中十分愧疚痛苦。

很快,段文宣就看到了湯家目前居住的地方。禮陽市的房子他們是租不起的,所以他們一家人跟所有乞丐一樣蜷縮在一家不知道什麼菩薩的廟裏。

廟裏有廟祝,人還不錯。廟後面有些破爛的地方,答應讓這些無家可歸的人有個落腳的地方。

湯天祿一家人擠在一個牆角,他二兒子臉頰消瘦蠟黃,也就有個睜開眼的力氣。旁邊則是湯天祿的老妻,也是病了。這會兒照顧他們的是一個臉色同樣蠟黃的中年女人,看樣子是湯天祿二兒子的妻子。

這功夫,段文宣看到另外有個頭上包着藍色臟頭巾的女人進來,她手裏牽着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略微一瞥湯天祿,眼中有着一絲恨意。

“爺爺。”那個小男孩聲音細小,但對湯天祿還是很親近,直接跑了上來抱腿。

那女人到也不阻攔小男孩親近湯天祿,順勢也鬆開了手,只是一轉身,她就哭了起來。

她是湯天祿大兒子的妻子,自從她丈夫死後,她跟湯天祿的老妻就視湯天祿為仇寇,認為不是他的固執,她們的丈夫跟兒子也就不會死。

湯天祿是真被熬光了所有傲氣,當下小心看了段文宣一眼,看他面色正常,這才立馬拿出五塊銀元遞給高卓玉。

之前開茶館的時候,主要經營的人就是湯天祿的大兒子跟他的妻子高卓玉,湯天祿則一心沉在練武中。小兒子沒結婚就死了,二兒媳生性膽小,他的老婆現在病的只剩下一口氣,家裏錢財能好好管理的也就剩下高卓玉了。

高卓玉不是個惡人,也不是胡攪蠻纏的人。

她心裏埋怨湯天祿,可一路來,她也從沒想過離開,更從來沒當著孩子講過怨恨之言,這段時間更是做些洗衣服的零活買葯照顧婆婆,也是盡心儘力了。

這會兒接了銀元,面色流露幾分詫異。

湯天祿滿臉風霜,耷拉着的眼皮的眼睛中有些小心跟後悔,“我尋了個活計,就是這位東家,他想學武,以後每月五塊銀元外加五斤肉十斤米,咱們有救了。”

高卓玉狠狠一擦眼淚,扭頭把錢收好,粗聲道:“早這樣不就好了,非得你兒子要死光了,娘也要沒了才後悔!”

湯天祿叫兒媳婦罵的吶吶不敢開口。

撇開湯天祿,高卓玉這才轉身拉着她孩子一起給段文宣下跪,“別的也不說了,咱們一家算是東家你救的,給了我孩子一個活命的機會,以後一定記住這份恩情。”

段文宣拉着人起來。

這事兒算是定下了,正如段文宣說的,他不止要學武,以後說不得還要借用湯天祿的身體回到玄藍星做點事。

他是‘買命’,那就不會吝嗇錢財。

所以當下段文宣直接就帶着湯家人去找了個房子租着,一口氣半年房租加上大夫、藥材、衣服被褥米糧,段文宣在一天之類全給湯天祿置辦齊全了。

湯天祿開始還推脫,後來也不說了。

畢竟人老成精,他也看出來了,段文宣可能不止是單純讓他教授武藝,以後說不定是要他豁出命的。不過湯天祿也沒覺得不值得,他本來就老的沒幾年好活了,現在這種糧食貴如黃金的時候還有人願意供他一家人吃喝,就是為了他的命?

