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聚餐 合作
和全國大多數地方一樣,牛岩縣城也分為新老城區,一個見證歷史,另一個托起未來。WENxueMI。cOm歷史過於沉重,一般人都不敢去觸碰,未來則像處女,每個人都滿懷憧憬去開墾。
成立一個空殼公司進行資本運作,再征地,賣地,原本的荒地、田園便豎起規劃圖紙上的座座大樓,“兩院一府”等權利部門陸續搬遷過來,以之為中心的四周各類高檔小區如雨後春筍般冒起,於是財政的數字不斷上升,於是舊城也適當改造,穿起富裕的親戚不願意再穿的半新的“新衣”,然後主政者的官職也會上升,當然房價隨之上升。
所以牛岩縣曾有一個其他地方也一樣擁有的外號是“拆遷”的縣委書記,而有這樣外號的人至少也是一個個性突出,作風強勢,並在城市的發展進程中有着不可磨滅的功績的人,儘管建設繁榮的背後他可能牟取了“應得”的利益。
老城區是蕪雜的,就像衰老的老人滿是皺紋的臉。老城區卻也是慈祥的,熙熙攘攘的人群會告訴你什麼才是生活。
張紹儀晚上所要去的吃飯的地方——九州旅行社就在老城區的一條並不寬敞的原來的縣城主幹道上。並不醒目的招牌,整潔的裝修,門口一個南航空姐的伸手歡迎的廣告牌讓人一看也能明白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所在。
張紹儀將車停在門口,走進去發現沒人,就直接走上樓去。這是一棟四層的小樓,在牛岩縣城不再允許私人這樣建房的今天,以其還算優越的地理位置,價值不在百萬之下。
“菜好了,別打牌了,擺桌子,擺桌子。”走在樓梯上,已然聽見主人何超能的聲音。這是一個並不幸運的人,原本當醫生的他在父母、姐姐都車禍遇難之後,變成了孤家寡人。這是一個自立自強的人,他辭掉了穩定的工作,掌管起家裏留下的小印刷廠,去年又在自家的地盤開起了這家旅行社,雖然只是掛靠在凌州市的九州旅行社旗下。
“我丟,大主任你終於捨得過來了。”待到張紹儀走上四樓的飯廳,早已等待多時的眾人七嘴八舌的嚷嚷起來。這是一群外地來到牛岩混世界的單身漢們,包括和張紹儀混得較好的團縣委的周寧、人勞局的何海在內,多是些體制內的人,這自然是九州旅行社的何總很是花了一番心思的後果。
“你們打牌,我挨加班,命苦啊!”
“我也想加班,我也想命苦,我幸福得擁有無數的時間和精子。”周寧的嘴一直比較“賤”。
“今晚牛岩市場,十五塊錢一炮,你敢上,我出錢,想當一夜七次郎都可以。我傾家蕩產也要包你精盡人亡。”周寧話音剛落馬上就有回應的。
“我丟,天上人間還差不多。有人捨得請不。”周寧一臉期待,很是欠扁的挑釁表情,卻沒人理他,都是一副我是打醬油的模樣。
牛岩市場規劃時候是建一座區域性大型綜合批發市場,卻是沒有想好批發什麼東東就上馬的項目,現在白天時候空空如野,夜晚時分卻是繁榮娼盛,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那裏命中注定只能做批發市場的關係,現在做皮肉買賣了也只能是批發,價廉物卻不美,不過是些販夫走卒的發泄所在。
批發市場建成了,也有了批發的產品,看來之前決策的領導們還是英明的,是未卜先知還是走了狗屎運就不得而知。畢竟結果還是差強人意的,養活了不少人,因為集中,治安管制也容易了許多,我們還是應該寬容,甚至讚美那些高瞻遠矚的大人物。
談論着男人之間的永恆話題————女人,一一落座,酒肉穿腸。
由於都是未成家,這些人是時常聚集在一起的,旅行社具有天時地利人和的優越條件,自然就成了根據地,每逢節日,或是誰弄到些好酒好菜,便會登高一呼,蹭吃蹭喝者紛紛響應雲集。而且過於熟悉之後,各人很是隨便,感情便也不只是停留在“酒肉”之上,有的甚至上升到了“皮肉”的高度,用流行的“鐵”的標準——一起扛過槍、一起下過鄉、一起分過臟、一起嫖過娼而言,也算夠兄弟了。
凌州人喝酒喜歡玩牌,金川比較流行“十點半”,牛岩則流行“A、K”,都是不用整副,而是用些亂七八糟的散牌,完全憑運氣,沒有概率的計算。張紹儀等人正在玩的就是這種遊戲。一人坐莊,給每一閑家發四張牌,兩兩組合,分前後兩張兩張比較。對子大過非對子,無對子就比單牌,單牌和對子都是A最大,2最小。閑家擺定之後就用酒下注,莊家可以反,可以開牌,或喝底酒。
