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下令
林九溪還來不及回答，抬眸便瞟見了推門而入的南宮鏡，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南宮鏡的臉色着實算是不上好看，她甚至都能猜到接下來南宮鏡又該如何念叨她不該撲上去的。
“身子可好些了？”出乎意料的是南宮鏡並無那般意思，只是不知為何，林九溪總覺得他不太對勁。
“嗯，多謝王爺挂念。”林九溪不知南宮鏡又為何變得如此客套，但細細想來並無壞處，並非是她多自私，只是同南宮鏡挨得太近反倒會被皇帝當作籌碼。
南宮鏡抿了抿唇，揮手叫絮春退下，小丫頭即便再不放心也不得不低聲道喏。
二人相望無言，皆是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出了這種變故，縱使林九溪是挨了刀子的那個，也免不了一句責罵。
“這麼大個人了怎的做事這般莽撞？”南宮鏡終於開口，只是那雙瞧不出神色的眸子卻讓林九溪莫名一顫，她許久未見這般責備的眼神了，如今一瞧，竟是叫她有幾分心悸。
她木訥的喃喃一聲，找不出別的話來搪塞南宮鏡，實在要說起來，她也不知為何，就這般撲過去了，若不是那般鑽心刺骨的疼，她甚至都不會回神。
許是南宮鏡答應她的事太多，又或許是她心心念念記着自己未曾治好南宮鏡的眼睛，念叨久了，自然而然就止不住的想。
“王爺當是一時衝動罷，”林九溪顯然不打算在此同他說太多，唇角微微一彎，帶了幾分說不出的釋然意味，“刺客可抓到了？”
南宮鏡緩緩頷首，雖說那刺客意識到不對勁，但卻終究未曾逃出去，外頭知道府中暗衛的數量，只取決於他到底願不願意公佈罷了，即便是當今聖上也是如此，刺客顯然沒有得到什麼消息，這才被擒住。
只是南宮鏡沒有告訴她的是，刺客試圖自盡，卻被他手腳廢盡，連着藏着毒囊的牙都被敲碎。
或許是心裏頭總覺得林九溪同旁的人不同，於她，南宮鏡到底是說不出重話來。
“可否問出來背後主使？”林九溪的一雙眸子格外亮，像是迫切的知道答案。
南宮鏡張了張口，隨後緩緩點頭，卻又在林九溪要求見刺客一面時拒絕，他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肯給林九溪解釋。
“如此膽大包天，自然是格殺勿論。”后四個字他說的風輕雲淡，林九溪卻不是滋味，她抿着唇略微遲疑的點點頭，隨後緩緩嘆了口氣。
她並非是覺得南宮鏡這般做法不得當，只不過有些事她的確是打算再問問，這麼潦草便殺了刺客，南宮鏡怕是也知道幕後那人到底是誰了，除了當今聖上，又有誰會這般不要命的謀殺當朝王爺？
“既然如此，那便徹查到底，”林九溪說著強撐着自己棋聖，皺着眉輕輕吐了口氣，目光落到南宮鏡臉上，“到底是要鬧些動靜出來，文武百官自然看得出問題。”
這般舉動無異於是同皇帝撕破臉，只不過林九溪對此倒是不在意，這一天是遲早的事，早些表明態度倒也好告訴那皇帝他們不是好惹的。
更何況現下這般情況，刺客已死，即便他們不把動靜鬧大，在那個狗皇帝眼裏，也無異於是打他的臉。
南宮鏡像是極為意外林九溪的話，挑了挑眉隨後微微彎眸，只是輕輕頷首。
第二日，端王遭刺殺的事便傳遍了京城，這位王爺雖說並無權勢，可名頭掛的響噹噹，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對王爺下手，一時間眾說紛紜。
只是在這一片猜忌聲中，正如林九溪所言，文武百官心裏頭都清楚，能坐上如今這個位子，心裏猶如明鏡，只是原先裝作看不見罷了，但如今這事着實超出了他們所料。
自古無情帝王家，連手足都能如此迫害，他們區區官宦之臣，皇帝怕是更不放在眼裏。
這件事傳出去沒幾日，便有人找上門來，來人正是當今右相程皓。
“下官見過王爺。”程皓笑眯眯的拱了拱手，一雙眸子瞧着分外的精明，似乎在試探南宮鏡。
南宮鏡聞言微微挑眉，指尖扣着瓷杯輕輕頷首，隨後緩緩睜開了眼睛，模模糊糊瞧得見東西以後，那雙眼明顯亮了不少，看的程皓心裏一驚。
“程大人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南宮鏡抿了口茶，那副模樣頗為淡然，像是對旁的事情皆心知肚明。
程皓仔細瞧着他，終究咬了咬牙，上前兩步連連賠笑：“下官聽聞王爺原先看上京城西郊的地皮，下官有幸得此，如今特此來獻與王爺。”
這番話便已經說的清楚了，皇帝如此匆忙想除掉南宮鏡，寒了朝中大臣的心，即便是為了一家上下幾百口人，該巴結的還是得巴結，南宮鏡這一次沒死在皇帝手裏，日後指不定有翻身之地。
不管未來如何，現下施與小恩小惠總是沒錯的。
南宮鏡聞言但笑不語，雙眸平靜的望向程皓，後者瞭然，連忙鞠躬將地契遞了上去，細細觀察着南宮鏡的表情。
地契上的字顯然有幾個是錯的，南宮鏡彎眸，有這般多心眼的附庸倒也不是壞事，說來也奇怪，他遠處的東西瞧不清楚，模糊的要緊，但近處的東西倒是瞧得清清楚楚。
“程大人可是太過匆忙拿錯了？這張地契分明錯字連篇，又如何可拿來用？”南宮鏡似笑非笑的抬眸，即便瞧不清程皓的表情，卻也能感覺到他的驚訝，“亦或者說，程大人今日前來只為了拿本王尋個開心？”
“下官不敢！想來是老眼昏花，瞧錯了東西，明日便把地契送到王府來。”程皓說著擦了擦冷汗，面色卻是格外的驚訝，果然如他所料，南宮鏡的眼睛怕是早就好了。
待程皓走了，林九溪這才自屏風後走出，眉眼帶笑，心情像是極其不錯：“這般便告訴他，你就不怕他去向皇帝說你眼睛？當心又被弄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