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最後通牒

這渡過了天劫的十境修士，名叫洪蒙，也不知道是不是起名的時候，正好泛起了些什麼惡趣味，就弄了個諧音。

他原本資質也就一般，在境界比任九重高那麼一點點的時候，多次打敗過他。

然後，又被這個臉皮夠厚，勇不言敗的傢伙一點一點的追了上來，然後超過。

本來他也沒想着怎麼樣，還是按照自己的節奏，打鐵、修行，緩慢卻紮實的提升着自己的修為。

隨着天地異變，大道復蘇，靈氣漸濃，他的修為提升的速度快了一些。

可是，他依然就在自己熟悉的那一片區域裏面，安心的修行着，不被外物所擾。

直到——

盤古玄界覆滅。

那一次，他也是出徵人員之一。

本來，按照他的性格，是不想去的，但門中有令，抽籤，誰點背誰去，抽到誰算誰，不去不行。

後來，他就出現在了盤古大陣裏面。

說起來也是機緣，讓他看見了一些不可思議的場面，還得到了些上古時代修士的傳承，還是比較適合他的那種。

是運氣，也是氣運。

這東西說不定就跑到誰那邊去了。

再後來，他在大陣裏面修行了一段時間，感覺自己要渡劫了，怕毀了大陣，就跑回了自己師門所在的洲域。

“也就是說，前輩現在只憑自己的實力，就可在短時間之內，在各個洲域之內穿行？”王如一問道。

“也還是要藉助域門的，不然的話，速度還要再慢一些。”洪蒙說道。

“原來、難怪……”任九重就忽然間叫了一聲，說道：“十境修士的實力，與九境之間，簡直天差地別，這是質的改變！所以，在傳說之中，才把這種境界稱之為仙武！”

“有些事情，只有這種級別的修士才可以做到，世間便將之等同為仙！”

“我等在凡人眼中，已是九天之屬，卻不知，在更高的境界面前，我等亦不過是塵土。”王如一就有些感嘆的說道。

同時心裏想着，自己是不是再回盤古大陣裏面，溜達溜達？

萬一，就撿到些神級的功法，遇到點驚人的秘寶啥的呢！

三人一時之間，都陷入了沉默，只有打鐵的聲音，時時響起，一刻也不停歇。

整個鑄劍谷都回蕩着這種鏗鏘的節奏。

與三人這裏的安靜不同，鑄劍宮的離火神殿之中，卻是一派熱鬧的景象。

三教九流，十八線的小門派都前來祝賀，秀存在，就更不要說那些稍微有些名氣，距離這裏都不是太遠的普通中小型門派了。

弄得這裏好像是個凡人匯聚的集市一樣。

這些都還是相臨洲域的宗門，再遠一些，沒有太快的交通工具，只能通過飛劍、遁甲之類的法寶趕路，然後通過域門，穿過一個個洲域，快的也要十天半個月的，慢的就得等到猴年馬月了……

而鑄劍谷，雖說平是山谷裏面也是叮叮噹噹的，很熱鬧，但是跟眼前的這種人聲鼎沸的情況就沒有辦法比。

鑄劍谷的聲望，似乎也是隨着那洪蒙渡過了十境修士的天劫而達到了一個巔峰。

卻不知，洪蒙與另外兩人所思所想，卻是如何再現上古時代的輝煌。

鑄劍谷里的這種盛況一直持續了很久，期間，有一名自稱是從青洲回來的修士，聽說王如一來到了這裏，就找了過來。

“王師兄，在下是鍾奇，是鑄劍谷門下弟子，曾經在青洲城外黑漁集生活過一段時間。”一名看起來十分壯碩的漢子站在幾人的面前，各自行了一禮之後，開始敘說自己的事情。

“本來，我與弟弟楚獵，就在那黑漁集，一邊打鐵，一邊修行，同時暗中維持着那裏的秩序。”

“可是，後來有一天，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名平時都特別低調的修士，突然與人發生了爭執，怒而殺人，在他的手裏，就拿着那柄染血的妖劍。”

“後來，此人凶性大發，見人就殺，也不問原由，黑漁集裏死了好多的人。”