由於一人當庄,七、八人下注,便限定滿注就是一杯。正值周寧當庄,眾人一致都下了滿注,第一把他牌不錯,很囂張,居然統統反,贏三家,輸四家,平手一家,一下就賺了八杯啤酒,被大家逼着喝完,又看見全下滿注,已經急着灌了兩瓶下去的他已經沒有了底氣,便抱怨起來:“我丟,怎麼人人都針對我。”
卻召來一致聲討:
“人品太差!”,這是“實話實說”的。
“長相原因!”,這是長得比人家醜的。
“有仇必報!”,這顯然是上次吃了虧的。
。。。。。。。。
這樣輪流坐莊下來,已然喝了三個小時,這樣玩牌殺傷力是比較大的,幾個張揚一點的悉數醉倒,自己找房間睡去了,清醒一點的也結伴回家,唯剩下張紹儀與何超能在客廳泡着普洱茶,解酒。樓上的殘羹冷炙自然留到第二天讓主人去收拾。
“年前就想專門叫你一起吃餐飯,感謝下的,你太忙總是抽不出時間。”何超能熟練地邊泡着茶邊說道。
“自家兄弟,就不用那麼客氣了。”早在來到牛岩工作之初,兩人就已經相識,當時張紹儀還在鄉鎮,周末時候卻是經常要到縣城來和大家聯絡感情。能混的一起喝酒,一喝幾年的人至少相互之間還是順眼的。否則酒精的作用下,言語相互糾纏之後不會大打出手,卻也不會再經常往來,因為酒品看人品。
“叫你留下來是這樣,一有業務拿不下來又要麻煩你,要給你點酬勞你又總不要,我是覺得非常不好意思的。我想呢。。。。。。是不是你入點股,不知道你看不看得上。。。。。。”閑聊了一陣之後,何超能吞吞吐吐地道出了最終目的,眼鏡的玻璃片里儘力流露者真誠。
“。。。。。。”
張紹儀喝着茶,腦子裏盤算着,沒有說話,何超能則安靜又期待的等待着他的思考,不時給他倒上茶水。
何超能的意思當然不是讓他出錢入股,而是拿乾股,這乾股自然不是那麼好拿的,現在和旅行社沒有任何瓜葛,偶爾幫下忙不覺得有什麼,而且是好辦的才幫,一旦拿了乾股卻是一定要做事的,而且要主動去做。如此這般就不是簡單的問題了。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紙終究是包不住火,對於處於仕途上升期的他來說,從根本上來講不願意沾濕自己的羽毛,但他又期待着自己經紀上能夠“獨立”。工作兩三年來,除了過年時候的獎金和紅包,卻是沒剩下什麼錢,雖然沒有太多需要花錢的地方,但是佔有不需要理由。
金錢的誘惑不是一般的大,是相當的大,前些年落馬的省長大人據民間演義,傳說就曾在床上鋪滿了錢,在人民幣上和情婦**,再將沾滿了體液的百元大鈔付之一炬,極盡瘋狂。
“這樣,我出5萬,你出45萬,成立一家有限公司,股份呢,我要四成。經營管理我不插手,該出力的時候我會出力。”足足思考了十來分鐘,張紹儀才做出了決定。
“旅行社只需要30萬就夠了,我一下也拿不出那麼多資金。事實上做這行也用不了那麼多錢。”對張紹儀的股份要求,何超能沒有什麼意見。只要張紹儀願意開口要,就不怕要得多,因為他深深地明白,有了張紹儀的加入,他得到的將更多。
“貸款。我幫你聯繫。”一旦決定要干,張紹儀就變得相當堅決,語氣中透露着堅定和不容置疑。“既然我加入了,就不能再這樣小打小鬧,否則就沒有意義了。在城南找個大點的地方,多請幾個人,把場面撐起來,才更好做。這邊當然也留着。”
“可以,那明天我就開始籌備這個事情。”何超能相當興奮,這家旅行社開業一年來經營算不上慘淡,卻也全靠着是自己的地方才賺了點錢。其他長輩們能給他的支持已經很弱了,去年幾單大一點的業務卻全是靠了張紹儀的關係才拿到手。
“嗯,回頭我聯繫下貸款的事情后我們再商議,好像組織部和團委都有貼息的項目,你找周寧問下看。”組織部和團委、婦聯每年都會有貼息的活動,幫助農村青年致富,雖然何超能不在資助的範圍里,要操作這樣一件事情卻不會很難。雖說會欠下別人的人情,但是有時候欠點人情也會使關係更為融洽,前提當然是你也要有別人可能會求到你的實力,世事就是那麼奇妙,又那麼現實。
喝了不少熟普洱之後,張紹儀便要離開,看着送到門口的何超能揮着手送別,他鳴了一聲喇叭,慢慢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何超能直到車子看不見蹤影才不捨得回到屋裏,興奮使得他面部的肥肉有些抽筋,然後又禁不住揮舞了一下拳頭:
“起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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