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購買內衣
我可以想像我們出山買東西的危險程度，可為了在叢林裏生存下去，我們必須冒這個險。
我之前所在的那個城市離這座山最近，可我們不能去那裏買，我敢肯定，警方現在一定在滿城市搜捕我。
經過思慮，我覺得去周邊偏僻的小鎮應該會安全一些，但擔心小地方沒有我們要買的東西，問二蛋，二蛋說一般鎮上的農具門市都有。
最後經過篩選，我們決定把採購地點選在三坡鎮，那是修龍山西麓一個最偏僻的鎮子，要不是二蛋說，我甚至都沒聽過。
出發之前我覺得很緊張，心裏一陣一陣發緊，總覺得警察已經在山下佈設了天羅地網在等我們……二蛋倒是挺放得開，高興地說那鎮子上有家燴麵館燴面做得很好吃，以前在那幹活時吃過，這回去要痛痛快快吃它兩大碗。
二蛋說的時候我暗暗流口水，這麼多天了，沒好好吃過一頓飯，如果能好好吃上一大碗燴面，那真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可是我知道，去飯館吃飯這樣的事現在是絕不能做的，此次下山必須盡量少接觸人，以最快的速度採購東西，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返回。
我們之前在這叢林裏走了三天，按說要下山並不是容易的事，不過這山上的叢林和熱帶雨林不同——山體呈斜勢，我們只要一直往下走，終會走出去。唯一不能確定的是我們所在的地方離叢林邊緣有多遠，需要多長時間。
我拿着水果刀，二蛋拿着他的匕首，我們每走一段就在樹上刻一個明顯的記號，以免回來時迷失方向。
事實證明，我們所在的那個草坡在叢林的最深處，我和二蛋從早上六點一直到中午十二點，整整花了六個小時才走出去，其間經歷的坎坷難以用言語描述。不過我心裏感到欣慰，因為這讓我知道了我們即將定居的地方是多麼隱秘，外界是多麼難以企及。
我的雙腳又增添了很多水泡，疼得我幾乎寸步難行，如果不是二蛋全力攙扶，我想我根本不可能完成着這六個小時的跋涉。
不管怎樣，我們現在出來了，站在了叢林邊緣。
眺望着山下那條絲帶一樣的的公路，我知道，我雙腳的苦難還沒有結束，我們需要走到那公路旁才能搭上去三坡鎮的客車。
二蛋或許能感受到我雙腳的痛苦，扭頭道：“剛哥，到公路邊還得走十來里山路，要不我背你吧？”
二蛋的話讓我很感動，真的，我為有這樣忠厚義氣的夥伴而感動，不過作為二蛋的剛哥，在他面前我不容許自己表現得懦弱，我笑笑說：“不用。”
往公路邊走那十里山路我不知道是怎麼捱過去的，當我雙腳麻木地站在公路邊的時候我居然想起了紅軍長征……
二蛋之前說去三坡鎮的客車很少，每天只有三四班的樣子，果然如他所言，我們整整在路邊站了一個半小時才終於開恩般地開過來一輛。
看着車上擁擠得恨不能把人從車窗里擠出去，我真的不想上，可是我們沒有選擇，賣票員說這是今天的最後一班車了。
下午四點半，我和二蛋終於在所謂的三坡鎮下車，一路的高度擠壓讓我覺得我的身體薄了很多，下車后趕緊狠狠地憋了幾口氣，唯恐以後恢復不過來。
再有最多三個小時就天黑了，時間的局促完全超出我之前預計，我們不敢怠慢，向路邊賣水果的老頭打聽后直奔街尾的農具店。
這是一個相當破舊的小鎮，一共只有一條街道，坑坑窪窪的道路兩旁是各色店鋪，路邊還擺着許多小攤，賣什麼的都有。
為了隱藏面貌，我和二蛋在路邊的小攤上買了兩頂‘雷鋒帽’，兩邊長長的帽耳朵放下，遮住臉。
為節省時間，我決定去往農具店的途中順便把金姍姍需要的東西買了。
進了一個沒牌子的內衣店，看着四周牆壁上花花綠綠的內褲和胸罩，我覺得頭有點暈。
伸頭往裏瞅了一下，店裏沒人，我正要扭頭出來，裏間出來一個五大三粗的女人，見我是男的，愣了一下笑道：“大兄弟，你…進錯地方兒了吧？咱這兒都是女同志用品……”
我尷尬得要死，生硬地笑一下說：“呵呵，我…我給我媳婦買……”
“這樣啊，好好好，你要什麼自己挑吧！”胖女人指指牆壁上的那些內衣。
我覺得渾身僵硬，眼睛隨便掃視一圈，對老闆娘說：“那啥…大姐，我…我也不懂，你幫我拿幾條內褲吧……”
