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改變
為什麼小豬不是關着的！莊嚴躺在地上，腦海里只剩下了這一句話。
大豬和小豬分了兩個豬圈，大豬的豬圈裏食槽又隔了一道牆，所以進了豬圈也不會遇到四處溜達的豬。
莊嚴理所當然的認為小豬豬圈也是一樣的。
沒想到，他一打開豬圈的門，立刻衝上來幾隻活蹦亂跳的小豬，也不怕人，拱着他的腿亂竄。
莊嚴接觸過的動物只是小貓、小狗，一時間撲過來這麼多小豬，他沒做好心裏準備，驚慌的後退。一不小心踩在了糞便上，腳下一滑直接摔了過去。他手裏提着的泔水桶也未能倖免，嘩啦灑了一地。
小豬們中午就沒吃飽，好不容易等到飯點，食物還被灑了一地。不過它們也不講究，搖着小尾巴，就地享用起了美味，只留莊嚴坐在原地發獃。
莊嚴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一片片的臟污，堵着鼻子的手帕也不知掉到了哪裏，不過泔水已經熏的他沒有味覺了。他硬忍住乾嘔，脖子上的青筋都憋出來了。
他想要逃出這個小豬亂竄的地方，可他清楚自己不能這樣做！這些小豬一點傷害都沒有，更不是洪水猛獸。要成為一個保家衛國的軍人，以後遇到的困難會更多更恐怖。如果他連這種小小的困難都克服不了，怎麼配得上軍人二字！
想到這，莊嚴咬咬牙站了起來。回頭看這一地的泔水皺了皺眉，中午就因為他的失誤，讓小豬們沒有吃飽，晚上不能再餓着它們了。
莊嚴也顧不得身上的臟污，在豬圈附近找了找，果然看到寫着豬飼料的麻袋。他按照麻袋上的說明，混了一些飼料餵給了小豬，還把豬圈裏裡外外打掃了一遍。
最後，他看着整潔的豬圈，心滿意足的擦了一把汗。就在他準備提着泔水桶往外走的時候，突然聽到桶里有細小的哼哼聲。他低頭一看，一隻饞嘴的小豬正撅着屁股舔桶里的食物。
莊嚴無奈一笑，把桶放倒，輕輕的拍了拍桶壁，小豬慌亂的跑了出來，還納悶的圍着他饒了兩圈。
就是這麼可愛的小傢伙，剛才竟然嚇得他摔倒在地，真是丟人！莊嚴搖了搖頭，管好豬圈的門，就往回走了。
“哇，你……你這身上是啥子味嘛？”胖班長捏着鼻子圍着莊嚴轉了兩圈。
莊嚴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徑直把清洗乾淨的泔水桶放了回去：“班長，我回去洗漱了。”
“去吧去吧。”胖班長對莊嚴擺了擺手，等他走了還站在後面偷偷的瞄他：“這個娃娃，有點不一樣了啊。”
“哇！莊嚴，你掉糞坑了？”莊嚴一進宿舍就撞到了準備出門的胖子，胖子被莊嚴身上的味熏的連連後退。
莊嚴拿了自己的衣服和洗漱用具準備去洗澡，臨出門的時候對他神秘一笑：“我今天做了一件偉大的事情，唉……你這種沒去過炊事班的人不會懂的。”
“什麼事？哥，你先給我說說唄。”胖子一聽炊事班，眼睛都亮了，也不嫌莊嚴身上難聞了，屁顛屁顛的跟在他身後。
“你是城裏人？”莊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問了一句。
“是啊。”胖子點點頭。
“你去過農村嗎？”莊嚴跟路過的戰友打招呼，然後又問了胖子一句。
“我太爺爺活着的時候，我去過兩次農村，不過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胖子家從爺爺那一輩開始，就住在城裏。
這時候，莊嚴已經走到了澡堂門口，他拍了拍胖子的肩膀：“那麼，你絕對要去炊事班長長見識了，會改變你的三觀的。”
說完，莊嚴扔下一臉懵逼的胖子，進澡堂里洗澡去了。
莊嚴——養豬天才——克服泔水的男人。莊嚴在心裏給自己打上了這樣的標籤。
柱子買菜回來以後，聽說是莊嚴喂的豬，心裏暗道一聲不好：莊嚴好像不知道小豬圈沒有隔檔的。
柱子放下東西就跑去豬圈看了一下，他以為豬圈裏會一片狼藉。卻沒想到，大小豬圈全部被莊嚴收拾的乾乾淨淨，豬們都舒服的睡著了。
柱子摸了摸後腦勺，笑了笑：城裏娃娃還挺會幹活的嘛。
莊嚴晚上給家裏人打了電話，跟家人說了一下自己的近況。每次媽媽都很好奇他在軍隊裏做什麼，可聽完總要帶上哭腔。
這次，莊嚴又興奮的說了自己餵豬的趣事，還以為能逗媽媽笑，卻沒想到自家媽媽一聽，聲音又哽咽了：“你小連哈巴狗都沒餵過，現在竟然跑去餵豬！我的嚴嚴啊，媽媽真心疼。”
莊嚴本來還想說自己在炊事班學到了很多東西，這會也不敢開口了，就怕再說下去，媽媽又要鬧着帶他回家了。倒是爸爸在電話里勸他，進軍隊就像鍊鋼，要被“捶打“一番，讓他不要太嬌氣。
掛了電話以後，莊嚴開始自省。以前總聽別人說，現在的孩子都是“小公主”、“小皇帝”，莊嚴總覺得跟自己沒關係。來了軍隊以後，突然發現自己可不就是個好吃懶做又任性嬌氣的“小皇帝”嗎？
莊嚴攥了攥拳頭，暗下決心：一定要在新兵連的時候把壞毛病全部改掉，不能把這身壞毛病一起帶到連隊裏去！
周天雖然是放假，可軍人沒有懶覺一說，他們依舊按時起床做了早操。
莊嚴早操做到一半，就跑去炊事班幫大家準備起來。經過這幾天的鍛煉，他做事進步了很多，胖班長也不一直盯着他了，柱子還跑來謝他幫忙打掃了豬圈。
於是莊嚴一天都笑容滿滿的，去炊事班的腳步也輕快了很多。讓胖子看見了莊嚴的狀態，就更加憧憬炊事班這個地方了，竟然可以讓莊嚴脫胎換骨。
一天後，胖子的願望就達成了。
整個新兵連經過一個月的學習與訓練后，做了第一次內務條例考試。
莊嚴得了班裏第一，全連前五，黑臉班長決定以功抵過，讓他不用再去炊事班了。
而胖子考了班裏倒數第一，全里倒數后十名。黑臉班長氣壞了，罰他去炊事班幫忙。
本來以為胖子會害怕認錯，沒想到這傢伙非常的興奮，一臉願望達成的樣子。
第二天早上胖子去炊事班的時候，幾乎是一路開心的蹦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