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計

詭計

秦千秋慶幸自己留了一手,即便書信被看出端倪,只要梁飛那傢伙按照自己的話說,臧霸一定會信以為真。

臧霸帶着眾人朝牢房走去,俞祖德頗為不安地跟在後面。至於秦千秋,他因為差點被識破,而心驚肉跳。不過這會兒已經鎮定了下來。

臧霸來到牢房后,不等秦千秋帶路,便敏銳地察覺到了梁飛的所在,狐族的氣味對狼族來說再明顯不過了。

梁飛雖然沒有經受嚴刑拷打,卻因為害怕而顯得面色蒼白。此刻他正蹲在牢房的一角,盯着一處地面發獃。

臧霸走過來的時候,梁飛便看到了,他在眾人裏面發現了秦千秋的身影,勉強鬆了一口氣。

臧霸來到牢房門前,並不走進去,而是隔着牢房,問道:

“你就是給狼族送信的人嗎?”

梁飛急匆匆地湊了上來,點頭哈腰道:

“正是,小人正是送信的人。”

他說完后,眼巴巴地望向秦千秋,秦干秋抿着嘴,面無表情。

這時臧霸開口道:

“你看看這封信,是不是你原來送的那封。”

他說著將信封扔到了牢房裏面,又往後退了幾步,顯出噁心的表情。

梁飛拾起信封,再次朝秦千秋看去,這時秦千秋向他使了個眼色,不着痕迹地咳嗽了一聲。

梁飛會意,慢慢地打開信封,從頭到尾讀了一遍。信裏面的內容,與何洪信交代他的意思完全相悖。他一下便猜到是秦千秋動了手腳,但是為了活命,只得隱瞞道:

“報告大人,這封信正是黎首讓我送的那封。”

臧霸一聽,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推開牢房的大門,衝到梁飛身邊,扯住他的衣裳怒吼道:

“你們狐族,竟然和冥靈族勾結殺了我父親,我,我今天先殺了你這個狐族的叛徒!”

他說著催逼內丹,在體內幻化成妖力,手中祭出寒光妖刀,要殺梁飛。梁飛急得手足無措,連連後退,看着還不到自己腰間的臧霸,竟一時沒了主意。

秦千秋冷眼旁觀了一陣,便緩緩地走了上來,攔住怒氣沖沖的臧霸,道:

“魁主,這件事和他沒有關係,都是何洪信那老傢伙搞的鬼。他只不過是一個送信的小卒子,殺了他,髒了您的刀。”

臧霸根本聽不進去,他一把推開秦千秋,朝梁飛撲去,梁飛嚇的抱頭鼠竄。

這時俞祖德威嚴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魁主,請聽我一言。”

臧霸一聽到俞祖德的聲音,頓時剎住了腳。他從小跟在俞祖德身邊,對俞祖德非常尊敬。

但是俞祖德平時總是一絲不苟,腰板挺直,讓他覺得很不舒服,甚至有些害怕。

這會兒他聽到了俞祖德的聲音,便急忙收了妖刀,怔怔地看向他。

俞祖德走到臧霸身邊,俯下身子,輕輕道:

“霸兒啊,你要記住你父親曾經的願望。狼族和狐族的和平,現在掌握在你的手中,你萬萬不可衝動,

我看這件事頗有蹊蹺,不如加強狼族的防衛,靜觀其變。如果狐族要侵犯狼族,這幾天必有動靜,如果這件事是有人在背地裏搗鬼,那麼幾天之後,謊言將不攻自破。”

臧霸聽俞祖德說完,雖然余怒未消,卻聽話地點了點頭,有些拘謹地道:

“俞伯伯,你說的有道理,這,就按照你說的辦吧。不過一定要加強狼族的防衛,保證眾族人的安全。”

俞祖德看着臧霸認真的表情,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時臧霸轉過身,對秦千秋吩咐道:

“秦領主,你負責帶領大家加強狼族的防衛。另外再派一名心腹之人,前去打探狐族的消息,一定要搞清楚狐族的動向。如果他們要挑起戰爭,我一定奉陪到底。”

他說完,便轉身徑直走出了牢房。俞祖德看着臧霸有條不紊地下達命令,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下來。

秦千秋沒想到自己精心策劃的這一手,到最後竟然沒有激起任何波瀾。

如果狼族不主動挑起戰爭,狐族勢必也在何洪信的帶領下,安於和平,狼族獨霸莽蒼山的願望就要落空了。

俞祖德跟在臧霸後面走了出去,秦千秋有些失望地回到了自己的妖洞。他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秦千秋的兒子秦東陽已經八歲了,平時喜歡鬥蟋蟀;踢蹴鞠;韝鷹逐兔,挈狗捉獾。各種遊戲,各種樂子,無所不懂,無所不會。

而且他年紀不大,卻比父親還要聰明許多。只是平時不務正業,喜歡和族裏的眾狼妖瞎混。

這日秦千秋回到自己的洞府,正好看到兒子從外面回來。手裏握着一個蟋蟀盆,在“噓噓噓”地斗蛐蛐,於是喊住他道:

“你又去哪裏了,東陽?”