“後來，我弟弟楚獵，他前去制止，奪下那妖劍，卻不曾想，也被妖劍掌控，迷了心智，他那時便有五境，接近六境的修為，整個黑漁集，除了我，就沒有人能制止。”

“可是，他畢竟是我的親弟弟，我一時心軟，卻沒有想到，最終還是害了他！”

說到這裏的時候，那大漢紅了眼睛，聲音都有些顫抖，想來是心情極度的不平靜。

“這幾年，我每次閉上眼睛，那天的場景就會浮現在我的面前，我永遠也忘不了，弟弟楚獵離開時的情形！”

“那黑漁集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還派人專門調查過。”王如一眼中現出了追憶的神色，說道：“那火是你放的？”

“是，那時，大錯已經鑄成，無法挽回，我只好一把火，把黑漁集燒了，連同楚獵，一同埋葬在那裏。”

“嗯，後來，我也曾幾番尋找，也曾找到過一次，只把那妖劍斬為兩斷，卻沒有想到，還是被它給逃走了！”王如一說道：“你放心吧，這件事情，我一定會處理好的。”

“王師兄，在下的意思是，無論如何，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請儘管開口，我鍾奇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鍾奇一抱拳，有些激動的說道。

“也好。”王如一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以後若是有那另外半截妖劍的下落，我一定會和你聯繫的。”

“多謝王師兄！”鍾奇再次行了一禮，向洪蒙告了個罪，便離開了這裏。

“那妖劍，似乎是也有些來歷。”洪蒙看著鐘奇離去，嘆息了一聲，說道：“我在那盤古大陣之中，也曾看到過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面，似乎，傳說之中，萬法之源的那個仙宮，就是因為這柄妖劍而覆滅的。”

“巡遊諸天，萬界共尊，曾經真的有這樣的一個仙宮嗎？”王如一仰頭望天，有些難以相信。

“這事，誰也說不準。”任九重搖了搖頭，說道：“盤古開天闢地，都只是神話傳說，可是，那盤古玄界，還有守護之靈，以及自那上古時代流傳下來的驚人偉力，都是你我親眼所見，並非是假的。”

“看來修士的路，我們才剛剛開始走，後面還有好長好長的一段。”王如一說道。

“唉！”洪蒙就嘆息了一聲，扔下了手裏的鎚子，也不再忙活那塊還沒有砸完的烙鐵，說道：“聽你們這樣一說，我手裏的這塊鐵，好像不太夠用了，我要找些更厲害的東西，來鑄造最強的兵器！”

……

紅玉在盤古大陣里漫無目的的走着，卻再也沒有見到那些讓她流淚的場景。

而她的臉上，也沒有了表情。

直到，她看到了一塊色彩斑斕、似是玉石，又似是金屬的晶石。

它是連在一片光滑的石壁上的，上面能夠映照出人的影子，把人的影像拉長、扭曲。

從不同的方向看去，會發現不同的自己。

紅玉在這裏停留了許久，臉上終是現出了些許笑意。

“這盤古大陣裏面，沒有屬於我的機緣。”紅玉來到那晶石旁邊，伸手輕撫，同時輕聲說道：“你也不屬於這裏，跟我走吧。”

隨即，她衣袖輕拂，那晶石已經消失不見。

她的身影，在這大陣之中不停的閃滅，經過了許多的地方，看到了許多來自異世界的場景，可是，再也沒有什麼能夠攪動她的情緒。

那些，在她偶爾浮現的記憶里，小時候經常會見到的。

現在再次看到，也沒有什麼特別的。

這世上，論起見世面最多的人，非她莫屬了。

一直朝着一個方向走了很久，終於，在某一天，紅玉走出了盤古大陣，離開了這個讓她想起了許多往事的地方。

回首間，遙遙一望，眼中還會有淚光。

過去的，終究是過去了吧……

自己這一生，還有什麼好期待的呢？

還要做些什麼呢？

她忽然停下了腳步，心中一片茫然，這天大地大，自己卻沒有了家，哪裏才是自己要去的地方呢？

荒野廢墟嗎？

想到這裏，她便朝着青洲所在的方向走去。

數日之後，紅玉回到了荒野廢墟裏面，同時也見到了一些來這裏尋找機緣的人。

說起來，有些人不去盤古大陣，偏偏就喜歡來這兇險無比的地方來探索，還美其名曰探險。

呸！

這裏是姑奶奶的地盤，不是你們的找樂子的地方！

“這裏是我的家，請你們出去。”

