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不錯的人
顧暖並沒有貿然往上湊，而是站在遠處，靜靜等待着時機。
待代鈺因為某些事情走遠了一些，原地只有楚聆風一個人的時候，她才邁步上前，裝出一副散佈碰巧路過的樣子。
楚聆風完全沒有注意到顧暖的存在，她的目光落在代鈺的身上。
這兩個人還真像一對情侶。
顧暖心中忽然生出幾分不忍來，不過轉念想到代盟因為這件事哭得上氣不接下的可憐模樣，她一咬牙，別想太多，先試一試，看這位楚小姐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事關代盟的以後日子，她可不能夠怠慢！
顧暖抿了唇，抬腳踩上一塊滾石。
“哎呀！”
楚聆風只覺得耳邊傳來一聲驚呼，沒等她回頭看，便見一人向她撲來。
她明亮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耐煩。
那人正是顧暖，她裝作沒站穩的樣子，撲到楚聆風的身上，隨後故作柔弱的笑了笑：“多謝姑娘扶我，不然我這一摔真要甩出什麼大事來。”
“你——”楚聆風的話語突然轉了個頭，閃閃發亮的目光緊盯着顧暖。
那一瞬間，顧暖真心懷疑自己的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否則楚聆風怎麼會這樣盯着她？
沒等顧暖想出個所以然，楚聆風便拉住她的手，一臉激動。
“你是顧姨娘吧？”
顧暖眨了眨眼睛，下意識摸上自己的臉：“你認得我？”
“當然，我可是十分敬佩顧姨娘呢！”
啊這……楚聆風竟然是她的小粉絲？一時間，顧暖覺得心中的慚愧意味愈發濃烈了。
楚聆風好像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她的不自在，拉着她的手自顧自說話，話題內容大概是她對顧暖的喜歡與佩服，她似乎很喜歡顧暖研製出來的胭脂水粉，對話間，再三談起這些。
顧暖心情頗為複雜：“你喜歡我的作品，我很榮幸。但是楚小姐，我有有一點不明白，我們先前不曾見過面，你怎麼一看到我就認出來了？”
楚聆風抱着顧暖的手臂解釋道：“我曾經見過顧姨娘的畫像！”
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更別說眼前是自己的小粉絲，顧暖先前想好的測試方案瞬間報廢，連帶着和楚聆風說話時的表情都變得溫柔很多。
從代盟和小石榴這邊的角度看，就像是顧暖在朝楚聆風微笑一樣。
“大姐姐怎麼可以這樣！”
代盟驚呼一聲，略微稚嫩的面龐上掛着怒火和傷心。在他的眼中，楚聆風是仇敵，顧暖和楚聆風交好，等同於背叛他。
小石榴再遲鈍，也能看出代盟的情緒不對，她試圖安撫。
“小公子，顧姨娘只是和她說話而已。”
代盟紅着眼睛哭喊道：“你騙人！她都對那個壞女人笑了！”
代盟喊得那麼大聲，周邊的人都注意到了這邊的存在，顧暖也發現了，她遙遙看着代盟，想解釋兩句，卻見對方轉身朝別處跑去。小石榴沒有第一時間追過去，反而回頭看了顧暖一眼，直到後者點頭示意，她才追了過去。
“哎呀，那位好像是代家的小公子！”
楚聆風好像剛發現代盟的身份，一臉驚訝的抱住顧暖的手臂。
這樣一來，顧暖就是想追上去也沒機會。
她只能半皺着眉頭，眼睜睜看着小石榴和代盟的身影越走越遠。
楚聆風似乎沒有注意到顧暖的情緒，嘆息一聲，自顧自說話：“小公子似乎是叛逆的年歲，據說這個年齡段的小孩子多數都貪玩，不肯聽話，想來他跑得那麼快就是因為這個。改日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好好開解他。”
顧暖斜睥她一眼：“楚小姐覺得自己有機會？”
楚聆風雙頰微紅，目光往某處轉了轉，才一臉羞澀的說：“說起來顧姨娘可能不信，代家的大公子是我的未婚夫呢。”
像是為了印證楚聆風的話語般，代鈺踩着點往這邊走來。
瞧見楚聆風緊緊抱着顧暖手臂的模樣，他面露詫異：“你們兩個認識？”
楚聆風放開手，笑眯眯解釋道：“準確一點說，是我認得顧姨娘，我對顧姨娘研製的胭脂水粉特別感興趣，所以方才纏着顧姨娘說了好些話，學了不少東西呢。顧姨娘是一個特別好的人。”
顧暖的眉頭擰成一個川字。
她將楚聆風說的那些話徹底無視掉，沒接話，又抽回自己的手臂：“小盟哭了。”
顧暖這種劃清界限的態度讓楚聆風臉色尷尬。
更讓她臉色難看的是代鈺的態度，就像是心頭肉被挖去一塊似的，代鈺緊張得很：“好端端的，怎麼會哭？有人欺負他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只知道哭得很兇。”
顧暖往代盟剛才離開的方向一指，提醒說；“現在去追或許還來得及。”
代鈺一句廢話都沒有，轉頭便走。
代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視線之中，楚聆風眉頭一擰，眉梢眼角儘是怒火：“你竟然敢壞我的好事！我好不容易才讓大公子對我改觀，你！你這個賤人！”
話音剛落，她抬手推了顧暖一吧，誰能想到剛才還表現得柔弱的一個人變臉竟如此迅速？
顧暖沒有防備，被推得連退數步。
眼看她就要撞到欄杆上，一人快步上前，將她扶住，護在懷中。
那熟悉的寬厚懷抱，顧暖便是閉着眼睛也知道是誰在扶着自己：“段總！”
段知寒應了一聲，臉色陰沉的看着不遠處的楚聆風。
不用他吩咐，南方與北方便上前將楚聆風扣住，不顧對方的掙扎，將人押着離開此地。
顧暖輕輕扯了一下段知寒的衣袖：“段總是擔心我嗎？”
“不然呢？”
段知寒沒好氣道：“要不是北方提醒，我都不知道你出了門，更不知道……”想起剛才的局面，段知寒的手又添了幾分力道，“以後阿暖不論去什麼地方，都要帶着我，知不知道？”
顧暖紅着臉點點頭：“好，以後不論發生什麼，都與段總一道。”
她一邊說話，一邊扣住段知寒的手。
“我們永不分開。”
顧暖的承諾十分鄭重，卻抵不過現實，六個多月之後，她因為下台階腳步不穩當，摔了一跤，腹中孩子提前來到這個世界，是一個男孩兒。
因為難產導致的大出血，她臉色蒼白如紙，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段總，你一定要好好待他。”
段知寒緊緊握着她的手，臉色陰沉，雙眼通紅：“我……定會好好照顧他。”
床榻上的人似乎鬆了一口氣，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最後，她在眾人的注視中緩緩閉上了眼睛。
為了顧暖的遺願，段知寒親自將孩子撫養長大。
孩子十八歲那一年，他給予成績，追着那道模糊身影離開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