那真是太值當了。

今天段文宣活他全家,有朝一日就是讓他去送死,湯天祿也打定注意絕不後悔。

又過兩天。

湯天祿好好收拾了,換了衣服又吃飽喝足,身上的氣勢就漸漸回來了。

這會兒他一身黑色斜襟的襖子,腳上是乾淨利索的布鞋,原先滿頭凌亂的銀髮整齊的梳在腦後,人一下就精神了。之前氣血虧損,蠟黃的臉皮貼着下頜骨,但因為眼睛有神,反而讓他看上去多了點鷹隼般的兇狠。

“湯師父,我租了個車,外頭有不少的難民,我之前在那兒遇到過幾個人,說好了以後會找他們。現在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了,所以得勞煩湯師父跟我去一趟。”

“什麼勞煩不勞煩,東家請。”

湯天祿收斂了氣勢,就跟個老管家一樣跟在段文宣身邊。

一路而行,兩個多小時后,段文宣就看到了隱隱約約搭建的各種雜亂無章的帳篷之類的防寒建築物。

很快,車按照段文宣指示的停了下來。

這邊一有動靜,不用下車,段文宣就看到原本那些餓的死氣沉沉,就好像逗留人間鬼一樣的難民勉強浮現幾分神采。之前也有這樣的車來,一般都是來買人的。

買人好啊,有人買,說明有活下去的機會。

湯天祿心有餘悸,要不是段文宣,他們一家人又能好到哪裏去。過幾天還要下雪,一場雪下來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司機跟湯天祿護着,段文宣按照記憶去了夏氏兄弟的帳篷那兒。

看到段文宣,夏文武先是一愣,他剛要手一伸去拉段文宣,旁邊的湯天祿立即半個身子上前,目光毫不退讓同夏文武對視。

夏文武心裏一突,立即壓下全部心思,“段少爺,您之前去哪裏了!我們找不到您,以為出事了,文傑哥還跟人打了一架,頭都打破了。”

當時段文宣不見,他們以為是有人想‘染指’段文宣,暗中把他綁了。

“我就是自己回家了。”

潛意思就是段文宣根本不相信他們三兄弟。

夏文武不傻,他絕口不再提這茬,而是喜道:“那…那段少爺現在的意思是?”

“帶你們進禮陽市,以後我會開個茶館,你們三兄弟就來幫我的忙。”

“行,行,行,沒問題!”夏文武滿臉喜色。

倒是夏文學一會兒從帳篷鑽出來,有些怨懟的看了段文宣一眼,呢喃道:“你為什麼不早點來,妹子在兩天前沒了,都怪你!”

之前夏文傑的妹妹就剩下一口氣,兩天前人到底沒留住。

他們是堂兄弟妹,感情深厚。

夏文學才罵完,扶着夏老爹出來的夏文武面露兇狠,竟然一巴掌就兇狠的朝夏文學甩了過去。

“道歉!給段少爺道歉!”夏文武這會兒就像是一頭餓到極點的狼,好不容易終於等到了吃的。就是親兄弟,他現在都敢下的去手!

“文學,道歉!”跑過來的夏文傑也是面色一變。他還真受傷了,額頭上結了好大一塊血痂。

段文宣從夏氏三兄弟面前看過,只要他們沒法突然暴起打死他,那他的機會就來了。到時候拉回漢明國,一個個都是死寂狀態,他又不怕的。

夏文學怪罪段文宣之後也立即後悔了,這會兒紅腫着臉,甚至嘴角有些血絲,但還是道了歉。

段文宣當下也算是接受了歉意,立刻讓他們把貴重的收拾,坐車回禮陽市。至於別的破布破棉襖的,就都不要了。

段文宣帶着夏氏的人一走,他們的帳篷、破棉襖自然有人去搶。

車上,段文宣拿出了一些準備的吃的,夏氏兄弟幾個狼吞虎咽跟瘋狗一樣,幾個大男人,甚至吃到最後眼睛血紅狀若瘋魔。

後來飽的食物都頂到了嗓子眼,夏氏兄弟跟夏老爹、夏老娘還有夏文傑的妻子都還捏着吃的不斷往嘴巴里塞,甚至還悄悄拿了一些塞到懷裏。

只有餓過,餓到快死了的人才知道,食物是多麼珍貴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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