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站起來的這人溫澈還真有點印象。她就是沈辭之前念叨過的“勁敵”中的一個,據說是首都舞蹈學院民族舞專業的高材生,長得很仙的那位。
沒想到這位只是長得仙,性格還挺入世的。
溫澈就道:“我記得你。你暫時在三班,是叫安嘉然吧?”
安嘉然揚眉,“你認識我?”
溫澈笑道:“我舍友沈辭說你很厲害。我還真有點心虛,不過,你的挑戰我接了!我們比什麼?你說吧。”
眾人都激動起來。
這可是頭一場比試啊,究竟誰更勝一籌?
安嘉然問:“你擅長什麼?”
這個問題倒把溫澈問住了。
她想了想,“彈鋼琴?”
“那我們可以比彈鋼琴。”
溫澈挑了挑眉,這人是太過自信了還是看不起她?
本來出了這個通行證的事,在場的同行對溫澈這個一班的名號已經不是很服了,這會兒溫澈若是再以自己之長博人家之短,即便是贏了,也顯得她這人人品不太行。
溫澈擺擺手:“這樣你太吃虧了,我們換個別的。”她想了想,“我舍友說你擅長跳舞,對吧?”
安嘉然點頭:“是,我是首都舞蹈學院民族舞專業的。”
說這話的時候,她微微昂着頭,雖然不見自得之色,可也自信外露。
眾人紛紛驚嘆。
對於跳舞的人來說,首都舞蹈學院算是一個標杆。
沒想到這人還是科班出身。
溫澈道:“咱們擅長的不太一樣,選哪個都不太合適。不如這樣,咱們抽籤吧,抽到什麼算什麼。”
這一回,安嘉然稍顯遲疑。
溫澈見安嘉然有些猶豫,便開玩笑道:“或者咱們也可以選個別的。比如……比如講笑話?我看現在的氣氛也挺緊繃的。”
人群里有稀稀落落的笑聲。
安嘉然皺起眉。
她實在不太喜歡溫澈這種油嘴滑舌的樣子,尤其是在自己還很緊張的時候。
輸人不輸陣!
安嘉然咬咬牙:“行,就抽籤。”
抽籤的人是邵潤傑。他按動節目組早就準備好的抽籤機器,從中抽出一個白色的號碼球來,打開來看,而後整個人都興奮起來。
“哎呀,這個挑戰很有看頭啊,剛好把兩位選手擅長的東西都包括了。”
他讀起籤條:“由評委老師選定一首選手們都不熟悉的曲子。一方演奏,一方跳舞。一共進行兩次,角色換着來。”
“演出過程中,雙方都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速度,誰能影響到對方的演出或者壓着對方誰就贏。”
人群有低低的嘩然聲。
抽籤給的這個法子倒是公平,但有一點,曲子是新的,跳舞和彈奏的難度就成倍增加,不論對溫澈還是對安嘉然來說都是個不小的挑戰。
安嘉然抿了抿唇。
溫澈看向她,“你是願意先演奏,還是願意先跳舞?”
安嘉然雖然很想先選,但到底不願意先輸了聲勢,就道:“你先選吧。”
這人還真是硬氣。
溫澈道:“我提議了抽籤,已經先選過一回了。這一回換你先選吧。咱們一人一次,也算公平。”
安嘉然心裏不由鬆了口氣。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所有樂器里她最熟悉的就是鋼琴。雖然如此,她的鋼琴也是大學之後才開始學的,總比不上舞蹈來得自信。萬一第一場她失誤了,第二場跳舞還能扳回來一局。
欲揚先抑總比高開低走來得好。
安嘉然想到這裏,道:“我先演奏吧,就選鋼琴。”
只要這一場她發揮不差,幾乎就能穩贏。畢竟在跳舞上,她有絕對自信!
