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 醒轉
江月影對段知寒不大信任，對顧暖卻是言聽計從。
顧姨娘說得肯定沒錯，這小侍女肯定有問題。段家堡的刑房裏放着各式各樣的刑具，因為有專人打理的緣故，看起來很乾凈，不像軍營里那些物件，都是血淋淋的。
江月影隨手拿了一樣，嘿嘿笑道：“我別的不會，嚴刑逼供這個倒是很擅長。以前有個嘴巴特別嚴實的細作，落我手裏以後，沒過半天就丟了半條命，然後把自己知道的那些糟爛事全都說了。我想，你這個細皮嫩肉的小姑娘不會比他還能忍。”
江月影說罷，手中軟鞭往地上用力一抽。
啪的一聲輕響，那小侍女過了電似的打了個激靈，本來就蒼白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那一鞭子就像是抽在顧暖心上一樣：“原來江夫人這麼凶的嗎。”
段知寒聽到她的話語，微微一笑：“你要是受不住，可以去外面坐一會兒，這些人看起來不像那種嘴皮子硬的人，應該很快就會招供了。”
顧暖目光往刑房外面轉了轉，搖頭：“我想聽。”
既然她堅持要留在這裏看江月影審問犯人，段知寒也沒有說什麼，只讓人搬來凳子讓顧暖坐着休息。
兩人的互動盡數落在江月影的視線中，她撇撇嘴，心中酸澀的感覺越發的明顯起來。
唉，也就只有這種時候，她會格外的想念宋雨恆。
江月影審問犯人確實很有一套，也不知道她是從什麼地方學來的手法，一鞭子抽下去，不見血，卻有紅痕在皮下面，那侍女慘叫的聲音就沒停過。她比顧暖想像中要嘴硬，抽了好幾鞭子，才鼻涕橫流的鬆口：“求您別打了，奴婢招供便是！求您饒奴婢一條性命！”
江月影輕哼一聲，停下手中的動作：“那你就說罷，那冷香丸究竟怎麼回事。”
侍女一邊哭一邊說：“是客房裏的那位佘姑娘讓奴婢做的，不不，應該說她知道那裏有東西，奴婢伺候楊姑娘時偶然撞見過！當時奴婢是想將那物件給取出來的，是她不準！她給了奴婢一些銀兩，奴婢就……”
侍女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顧暖臉色極為難看，似乎是因為佘華的事感到震驚。
段知寒見狀，輕輕握住她的手安撫着她：“別想太多，這其中或許有什麼蹊蹺。”
顧暖還沒來得及點頭，便聽到旁邊的江月影驚呼一聲：“沒有蹊蹺，東西就是她放進去的！那天我進破廟的時候，有看到她對楊玉華動手動腳，只不過當時場面太過混亂，死的人多，沒怎麼注意到這一細節，只當她是在隨手撥弄楊玉華的頭髮！如今細想來，她有很大嫌疑！”
顧暖也有同樣的想法，雖然她把佘華當做朋友，但她不是無條件相信對方。
確定下來之後，顧暖便和段知寒一道去佘華的住處，結果，她們只找到一封書信，佘華本人就像她來的那樣無聲無息，如風一般消失了。
顧暖的手輕輕敲在桌面上：“這件事怪我太過疏忽了！”
明知道佘華有很大嫌疑，卻因為朋友這一層關係，讓段知寒區別對待，這才被人給擺了一道。
顧暖越想就越是自責。
段知寒笑了笑：“你不是說她有家人嗎？咱們順着那一層關係找過去便是，對了，這一封信是她留給你的，阿暖可要看一看么？”
顧暖當然是要看的，她揣着滿滿的怨恨拆開信封。
信上確實是佘華本人的字跡，上邊寫着她對顧暖的歉意，還說，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顧暖面無表情將書信丟到一邊：“我懷疑她早就策劃好了，否則那天晚上不會表現得那麼反常……她就是在利用我。”
段知寒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一件事對顧暖的心情頗有影響，往後數日，她都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段知寒找辦法哄了好久，也不見好轉，只能暗中催促茯苓趕緊將楊玉華給治好。直到那一日，顧暖的情緒才恢復過來。楊玉華剛醒，她便急忙找過去。
彼時段知寒就陪在她的身邊，一邊叮囑人慢點走，一邊提醒顧暖。
“楊玉華的精神有些不對勁。”
正往院子裏面走個顧暖頓住腳步，疑惑的目光在段知寒的身上打轉：“什麼叫做精神不對勁？段總，你這提醒來得很奇怪啊。”
段知寒望向隱約傳來聲音的房間，神情晦澀道：“先前茯苓姑娘提醒過的。”
他這麼一說，顧暖倒是想起來了。
先前和茯苓見面的時候，對方明確提醒過，楊玉華中毒頗深。因為那種藥丸功效特殊，楊玉華的性命是保住了，但是腦子會有一些損傷，比如有可能記不清人或者東西，甚至還有發瘋的可能。
顧暖半皺眉頭：“好，那我等會兒遠遠看着就是。”
兩人的腳步停在房間門口，房門沒有管，往裏邊瞧，能夠清楚的看見楊玉華狀若瘋癲的模樣。
她似乎要往外走，被兩個侍女緊緊抱住腰。
要不是因為那一張臉沒有太大的變化，顧暖都忍不住想要懷疑自己認錯人。
眼前這個，真的是當初段貴妃身邊的紅人？
短短一段時間過去，楊玉華已經變得憔悴不堪，整個人看起來皮包骨一般，沒有一點點血色，就連嘴唇都是烏青的，風一吹過來，她便像寒風裏的枯葉瑟瑟發抖，如果硬要說什麼地方比較好的話，大概就是那雙亮到可怕的眼睛。
顧暖停住腳步，段知寒自然也沒有進去，他現在唯一的任務便是陪着她。
兩人在門外靜靜的站着，似乎在考慮要不要進去，忽然，一道聲音打破了這種微妙的氣氛。
剛才還在用力和兩個侍女拉扯，準備跑出房間的楊玉華突然發出了尖叫。
她雙眼瞪大，像是見到鬼一樣往後退！
兩個侍女都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態度轉變，一時間都愣住了，眼睜睜看着楊玉華往角落裏面縮，她一邊躲，一邊小聲念叨着：“你以為你做鬼就能傷我嗎？你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