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千里尋屍(一)
王哲去供蒼山復仇成功沒有?這麼重要的事,他居然忘記了,他醒來時候,就在家裏床上躺着。
要不是床邊那個黑影,在他耳畔拉着長音喊,“該--回---家--了,時--間--到--了----”
他應該會一直這麼睡着。
他從床下膠袋裏面,再翻出一張銀行卡,裝在身上,背着一個癟癟的包,去了火車站。
坐了四十七個小時火車,來到了三千裡外的計曲市。
計曲市,是火車的終點站,不是王哲此行的終點!他的終點,是曲莜縣。
他十六歲離家,發誓這輩子不回來!
但,有一個很重要的人,他死前,必須見一面。
計曲離曲莜縣,還有百里的盤山路要走!
頂着烈日出了火車站,受不了烈日的灼燒,退回候車廳,等到夜幕降臨。在火車站外,包了一輛車,去曲莜。
車子駛出計曲市區,剛到貝嶺山下,突然下起了大雨,車子進山,走了五里不到,就被交警給攔了回來。
山裏有倆處地方塌方!通車,要等這一陣子的連陰雨過去。
調頭回到計曲市內,下車之後,王哲就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麼了。
茫然的站在雨中,如一個雕塑一般站了足足三個多小時。
現在王哲腦子裏是一堆漿糊,其實從床上起來時候,就已經看不懂時間了。
綏原第五天凌晨兩點半上的火車,而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家裏躺了多長時間,起來就收拾東西上了火車。
火車中轉一次,換乘時候,他就本能的不想上火車,所以在中轉站,也耗費了近一天時間,然後也不知道為何自己又上了火車,路上耗費整整三天多時間。
他的頭七,其實已經過了一天多了。
火車上,人擠人,人挨人,讓他一路渾渾噩噩,就這麼錯過了頭七。
暴雨中,一個漆黑的人影,倒懸在王哲的後腦勺位置,湊到了王哲的耳邊,輕聲呢喃,
“回家,回家,回家......”
一道閃電劃過,那個黑影消失不見。
接着第二道劃過,王哲的眼前出現一把把舞動的鐵鍬,朝着他的面門撒土。
他伸手阻攔,土沒有撒到他身上。
放下手,第三道閃電劃過,一個帶着厚厚眼鏡片的老頭站在雨中,衝著他在微笑。
閃電繼續撕裂着蒼穹,他的腦海里,鐵鍬和老頭交替出現不分彼此。
王哲閉上了眼,嘴裏呢喃兩個字,“回家!”
就這樣,他閉着眼,朝着貝嶺大山的方向而去。
雨很大,王哲的腳步很快!
..........
魯保保本以為,這南方城市如詩如畫,從高速下來,進入這計曲市。
三觀盡毀,高速口堵着滿滿的拉煤車。車裏一覺睡到晚上十點,才有人過來敲窗戶讓挪車。
進市區,已經過了午夜。連個買火腿腸的地方都找不到。
找地方,加滿油。本想停路邊,找個地方休息。
不過擺弄一下自己旦大圖,上面的黑點又在挪動,這玩意為什麼叫旦大圖,他也不知道,村子康神棍死前也沒有說清楚這圖來自哪裏。
圖原名叫啥,也不知道,這“旦大”二字,明顯是字的偏旁。
車子在市區里走了一會平展的路,出市區就開始顛簸。
一邊看圖,一邊開車。
半小時之後,魯保保捂着額頭,掛着黃挎包,鬱悶的趟着水朝前走。
在他身後,一個水坑裏,一個車屁股露出水面,還亮着紅黃的尾燈。
一輩子給人看陰宅,沒想到座駕的葬身地,會在遠隔老家幾千里之外的計曲!
差那麼一點點,那個坑,也成了自己最終歸宿!
用手再揉揉胸口被方向盤撞過的地方,感覺這肋骨斷了三四根!一陣治牙咧嘴!拎着自己的黃挎包,步履闌珊的朝着前方艱難前行!
有心找棵大樹避避雨,可這天空劃過的閃電,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普通人站在大樹下被雷劈的概率是千分之一,此刻的他在大樹下被劈的概率絕對百分之百!
這人在做,天在看。那陰差是不對,但是他也沒有正確到哪裏。
“哎呦!”
“噗通!”
魯保保一頭又栽到一個水坑裏!
艱難的從水窪里爬出來,捏着嗓子一陣嘔吐!
他有些懷疑,自己這把歲數該不該一聲不吭的跑到這壩嶺大山中,自己不是少年已經很多年了!
“啪嘰,啪嘰”腳步聲傳來!
魯保保斜卧在水坑邊,不過很快,他努力調整姿勢,這個賣相不好!新聞里扶不起的老人就是他這個姿勢!
來人越來越近,而且這人的腳步很快!魯保保激動,報廢一輛車,總算讓我截住你了。
人走近了,魯保保喊道,“大凶蝶?能不能扶額一哈!”
王哲的腳步停在魯保保身前,伸手去抓魯保保的胳膊!
而魯保保被此人抓住的剎那,就大叫一聲,
“額的個天列!”
一個翻身躲開,麻溜的站了起來,伸手就朝着包里抓去!
只是在手抓到包里東西的時候,臉瞬間成了豬肝色,包里的符紙成了漿糊了!
王哲收回手,盯着魯保保看看,繼續朝前走!
魯保保是靠着旦大圖截陰差,沒想到截住一個死人,雖然這陰差令能虛擬人的陽火,可是這死人,屍體都發臭了,但是隨後眼睛一亮,
“乖乖,奏是你列!”
想完,快步追了上去,不過他很聰明。
走的都是前面王哲走過的腳印,殭屍根本不需要眼睛,肯定能避開這路面所有的坑!
而他在追的過程中,一枚釘子已經從包里拿出來,時機合適,他就把這一枚釘子直接給丫的刺進去!
王哲聽到越追越近的腳步聲,停下腳步!
轉身看看身後的老頭!老頭手裏釘子朝後握着,也停下腳步,一臉戒備!
這老頭和他要找的老頭很像,一樣的身高,一樣黑白相間的雜亂頭髮,一樣不考究的穿着!只是缺了一個厚厚的鏡片。
但是這身上味道不對,也不知道哪裏不對。
“你要去曲莜嗎?”王哲問道。
是的,王哲腦子裏還不全是漿糊,他的記憶是消失了一大部分,但是去哪裏,還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