場上很快就佈置好了。
溫澈站在台上的一角,一邊活動着自己的身體,一邊看着眼前的曲譜。
曲名《少年的夢》。溫澈只看到一半就發現,這是方才導師們開場秀用的曲子。
假如用的是這個曲子,安嘉然又能完全跟上速度的話,那她的活動量可就不小了。
既然如此,她是不是該換個策略呢?
溫澈其實不太擅長跳舞。
嚴格意義上說,除開社交舞蹈之外,她就沒怎麼跳過舞。
但沒跳過舞,她練過武啊。
溫澈看完曲譜,問道:“我能去換套衣服嗎?我想表演的舞蹈不太適合穿短裙。還有,能帶道具上場嗎?”
自然是可以的。
三分鐘后,眾人見到的就是一個身穿白色太極服,帶着一把劍上場的溫澈。
這個裝扮……莫非是劍舞?
眾人不由得有些期待。
溫澈手中的劍雖然看上去很有派頭,實際上只是個花架子罷了。
她也不在意,掂在手裏感受了下重量,而後看向安嘉然。
安嘉然坐在鋼琴前,全副心神都在譜曲上,很顯然還沒有準備好。
溫澈見狀,也沒催,雖然還是看着曲譜,但腦子裏卻開始演繹起來了。
場上一時靜悄悄的。
5分鐘悄然流逝,邊騰叫了停:“時間有限,兩位,咱們開始吧!”
溫澈看向安嘉然,安嘉然給她比了個ok的手勢。
溫澈便隨手挽了個劍花,向安嘉然行了個抱拳禮。
這一手劍花實在漂亮,吸足了眼球。
眾人的驚嘆聲里,安嘉然心神微沉,開始了動作。
音符一起,溫澈帶着自己的劍也動了起來。
翩若驚鴻,宛若游龍的劍客身姿?
沒有的。
一開始呈現在眾人眼前的,其實有點像是老爺爺晨練的加強版。
慢悠悠的。
倒也不能全怪溫澈,實在是安嘉然控制的速度太慢了,溫澈不好在一開始就搶了拍,所以看起來就慢騰騰的,一舉一動都透着點養生的味道。
但慢慢的,溫澈的節奏開始加強了。
作為道具的劍其實空有其形,但可能是溫澈的身姿太過舒展了,又或者是台上的燈光太過耀眼了,她手中的劍竟然漸漸就有了氣勢,彷彿帶着凜凜鋒芒。
溫澈從舞台的這頭帶着劍到那頭,趁着一個長音節的空擋翩然起躍。
白色人影在空中浮成一團飄然的影子,又像是一陣風似的輕盈落地,瀟洒落拓極了。
重重的嘆息聲和抽氣聲從台下傳來,溫澈卻渾然不覺,繼續加快自己手中的動作。
安嘉然見狀,心裏不由一慌,流淌在演播廳的音符便錯了一個拍,聽起來十分突兀。
安嘉然難掩懊惱。雖然強自壓抑着,但還是不受控地淪為溫澈的配角,只能為她增色,半分難奪她的光彩。
一曲終了,溫澈額間微微見汗,眼神卻亮極了,充滿了活力。
安嘉然神色緊繃,“我輸了。”
溫澈手挽劍花,跟安嘉然抱了個拳,笑道:“其實我就會這個,你要是讓我跳別的,我可能就抓瞎了。我這算是取巧了。”
安嘉然別開臉,口氣有點生硬:“贏了就是贏了,沒有什麼好取巧的。”
兩人很快交換角色。
坐在鋼琴前的溫澈跟安嘉然完全不同。安嘉然是正襟危坐,身姿綳得很正,那種對樂器的敬重甚至是敬畏彷彿刻在她的骨子裏。
而溫澈就顯得太過隨意了。她甚至還曲着一條腿,半側着身看着眾人,神態放鬆。偌大的舞台彷彿只是她家的一角,讓她隨意施展。
安嘉然越看溫澈這個樣子越覺得礙眼,心裏更加憋了一口氣。
她主動跟溫澈比了個手勢。
溫澈點了點頭,坐正了身。
下一刻,流暢的音符開始在她手下流淌。
眾人的視線焦點一開始放在安嘉然身上。
安嘉然的確不負她母校的美名,跳起舞來姿態十分舒展,卻又不失筋骨,看得人驚嘆連連。
如果說溫澈的表演柔中帶剛,瀟洒落拓的話,安嘉然的就是仙氣飄飄,卻又暗含威勢,彷彿是疾風驟雨中的竹枝,自帶堅韌之感。
十分契合這個曲子的主題。
一旁的寧谷已經不住點頭。
《少年的夢》的曲子節奏太過昂揚,對跳舞的人而言是個不小的挑戰。安嘉然才聽過這首曲子幾次,已經能將自己的舞蹈融入其中,可見基本功之紮實。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安嘉然是在貼合這首曲子,而不是在表現它。
它讓這首曲子本身的情緒感染了。
等等!