在面對着一群想要闖進來的修士的時候，紅玉非常不客氣的說道。

“紅玉，你這個瘋女人！以前遇到你，是我們運氣不好，但是現在，遇到了我們，就是你運氣不好了！”

一名修士大言不慚的說道。

與此同時，一名看起來有些來歷的年輕修士站了出來，身上帶着一股特殊的氣息。

“咦？”

紅玉稍微有些驚訝，她已經認出那人應該是一名來自玄界的修士。

這一段時間，紅玉在盤古大陣裏面沒少遇見他們，那種氣質，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弄錯的。

只是，他們不去那大陣里找機緣，跑來自己的荒野廢墟幹什麼？

“你是玄界的修士？”

“不錯。”那年輕的修士盯着紅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一陣，心裏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眼中有異樣的光華閃動。

“紅玉姑娘，久仰大名，今日能在這裏遇見，當真是三生有幸，不知可否，作一迴向導，帶領我們遊覽一番？”

這玄界的修士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這荒野廢墟。

“說過多少次了……”紅玉就長嘆了一聲，有些無奈的說道：“這荒野廢墟，是我的家啊！”

“姑娘……今時不同往日，不管以前怎麼樣，今後你還是不要固執了。”玄界修士勸道。

“我再說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請你們離開這裏，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了。”紅玉莫得感情的說道。

“紅玉，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這裏可不只是一位玄界修士，你還以為我們會任由你拿捏嗎？”

“沒錯，若是你還執迷不悟的話，說不得……嘿嘿……”

有些人就不太善良的盯着紅玉，來來回回的看了好幾遍。

“如今這世道，還真的是變了啊！”紅玉嘆息了一聲，說道：“以前，我多有顧忌，沒有狠下心來，把事情做絕，可是，一次又一次，你們實在是不長記性……有本事就闖進來吧……”

說話之間，紅玉的身上涌動出了一股莫名的氣機，似乎是隱隱約約之間，整個人都與這荒野廢墟連在了一起，成為了一個整體，並且有了自己的意志。

霎時間，風起雲湧，荒野廢墟裏面瀰漫起了一股森寒的殺機，似乎是已經積聚了萬古。

“這……”

剛才說話的那些人，全都沉默無語，眼前已經失去了紅玉的身影。

“故弄玄虛！”一些常年在這附近混跡的修士滿不在乎的說道：“那紅玉一定是找到了一些大陣，知道了開啟的方法！”

“眼前的情形，不容我們從這裏進入，只好從其他的方向想辦法了。”

“幾位，那紅玉的實力，我們也曾領教過，她的修為也並不是太高，不如就從這裏直接打進去——”一名修士就對身邊新加入的那些玄界修士說道。

“不可。”一名玄界修士與同伴對視了一眼，說道：“這大陣剛剛開啟，殺機正盛，不宜硬闖，免得徒增傷亡。”

他身為玄界裏面走出來的修士，深知一些古代遺迹之中殘存的法陣，一旦激活，有神鬼莫測的威能。

哪怕只是一角殘陣，也不是後世的這些修行者能夠對付的。

聽他這樣一說，一些修士的眼中，就現出了幾分玄界修士也不過如此的神色。

只是，他們將臉上表情都管理得很好，沒有讓人看出來。

於是，一群人就從這裏掉頭，轉去了另一個方向。

隨着這些人的離去，霧氣將這裏淹沒，再沒有人能將之望穿。

而在另一個方向，同樣的一幕，在不停的上演，每一波想要闖進荒野廢墟的人，都遇到了紅玉，也都被下達了最後通牒。

可是，結果與之前沒有兩樣。

沒有人退走，也沒有人把紅玉的告誡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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