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雪上加霜
“咳,咳…俗話說,五月端午,凍死牛牯。這才二月,落雪頭子很正常啊。”老頭子乾咳道。
“我去養豬場看看,別把豬崽給凍着了…”銀狗起身說道。
養豬場靠山,夏天是真的涼快,可一到冬天,碰上刮大風的時候,那真叫一個冷呀,恨不得把熱水袋時刻掛在身上取暖。
好在張隊長早就有準備,年前就讓周師傅拉了好幾車蜂窩煤進村,全部儲藏在養豬場和老村長家。
養豬場外牆,也蒙了一層厚厚的油布,以免風雪灌進豬圈。周圍也用雨棚布擋好了,人站在裏面還是感受不到外面的風霜的,可就是冷,透心涼那種冷。
假如使用煤爐用煤塊燃起來給豬應急取暖,還要安裝煙窗,就有點麻煩,更重要的是,不太好去買那個煤塊渣渣。
若使用可移動的蜂窩煤(煤球)灶取暖,就不一樣了,供熱速度和量較煤爐慢而少,而且無煙,使用又更方便,現在全國許多地區都在使用。這個優點就是隨時可以移動,隨時可以燒煤球使用,應急時不必安裝煙筒,比煤塊那種更便捷,節約。
銀狗,呂志,黑狗,劉子墨,李強等人,急忙從老村長家,把年前就準備好的,可移動的蜂窩煤灶,大約十幾二十個,全部搬到養豬場外面,然後劈柴燒煤球,等煤球燃了,就加個新煤球放上面,再在把灶放在養豬場內,打開門上的小窗口通風,這樣就暖和多了,而且不會煤氣中毒。
原本以為這場風雪很快就會過去的,誰知道下了二三天,而且不是那種鵝毛大雪,是雨雪交加那種,晚上風雪,早上北風呼嘯,白天又沒太陽,氣溫低到0℃以下了。寒風一吹,雨雪落在地上就凍成了冰塊。
天氣預報說,這幾十年難得一見的冰凍天氣,還會持續一個禮拜。到時全省各地可能會間接性停水停電。
為了防止冰凍天氣延長,養豬場環境惡化,張隊長又讓周師傅搶購了幾車蜂窩煤進村,還購買了一些豬飼料回來,提前做好與惡劣天氣抗衡的準備。
緊接着,好幾天都是這種寒冷,冰凍的天氣,菜地里很多菜都被凍壞爛掉了,要不是地窖里有存貨,每家每戶的年豬賣了,養豬場的豬恐怕都沒蔬菜吃了。
“這鬼天氣…晚上落雪頭子,白天就落毛毛雨,然後結冰,路上又滑…唉,冷啊。”老頭子坐在火爐邊,唉聲嘆氣道。
“也不曉得么子時候天晴…這都下了七八天了,出去挑水,鞋底都要綁稻草,不然走在路上打滑。”桂花折斷一根木柴說道。
“不曉得幾時天晴,就怕養豬場的豬難過噢,人還能烤火,那豬,整天關着,屎尿拉在一塊,不管怎麼取暖,都是冷的啊…咳咳咳…”
“爸,要不去醫院看看吧,你這幾天咳得很厲害。”
“聽張隊長說,大巴的輪胎都上了鐵鏈的…這個時候誰出去啊…”老頭子故意岔開話題道。
桂花也不好再說下去,把木柴砍完了之後,就去淘米煮飯了。
銀狗現在是大忙人,基本上每天有一大半時間泡在養豬場,有時吃喝拉撒都在老村長家,老村長家顯然成了“三大基地”。
老村長家現在是村委臨時辦公室,村扶貧辦公室,“黃金”養豬場的辦公點。按道理來說,老村長應該是最忙的,平時操心村裏的事是他,資格老,說話有份量。然後還要協助扶貧隊的扶貧,配合他們工作。更要費心打理養豬場。最後還要做大鍋飯。換作別人,得力不討好,還沒工錢,早就砸鍋鎖門了。可他,覺得幸福,大家在,這個家就有歡笑笑語,就有煙火氣息。
他這個“鎮村之寶”,可是村裏的頭號人物啊。
到了傍晚時分,銀狗去餵豬時,發現有幾頭豬不肯近來吃食,怎麼用棍子去戳它,逗它,或者喊它,反正就是不過來吃。
“噗~”
一陣悶響,從牆角傳了過來,銀狗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頭小豬蹲在牆角邊放屁,沒一會兒,就有水狀的東西隨着屁給噴了出來。
“不好了,這邊有頭豬崽拉肚子了。”老村長急忙走過來說道。
“這裏也有一頭,難怪不肯吃食,原來是生病了。”銀狗指着剛才那頭豬崽說道。
“嗯,中午還沒發現…怎麼就…”老村長焦急的說道。
這時黑狗,呂志,也相繼發現有豬崽不肯進食和有拉肚子的現象了。
老村長滿面愁容的說道:“這可怎麼辦啊!這天都黑了,外面路面結冰,車子又開不了…”
“我去問問呂醫生,會不會看這個…”黑狗說完,拔腿就跑,剛跑出養豬場,腳一打滑,就摔了個狗吃屎。
“小心點啊!”呂志衝著他的背影低吼道。
張隊長他們還在隔壁村走訪,沒有回來,春天來了,他們又要進行新一輪的摸底排查,統計貧困戶和去年的扶貧成效。
像黃土村的呂志,黑狗,銀狗三人,是真正的達到脫貧的高標準了。其他人在家做手工,也沒達到那個個人脫貧的標準,所以今年,張隊長又多聯繫了幾個廠家,多搞一些手工活拉到村裡給婦孺們做。然後全力搞好養豬場,爭取全村人早日脫貧。
片刻,黑狗火急火燎地跑回養豬場,身上有不少水印子,看樣子沒少摔跤,“呂醫生不會看家禽…”
“……”明知道他不會看家禽,大家還是抱着不該有的希望,真正聽到說出口了,心裏多少有點失落。
銀狗說道:“方醫生不是會這些么,打電話給方醫生…”
呂志說道:“對對對,打電話給方醫生,讓她在縣城先把葯買好,我們明天早上去拿。”
“我來打…”老村長拿出老人機,準備打電話。
這時張隊長進來了,“怎麼回事?剛才我在對面村子,看到黑狗瘋跑摔跤了,發生什麼事了?”
