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與屍體共處
“怎麼了？”
段卓一隻手拎過程茵茵，將她護在懷裏，緊張的問道。
“有、有、有東西！”程茵茵將頭埋在段卓的懷裏，根本就不敢抬頭。
段卓摟着程茵茵，一面伸出腳去探了探前方。
藉助月光，再加上超好的目力，段卓這才看清，剛剛被程茵茵踩在腳下的是個什麼東西。
“好了，是個人而已。”段卓輕輕拍着程茵茵的肩膀，順手從包袱里拿出一截蠟燭，點上。
“是人？活人還是死人？男人還是女人？好人還是壞人？”程茵茵依舊不敢抬起頭來，一緊張，就犯了不停說話的毛病，不停問問題的毛病。
段卓仔細的看了看，“目測是一個男人，死沒死就不知道了，你要從我身上下來我才能好好的判斷，至於好人還是壞人，這個恐怕有點難以界定！”
段卓嘴角微揚，看着程茵茵如此緊張，怕黑的樣子，好像是今天最開心的時候。
這個丫頭，平時伶牙俐齒的，不知天高地厚，看來，終究內心還是有所畏懼的。
程茵茵聽見他戲謔的聲音，這才驚覺，一下子從段卓的身上下來，躲在他那高大的身軀後面，隨着他一瘸一拐的腳步慢慢的靠近。
“來，拿着！”
“啊！”程茵茵只感覺段卓剛說完話，自己的手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抓住了似的，嚇得一驚，差點把段卓遞過來的蠟燭給打倒。
“哦，拿蠟燭啊！”程茵茵尷尬的看了看段卓，又看了看他手上的蠟燭，這才訕訕的接過來。
“你不是自稱大夫嗎？”段卓朝着空氣翻了一個白眼，身後的女子一直牽着自己的衣服，第一次覺得自己也有被人那麼需要的時候，心中一陣暖流，像是被什麼東西塞得滿滿的。
“額，確實是大夫，不是自稱！”程茵茵狡辯。
“那你還怕死人？”段卓不屑的冷哼一聲，直接蹲下來，查看了一下躺在地上的“東西”。
“怕，怎麼不怕，大夫就不怕死人了？大夫是最怕的好吧？作為大夫，不能將病人救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一條鮮活的生命在自己的面前流逝，這才是大夫感到最無力，最害怕的事情！”
程茵茵漸漸地抬起頭來，將光湊近，聽他的意思，或許應該確認地上躺着的人，百分之八十應該是死了吧。
見她一本正經的回答，段卓便再也沒有諷刺下去的意思，而是仔細的瞧着地上躺着的男人。
男子衣衫襤褸，頭髮也是亂糟糟的，臉上黢黑一片，儘管燭火的燈光還算明亮，城隍廟內也有兩盞油燈，可是，卻依舊看不出他的輪廓與五官。
程茵茵抬起他的手腕，只需要輕輕一探，觸碰到他那冰冷得可怕的體溫，就已經明白，地上的人死了已經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了，最起碼，也有兩個時辰以上。
“中毒而死，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程茵茵還沒有開口，段卓便幽幽開口，翻看了男子的眼睛，看了看他的嘴唇之後，便得出此結論。
程茵茵挑眉，“可以啊，這都看得出來！”
“久病成良醫！”段卓嘆了一口氣，站立起來，拿着程茵茵背上的兩個包袱，便朝着茅草屋裏面走去，那裏一片明亮，而且還能遮風擋雨。
程茵茵看了看地上的屍體，很是膈應的慌，但是也只能隨着段卓走。
“有話就說！”
段卓鋪好了一點枯草，拿出一件厚點的棉衣鋪在上面，見程茵茵一直蹲在角落裏，一動不動，就緊緊的盯着自己，最後忍無可忍，才率先開口。
“那個，段卓，咱們能不能先把那……那人弄出去了再說，要不然，睡得不踏實……”
程茵茵幽幽的看着段卓，聲音小得連自己都差點聽不見。
剛說完，外面一聲悶雷，突如其來的響動，驚得程茵茵呆愣在遠處，無辜的眨眨眼睛，眼神十分無奈。
在程茵茵剛想要開口，卻還沒有開口的時候，突然，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程茵茵一臉的生無可戀。
“所以？”
段卓強力的憋住內心的笑意，認真的看着程茵茵。
“所以，咱們還是睡吧，明天早點起來便是！”
程茵茵說著話，動作敏捷的一下子竄到段卓已經鋪好的“床鋪”上去，緊緊的雙手環胸抱住自己，背對着門口，眼睛緊閉，不管外面是如何讓的狂風暴雨，都沖洗不掉這個廟內有一具屍體的事實。
段卓搖搖頭，最終見她一直顫抖的樣子，站了起來。
剛站起來大手卻被程茵茵抓住，回過頭，剛好對上程茵茵那恐懼無助的眼神。
“你要去哪兒？”
“今晚有點冷，我出去撿點柴火回來，要不然，今晚咱們都不要想睡得踏實，你看這茅草屋，還漏雨……”
儘管他說出了自己的意圖，可是程茵茵仍舊不撒手。
“外面下那麼大的雨，你去哪兒拾柴火，再說，你的腿本就不方便，今晚就將就吧，明天我一定會想到辦法弄到錢，不會再住這裏。”
程茵茵坐了起來，始終不願意撒開段卓的手。
“你睡吧，今天累了。”
段卓想要抽開手，之前也不是沒有在一起睡過，可是總感覺今天跟之前的作秀，不一樣，具體哪裏不一樣，他也說不清楚，就是今晚突然不想跟她睡在一起。
哪怕現在手牽着手，他都感覺渾身不舒服。
“你不睡嗎？”程茵茵眨眨眼，死死的抓住他的手。
“等你睡著了，我再睡。”
段卓柔聲的說道，不知不覺，看着她那大大的杏眼，那消瘦的臉蛋，就會忍不住放軟心來，跟她說話。
程茵茵這才滿意的躺下，即使是躺下，也不願意鬆開手，直接抱着他的大手放在胸口，這才滿足的睡去。
苦了段卓，一直坐在地上，仍有她的輾轉反側，換什麼樣的姿勢，她始終都緊緊的抱着自己的胳膊，抱着自己的手，尤其是還觸碰到她胸前的軟軟的一坨的時候，猶如晴天霹靂，靈魂和身體都給呆愣住了，不能正常思考問題，身體更是不由自主。
最終，困意來襲，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段卓也爬了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