老闆也許是看出我很緊張，笑顏如花地說：“大兄弟，你別不好意思，要什麼款式什麼尺寸的，你儘管挑！”
“不用不用，大姐，你幫我隨便拿幾個就是了……”我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趕緊逃離這個空氣稀薄的地方……
女人格格笑了兩聲，“那行，我就給你做主了！……哎對了大兄弟，你媳婦穿多大尺寸的？”
我當然不知道金姍姍的尺寸，並且對女人內衣的尺寸也毫無概念，只好含糊地說：“你…看着拿吧，差不多就行了……”
女人笑道：“那怎麼行？拿回去穿了不合適你不還得回來調換嗎，多麻煩！要不….要不這樣吧，你大概說下你媳婦的身材，我估摸着給你拿。”
身材…身材怎麼說呀……我心裏正在為難，老闆娘善解人意地說：“大兄弟，你要不知道咋說的話你就拿我做個比較，你媳婦和我比起來胖瘦咋樣？”
老闆娘這一點撥，我頓時心裏一亮，脫口而出，“她身子有你的一半。”
老闆娘尷尬地笑笑，“好好好，我這就給你拿，你等着。”
之後，老闆娘一邊挑選，一邊問我：“大兄弟，你要幾個？”
我想了一下，胡亂說：“五個吧。”
老闆娘估計平時做的都是農村婦女的生意，從沒一次賣出過這麼多內褲，高興得滿臉堆笑，“好好好，我給你打個九折。”
“呵呵，不用了，你快點……”我怕老闆娘挑個沒完，催促了一句。
五分鐘后，老闆娘挑選出五個顏色款式各不相同的內褲問我滿不滿意，我看也沒看，說不錯。
往膠袋裡裝的時候，老闆娘說：“給你媳婦買這麼多內褲，不買幾個胸罩？”
我心裏琢磨，也對，金姍姍需要換內褲，胸罩也當然需要換，於是說：“那行，來兩個吧。”
老闆娘更高興了，馬上選了兩個顏色的胸罩給我裝進膠袋。
付錢的時候老闆娘執意給我打九折，我也沒再拒絕，匆匆付了錢逃出來。
二蛋等在外面，看我出來，問道：“剛哥，咋這麼長時間？”
我面無表情地說：“難度有點大……”
……
買衛生巾我是說啥也沒勇氣去了，把這艱巨的任務交給了二蛋。二蛋進日用品門市前問我：“剛哥，我進去怎麼說？”
我看他一眼，說：“你就說買衛生巾唄！”
二蛋撓撓頭笑道：“這…這他娘的太丟人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鼓勵二蛋，只好忽悠他說：“二蛋，你不知道，在城市裏男人給女人買衛生巾是一種時尚。知道嗎，現在情人節都不送玫瑰了，改送衛生巾。”
二蛋半信半疑地看着我，“真的？”
我堅定地點點頭，“剛哥會騙你嗎？”
二蛋嘿嘿一笑，底氣十足地闊步進店。
半分鐘后，二蛋匆匆跑回來，問我：“剛哥，老闆問我要啥牌子。”
我想了一下，只記得電視廣告上有個叫‘安爾樂’的，說道：“要‘安爾樂’。”
“什麼樂來着？”二蛋皺起眉頭。
“安爾樂！”我清楚地重複一遍。
二蛋生怕忘了，嘴裏重複着‘安爾樂…安爾樂……’，再次跑進店裏。
剛進去放屁的工夫，又回來了，說老闆說這個牌子太貴，他們不賣。
我恨不得一腳把二蛋踢他姥姥家去，瞪他一眼說：“沒有就買別的，什麼牌子都行，快點！”
我有種預感，二蛋會再次跑回來，果然，剛進去就又跑出來，問我要多少片裝的。
“二蛋，你大爺！”我狠狠罵二蛋一句，親自衝進店裏，抓了幾包衛生巾，付錢離開。
太幸運了，我和二蛋趕到農具門市的時候，老闆正要鎖門回家，如果再晚一分鐘，我們就可能要等到明天才能買到了。
進入農機門市，二蛋的表現和買衛生巾迥然不同，利索地說：“老闆，給我拿三根伐樹的專用大鋸條、兩把板斧、一掛二十米的擔麥繩、兩把小鋸、一把?頭。”
老闆嘴裏念叨着二蛋提供的菜單，一樣一樣把東西拿出來，放在地上，經二蛋清點無誤后，按我的要求，以兩個大編製袋分裝。
考慮到叢林裏枝杈多，怕掛破，我讓老闆在外面又各套了一個。
買這些東西大概只用了五分鐘，比買內褲和衛生巾省事多了，這說明寧可選擇勞動工具創造世界，都不要沾女人的內褲……
至此，我們此次下山的所有任務圓滿完成，就在我心裏暗暗感謝佛祖沒出什麼事的時候，事突然就降臨了——我和二蛋背起袋子正要出門，兩個身穿制服的警察突然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