秦東陽聽到父親叫他,急忙走上前來,把蟋蟀盆藏在身後,緩緩道:

“父親,我和族裏的其他人,一起修鍊去了。”

說完正視着秦千秋的眼睛。

秦千秋聽他這麼說,走上前來。拍着他的肩膀,笑眯眯問道:

“東陽啊,你手裏拿的是什麼?”

秦東陽不慌不忙,把蛐蛐盆塞在了袖筒裏面,然後亮出雙手道:

“父親,你看,什麼都沒有。”

秦千秋自然知道他的鬼把戲,背綁着手走了回去,假裝嗔怒道:

“東陽,你也甭騙我,修鍊這種事,你平時根本不上心。我這幾日不在家,你一定又出去瞎混了吧?”

秦東陽看父親識破了自己的謊言,也不再隱瞞,交出手中的蟋蟀盆,囁嚅道:

“父親,我,我出去鬥蟋蟀了。你要懲罰我,就懲罰吧。”

他說完后,低頭盯着地面,不再言語。

秦千秋把蟋蟀盆接過來,打開蓋子,看到裏面有兩隻黑甲小蟋蟀。他對着蟋蟀吹了一口氣,那對蟋蟀便警覺地豎起觸角,在蟋蟀盆的盆底打轉。“瞿瞿瞿,瞿瞿瞿”地叫起來。

秦千秋蓋上了蓋子,饒有興緻地看著兒子道:

“整日間不修鍊,就在玩這個?”

他說著把蟋蟀盆還給了兒子。

秦東陽看父親並沒有生氣,反而大膽起來,興奮道:

“父親,斗蛐蛐很好玩的。除了這個,我還會很多玩意兒呢!”

秦千秋瞥了兒子一眼,笑道:

“看把你小子能的!”

又對着秦東陽招了招手,道:

“過來,來父親身邊,父親給你說個事。”

秦東陽聽話地走了過來,坐到了父親懷中。秦千秋摸着他的頭問道:

“東陽啊,你說說狼族和狐族,誰應該做這莽蒼山的霸主啊?”

秦東陽不假思索地抬起頭答道:

“父親,當然是狼族了,只有狼族才能做莽蒼山的霸主。”

秦千秋滿意地點了點頭,捏著兒子的臉蛋道:

“好兒子,父親平時沒有白疼你。你記住,狐族是最狡猾的族群,他們害了老魁主,現在還想聯合冥靈族,來剿滅我們狼族。狼族和狐族不共戴天,明白嗎?”

秦東陽眼珠滴溜溜地轉了一圈,隨即點頭道:

“父親,我明白了。”

這時秦千秋又繼續道:

“父親帶你去和新魁主做朋友,你願意不願意啊?”

秦東陽馬上回答道:

“我願意,父親!”

秦千秋又看向兒子手中的蛐蛐盆,笑呵呵道:

“那你記住父親今天說的話了嗎,東陽?”

秦東陽在父親懷中坐了起來,眼神堅定地道:

“我記住了,父親,狼族和狐族不共戴天。”

“好好好。”

秦千秋聽兒子這麼說,心中大喜。他把兒子放在地上后,捋着青黑的鬍鬚,道:

“明天父親帶你去見魁主。你把你那些好玩意兒拿出來,給魁主瞧瞧。東陽啊,你小子要是能和新魁主交上朋友,父親便允許你天天出去玩。”

秦東陽一聽這話,心裏頓時樂開了花,他巴不得天天陪着新魁主玩耍,而不用再進行枯燥的修鍊。這會兒他握緊了手中的蛐蛐盒,頗有把握地道:

“父親,你放心吧,我這些好玩意兒保准讓新魁主喜歡。”

“好了,去玩吧。”

秦千秋得到兒子的保證,不自覺地陰笑起來。

等兒子跑遠了,秦千秋從椅子上站起來,來到洞府前。他看着外面漸漸暗淡下來的天光,不無得意地道:

“既然我鬥不過你俞祖德,便讓我的兒子來和你斗一斗。我們這些大人,再怎麼受到魁主的尊敬,也不可能和他交心。

但是小孩子就不一樣了,只要能耍到一起,便可以相互影響。到時候再讓東陽這小子,把我今日說過的話告訴魁主,

只要魁主肯相信,那麼狼族和狐族的戰爭一旦爆發,我秦千秋的願望便可成真了。”

他說完后,朗聲大笑起來,不緊不慢地走回了洞府。新的陰謀正在醞釀,誰也無法預料狼族和狐族的未來。

俞祖德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現秦千秋的陰謀,他不明白自己哪裏做錯了。

一直以來,他按照老魁主的期望,企圖把新魁主一步一步地引向正確的軌道,沒想到最後的結果卻是南轅北轍,背道而馳。

狼族和狐族的和平不僅沒有被維繫,彼此之間的鬥爭反而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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淇梁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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