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蓄謀
與此同時，將軍府里不甚太平，因為原先容氏那一出，叫林威遠在南宮鏡面前丟盡了臉面，還險些被扣上一個瞧不起皇室的罪名。
但即便如此，當日說要關容氏禁閉的事到底是被林威遠拋在腦後，要不怎麼說這容氏有本事，能在將軍府續弦，又如此受寵，林將軍更是對旁的美人不瞧一眼。
真當是有些手段。
只不過這個外人瞧着心思各異的林夫人，如今卻在房內來回踱步，自打她那一日聽聞林九溪那句話，便時常渾身打顫。
“夫人，即便那小賤人不瘋了，也不必如此驚慌失措。”一旁的丫鬟瞧着她這副模樣，垂首輕聲開口，卻見容氏止了步，目光落到她身上，隨即就是一巴掌。
容氏這些時日本就擔心，如今聽這丫鬟又提林九溪，更是又驚又怒，氣急敗壞：“你知道什麼？她林九溪到底是後來清明起來，還是一直在裝瘋賣傻，你心裏頭清楚？你明白？”
那丫鬟被她打了一耳光，自知失言，跪着一句話也不說，任由容氏發泄。
主子同奴才也不過是這身份之別，同是娘生父母養，她卻只能在這兒跪着受氣。
容氏深深呼吸，這才冷靜下來，目光落到丫鬟身上，格外煩躁的擺擺手叫她退下。
林九溪這般清明冷靜，昔日她口不擇言的話想必都被她聽了個清清楚楚，容氏打死也沒想到當年氣憤說出來的諷刺，如今卻會成了林九溪口中的把柄。
“娘，這些日子您這般焦躁又是為何？可是為爹爹這幾日未曾來過？”林璐婉身上的傷早就養好了個七七八八，如今瞧見自家娘這般愁眉苦臉更是擔心，忙上前兩步攙扶住。
哪見容氏苦笑一聲，輕輕搖了搖頭，林威遠如今來不來她房裏都已經無所謂了，她擔憂的是林九溪會不會把那些東西說出去，即便這些事是真的，她也斷然不想聽見旁人非議。
“娘只是擔心，以往對她做的那些事情叫人聽了去，娘是不要緊，可不能牽連了你啊。”容氏一臉愁容，輕輕搖了搖頭，林璐婉最是瞧不得容氏這副模樣，又聽她提起林九溪，頓時一臉嫌惡。
“不過是個瘋子罷了，你任她說去，又有幾個會信她？”林璐婉說著給容氏捏了捏肩，撇撇嘴不以為意。
“可她若不是個瘋子呢？”容氏着實看不得自己女兒依舊是這麼一副天真模樣，“回門那一日，林九溪走前同我說，叫我接招，日後怕是要對付我們母女二人。”
若是林府的林九溪，這倒也不以為懼，但是如今的林九溪已經是端王妃，沾的上皇親國戚的身份，又要如何躲？見招拆招說的是容易，可陰招想來是防不住的。
林璐婉聞言分外詫異，她沒想到林九溪早就不瘋了，這般想着，林璐婉眸子微微陰騖，帶着幾分叫人看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既然如此，那便當然除掉的好，誰也不知道她日後會不會是個麻煩。”
先下手為強，也無需再用這般假笑應付。
容氏聞言微微蹙眉，眼神凝為一片化不開的陰鬱。
林璐婉所言非虛，如今不瘋不癲的林九溪正是最為棘手的，若是叫她抓着把柄不放手，日後怕是根本沒有她們的好日子過。
況且若是林九溪死在了端王府，外界都知南宮鏡極其不喜這位痴傻之人，說是死在南宮鏡手上又如何？到底還是一品將軍之女，皇帝要殺南宮鏡豈非有了理由？如此向聖上聊表忠心，豈不是一石二鳥？
入夜，林九溪躺在榻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指尖輕輕撫過令牌上的蘭草，格外無奈的嘆了口氣，聖醫谷在如今的江湖上無疑於成了傳說。
傳說中的聖醫谷，又要如何去尋？相必如今知道聖醫谷的後生都已不多了。
只是還未等她想到什麼，南宮鏡卻忽然連門也不敲便闖了進來，放進一地清輝的月光，倒是把林九溪嚇了一跳。
“王爺三更半夜不在房裏歇息，到這兒來做什麼？”林九溪故作鎮定坐起身，實則腦子裏已經腦補出一堆現世小說里喝醉了酒亂來的場景。
只不過顯然，林九溪胡思亂想的事並未發生。
瞧見林九溪好端端的坐在那兒，倒像是被他嚇了一跳，南宮鏡緩緩吐了一口氣，夜裏只剩下屋子中央的燭火還未熄滅，卻又恰好叫南宮鏡看的真切。
“無事就好，”也不知南宮鏡這句話事說給誰聽的，站在原地許久，這才注意到自己有些失態，“府上來了刺客，我擔心……”會有同夥前來劫持。
但後半句話他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林九溪聞言鬆了口氣，心下瞭然，那派刺客來的人怕是對端王府絲毫不了解，剛進府便被南宮鏡的暗衛察覺，此時此刻怕是已經被擒住了。
“王爺不必憂心，如今問出點什麼東西來才是首要。”林九溪給自己披了件外衣，絮春也被這般動靜吵醒了，瞧見是南宮鏡，連忙避退。
那刺客被關在一處暗牢，林九溪先前還不知端王府竟有這般地界，跟在南宮鏡身後，神色頗為複雜。
“可招了？”南宮鏡微微閉了閉眸子，自從那一日雙目能視物之後，卻是愈發酸疼，就好似不日便會回到以往眼盲的時刻。
“招了，”那暗衛像是極其瞧不起這般軟骨頭的人，就連語氣都帶了幾分嗤笑，“乃是林將軍那位好夫人請來除掉王妃的。”
此話一出，容氏打的是什麼算盤一清二楚，借刀殺人的手段使得這般下作，真真是丟了人。
林九溪聞言眸色一凝，這般鬧心的事接二連三，容氏倒也真能折騰，她倒是還要多謝容氏不懂得江湖事宜，請了個二流子，不入眼的傢伙。
“一連十餘年在林家受她欺辱，她當真以為我是麵糰捏的，”林九溪咬了咬唇角，臉色可謂是陰雲密佈，“昔日我娘不願爭，她倒是愈發蹬鼻子上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