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龍困淺水

在整件充滿了血腥殺戮和邪惡儀式的惡行事件沒有完全定性之前，回到了螳螂領的鹿鳴和陳英，依舊不能恢復自由。

二人被單獨關押在四面高牆一片天，偏遠孤僻的秘密牢房裏，周圍有重兵把守。

值得慶幸的是，關押二人的地方屬於獵人學校，周圍區域也是獵人學校與官方共管。

昨晚剛剛抵達這兩間秘密之地時，鹿鳴和陳英的部分任課老師，也是螳螂領中數一數二的強大獵人，都沒有把這件事當作無關緊要。

反而全部流露出極大的興趣，追問完事件的整個經過之後，還帶着大量古舊殘破，平日裏難得一見的古老書籍古物，向鹿鳴佐證。

這些材質不一，但無一例外歷史悠久的書籍，或多或少都提及了關於數萬年前的古老歷史。

有的像是帝王將相的個人傳記，歌功頌德；有的則類似刻板規矩的編年簡史，文字簡短，信息豐富；還有一些，根本不像是正規的書籍，反而如同農夫或牧人的鄉謠俚曲，語焉不詳地模糊記述着某些詭異怪談。

其中，令鹿鳴最感興趣的莫過於一卷古書和一尊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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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古書

古書大約有三四百年歷史，泛黃的卷帙和幾近脫落的墨跡，明顯是經過修繕的原本與謄抄的副本被一同拿來。

書中記載了一次詭異恐怖的屠殺事件。那時候的螳螂領還是一個並不繁華的小鎮。

在一個天氣晦暗無光，陰風陣陣的午後，空氣中都瀰漫著低沉壓抑的氣氛，一個衣着詭異身體畸形的獨眼牧師，拄着一根造型奇特而恐怖的螳螂頭法杖，來到了這個在當時聲明不顯的窮鄉僻壤。

在獨眼牧師到來之後，螳螂領中所有的牲畜都陷入焦躁不安的惶恐之境。

光天化日之下，牛群羊群暴躁地橫衝直撞；雞舍鴨舍總是接連不斷傳出刺耳啼鳴；就連一向溫馴乖順的看家獵犬，也開始在半夜時分，不住地嚎叫。

但是，人們都被獨眼牧師的怪異邪說和宗教信仰所蒙蔽，盲目愚蠢，自以為是，白天黑夜不間斷地在簡陋的臨時神廟中跪伏祈禱，可憐而可悲地祈求自己並不了解的未知神明降下榮耀與財富。

終於，在牲畜恐慌與人心狂熱達到頂點時，這場狂歡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徹夜的人類哀嚎，刀劍揮動，血液噴射，頭顱碎裂。

整整一夜，小鎮都淪陷在瘋狂的血紅與殺戮之中。

第二天，獨眼牧師不見了。

在血腥的廢墟上，倖存者們同新興的戰獸——大刀螳螂，一起重建家園，那段充滿了詭異與殺戮的歷史，慢慢淡出了人們的記憶。

（二）雕塑

這是一尊被圖書館館長——一個性格孤僻，眼神玄奧的銀髮老先生，帶過來的怪異雕塑。

那是一團扭曲到難以想像的東西，但在這種超越人類空間想像能力的扭曲表現形式下，任何神智健全的人，都能在看到雕塑的第一眼，脫口而出——這是一隻螳螂。

準確的說，這是一隻螳螂的肥碩腹部。

雕塑的材質並非任何已知的材料，其年代歷史更是詭異得無法分辨，一些聞名遐邇學識淵博的鑒賞家，對同一尊雕塑居然得出了各不相同的結論。

鍾愛太古歷史，便斷定這是太古的遺物；研究遠古文化，則分析雕塑是遠古造物；而現代寶石鑒賞家們，則一致認為這是某種價值連城的未知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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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鹿鳴對這兩件東西，尤其是怪異雕塑，印象深刻之原因，便是在看到雕塑的第一眼，腦海中便浮現出羊皮卷上那怪異無解的符號，以及野蠻人所發出的祈禱。

“fafa……faya！……sath……非人……huitn……降臨吧！”

當這句令人心生厭惡的詭異禱辭，從鹿鳴口中道出的剎那，只看到在場所有的人都大驚失色，驚慌難言。

所有人，全都看到在禱辭說出的剎那，詭異雕塑突然發出一道一閃而逝的幽綠寒光，彷彿有生命般的吱呀震動。

雖然很快便歸於平靜，但卻足以令在場所有人冷汗涔涔，驚駭莫名。

即便是在眾人的連番追問之下，性格孤僻的圖書館長也沒有吐露有關雕塑的來源，在諱莫如深緘口不言的交談結束后，反而抱緊了雕塑，一言不發地匆匆離去。

等到一眾神色莫名，各有思忖的問詢者全部離開后。

一名眼神陰鷙的華服老者，邁門走進，盯着鹿鳴一言不發，彷彿要將鹿鳴的形象死死刻在腦海里。

這名老者正是盧讓伯爵。

至始至終，他都一言未發，直到離開前一刻，才緩慢壓抑地說道：“放心吧，我不會遷怒於你。”

不等鹿鳴回應，便轉身消失在門后，腳步聲都沒有傳來半絲半縷。

在這之後不久，鹿鳴和陳英被徹底監禁，關押地點也從院中，徹徹底底變成了陰暗潮濕的地牢。

但通過一些關係，鹿鳴和陳英已經了解到真實的情況。

螳螂領為了掩蓋風聲，避免其他領主也加入到探索尼斯大裂谷的行動中，暫時將二人看護起來。

鹿鳴培養了果子李，馴化了沙漠蠕蟲的功績，也已經通過秘密渠道上報。

待螳螂領準備完全，徹底探索尼斯大裂谷的時候，二人不僅會被無罪釋放，還會加官進爵。

而且這一天，不會太遠了，最多就在半月之後。

然而，細心的鹿鳴和陳英卻已經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有人在暗中對自己不利，有幾次送過來的飯菜肉食，居然是死掉的老鼠肉。

第一個值得懷疑的對象，便是盧讓伯爵。

於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二人萬分小心，同巡查的獄卒也都交好關係，對於入口之物必須經過親自查驗方能放心。

直至接到二人終於自由的通知，才鬆了一口氣。

但最令人氣憤的事情也同時發生了，陳英竟然功過相抵，不予升遷，反而調往螳螂領的一個窮鄉僻壤任職；鹿鳴則被就地任命為這幢中等規模囚牢的監獄長，同時賜爵的消息杳然無蹤，彷彿在得到了所有想要的信息后，鹿鳴便被官方一腳踢開了。

不難想到，這中間，必定有盧讓伯爵的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