讓曲子感染了?
寧谷下意識看向溫澈。
坐在鋼琴前的溫澈雙手正在鋼琴上彈跳着。一個大節奏起,她整個人的身姿都微微往前,而後又慢慢回正了。
她的肢體動作其實並不誇張,顯得有幾分克制,似乎並沒有全情投入,可她的一隻腳卻一下一下地踩實節拍,分毫不差。
一種昂揚的、奮發的情緒經由她的手完全融入曲子中,聽得人熱血沸騰。
一旁的沈咚咚、秦無忘已經先後看溫澈好幾眼了,連台下的選手都忍不住把眼神瞥向她。
——彈着琴的溫澈,好像會發光。
又一個小節結束后,溫澈手中的動作沒停,卻側過頭看向場中的安嘉然。
她似乎還有餘力?
溫澈有點興奮了。
她覺得《少年的夢》這首曲子其實還能更快一些。昂揚的情緒到了極致不應該有所保留,而應該燃燒、盛放。
既然安嘉然追得上,那麼……
溫澈手下一個音落,動作更快了。
安嘉然一個起躍剛落地,未等站穩,耳邊的音樂忽然就快了。
她微微一愣,肢體形成的條件反射幾乎是下意識跟着快了。
這一快就出事了。
溫澈變速變得其實並不突然,可安嘉然習慣了踩正點,未等站穩就要變動作,重心一下子就飄了,人也向著一旁倒去。
安嘉然的應對也很快。
她人雖然向著一旁傾倒了,可手中的動作沒停,想要做成一個倒地抬臂的動作。
可這樣的動作,因為不是完全受本人支配的,往往只能跟得上節拍的開頭而顧不上結尾,很容易變得不倫不類。
尤其當這首曲子的速度還在加快時,這種脫節就更明顯了。
安嘉然心知肚明,心裏懊惱不已。
可下一刻,幾乎就在她的這個動作剛結束的瞬間,音樂快進一拍,直接接住了她。
看上去倒像是她們兩人來了個絕佳的配合。
台下的選手已經有人小聲驚呼起來,似是讚歎又似是看破一切。
安嘉然的臉色一下子漲得通紅。
音樂還在繼續,她卻停了下來,從地上站起來,一口氣還未喘勻就先看向溫澈,“我不需要你的憐憫。”
可能是在一向得意的強項上失了利,又可能是氣還未喘勻,她這會兒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沖。
溫澈的鋼琴聲停了下來。
剛才鋼琴的背景音太盛,安嘉然又沒有帶麥,台下的選手們其實聽不太清她的話,只隱約覺得氣氛不太對。
台上的人倒是能聽清。原本大多數人也不至於多嘴,但架不住其中有一個劉盈盈。
劉大小姐可不是個能看人硬氣的,當場就炸了:“喂你這人怎麼這樣啊?別人照顧你還成別人的錯了?這麼傲氣怎麼沒見你有本事贏啊?就你事兒多?”
劉大小姐的聲音格外有穿透力。
場上一下子就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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