老村長放下老人機說道:“不得了啊!有幾頭豬不肯進食,還拉肚子!”
“……”張隊長把登記本給劉子墨,趕緊去豬圈查看,確實有好幾頭豬崽,焉不拉幾的,一直在角落裏“放水”。
“什麼時候開始的?”張隊長心急如焚的問道。
“就剛才。中午還好好的。”銀狗說道。
“這鬼天氣…”張隊長略帶無奈的看了看外面,天已黑了下來,細雨紛紛的。
“我去鎮上請獸醫過來…”呂志說著就往外走去。
他們也打了幾個電話了,沒人肯過來,都怕卡在路上。
“這大晚上的,路面又滑,車子都不敢開…明天早上再去吧。”老村長拉住他。
“萬一出事了怎麼辦?一百頭豬啊!出事了,全完了!”呂志痛苦的說道。
這豬崽生病了,他心疼的要死,比他自己生病還要難受。
幾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此刻為了幾頭小豬崽而發難了。
“喂,方醫生啊…啊,我們還在養豬場,有幾頭豬崽生病了,不肯吃食,還有點拉肚子…嗯,你幫我買些葯,明天我讓志毛開車過來拿…對,就是這些狀態,好的,好的…曉得了…你早點休息。再見。”
老村長掛了電話,說道:“我叮囑方醫生買葯了。她讓我們先把生病的豬,先捉一邊關着。然後再把那些糞水沖乾淨,消毒…”
“馬上就分開關…”
張隊長几個人,立馬進入豬圈,把那幾頭生病的豬崽給抱到沒有關豬的豬圈裏。然後用水把髒東西給沖走,再撒上生石灰消毒殺菌。
一切忙完之後,已經是晚上七八點了,幾個人提心弔膽,拖着疲憊的身體下了山,去老村長家一起做菜,準備吃飯。
不管怎麼樣,先把肚子填飽,才有力氣幹活。因為個個心裏都在想着小豬崽,所以開飯時,都沒了以前的歡聲笑語。
張隊長放下碗筷說道:“等天氣好轉,我就去市區某養豬場,引進一批黑豬。”
老村長問道:“是種豬嗎?”
“種豬和豬崽都要買,豬崽買十頭吧!剛搞了化糞池,我怕資金流轉不過來!”
銀狗說道:“要不豬崽別買了,就買種豬吧。”
黑狗放下筷子,說道:“我那二萬塊拿出來買豬崽吧。”
呂志吸了口煙說道:“我這也有筆小錢,我現在就回家,讓我老婆把之前曾老闆補發的工資拿出來…”
張隊長一把拉住他們,“不行,千萬不能那樣做。我再想想吧…”
“……”大家又陷入了一陣沉默當中。
“咱當兵的人,就是不一樣…”
此時,張隊長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看到來電顯示時,明顯愣了一下,“喂——”
電話那頭沒有回應,“喂——”他一連問了好幾聲,聽筒里只是“呼呼呼”的聲音。
張隊長眉頭緊鎖,看了看大家,把電話掛了,又打過去。
良久,對方才接通,但是依舊沒有人說話,只是聽見“呼呼”的聲音。
張隊長把手機聽筒貼緊耳朵,仔細聽了幾十秒,突然放下手機大吼道:“不好了,小方同志出事了!”
老村長嚇得把手中的筷子都掉地上去了,“啥?啥情況?”
張隊長的臉色越來越暗沉,“她打我電話,又不說話,我打過去,她也不說話,只聽見“呼呼”的聲音,這聲音像北風的聲音。剛才我還聽見了幾聲鳥叫…”
“…這,她該不會…”呂志站起身,望着窗外黑不溜秋的夜,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張隊長拿起椅子上的棉襖,着急的說道:“這傻丫頭,肯定自己開車過來送葯了…”
銀狗,黑狗,呂志,劉子墨,李強,異口同聲的說道:“我跟你去找她!”
“不行,都跑了,誰管小豬崽?你們留下!李強,劉子墨,我們三個人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