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伴讀
倦勤齋中,言庭剛一進門,還未來得及行禮,書案後周大陛下已經迫不及待的招手示意言庭過去。
“小陽陽,過來皇姐這裏。”周大陛下笑的格外溫柔慈祥。
言庭強忍住眼角的抽搐,小羊羊,我還小牛牛呢!掀桌,周胥陽,胥陽,皇妹,叫什麼不好,非得叫小陽陽,肉麻不?但是這些話即便說出來,也會被周大陛下無視,言庭已經放棄糾正了。
言庭走到書案旁,仰頭看向笑的跟狼外婆一樣慈祥的周大陛下,就是一個冷戰。剛剛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就被周大陛下長臂一攬,抱起來放在自己膝上。
言庭黑着臉扭動身體,想要脫離魔爪。
“皇姐,我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坐。”言庭不自在的看向倦勤齋中的其他人等,小聲道,“有人在呢,皇姐,你要莊重。”
誰知聽了這話,周大陛下不僅沒有莊重,反而開懷大笑,把言庭舉起來道:“哦,原來皇姐的小陽陽也會害羞啊,來,讓皇姐看看小陽陽害羞是什麼樣的?哈哈哈~”
當著外臣的面,被周大陛下舉高高,言庭的白玉小臉一瞬間漲的通紅,太特么羞恥了!皇姐,泥垢了!
而堂下的幾位臣子俱都面面相覷,看來陛下果真是極寵這位榮安王的,回頭一定要叮囑自家的女兒爭口氣,把握住這次與榮安王親近的機會。
“過幾日便是你的五歲生辰,過了生辰你便要與為念、為敬一起到國子監讀書,皇姐想着也該給你選個伴讀了。這幾位大臣家中都有與你年齡相當的女孩,品貌俱都不錯,朕今日讓她們將畫像送了來,你先看看。明日着人將這幾人接入宮中,你從她們中挑一個陪你一起讀書。”
原來是為這事,怪不得這幾位大臣,從自己進來眼神就不斷的瞟過來。言庭視線看向面前的書案,上面確實擺放了幾幅小像,小像右下角用小楷標明了姓名家世,上面畫的也的確都是五六歲模樣的女孩子,看着也倒生的討喜。
只是,言庭蹩起眉頭,她一點也不想要一個小屁孩跟着自己。周為敬也就算了,好歹是自己小侄女,偶爾逗逗小丫頭也算生活調劑了。可她又不是腦子抽了,再弄幾個小屁孩過來,她非得瘋了不可。
言庭一邊思索着該怎麼拒絕,一邊掃視堂下的大臣,忽然她的目光落到側立在一旁的少女身上,眼睛一亮,小手指向她道:“皇姐,這位是誰?”
“這是朕新封的五品殿前帶刀侍衛虞夏,說起來,你還應該叫聲堂姐,她的父親是你我父君的堂弟紀氏。”
“虞夏?”言庭略一思索,恍然道,“她與虞皓然虞大將軍什麼關係?”
“哈哈,原來皇妹也知道虞大將軍的威名?不錯,她正是虞皓然次女,此次隨母回京述職,朕觀她談吐不凡、進退有度,甚有乃母之風,便封了她五品帶刀侍衛。”
正五品殿前帶刀侍衛雖說官職不算太高,但絕對是天子近臣,周胥深顯然對虞夏很欣賞,有意把她留在身邊考校一番。
言庭眯起眼睛,小狐狸般一笑,心底有了主意。
“皇姐,你剛才說,我可以自己選伴讀的。”
周胥深一聽這話,就明白了言庭的狡黠心思,周大陛下心底發笑,卻也不點破,順着言庭道:“恩,朕確實這麼說的。你若是看上了誰,對方又心甘情願,朕也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言庭頓時喜上眉梢,她轉頭看向虞夏,詢問道:“虞夏堂姐,本王看你儀錶風度十分合意,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做本王伴讀?若是不願,也請明說,不必勉強,本王也不會強人所難。”
虞夏訝異的看了言庭的一眼,不知是吃驚自己會被榮安王看上,還是吃驚言庭小小年紀,話語中卻懂得分寸。虞夏垂眉斂目,跪地行禮。
“臣全憑陛下吩咐。”
周胥深看看面容沉靜的虞夏,再看看瞪着溜圓的黑眼睛,水汪汪的望着自己的言庭,微笑道:“好,既然朕的帶刀侍衛沒有意見,那便命你五日後與榮安王一同到國子監讀書。”
“臣遵命,定盡心竭力。”
雖然周大陛下時不時要逗弄言庭一把,但她對這個皇妹的寵愛是真真的。言庭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一把抱住周胥深的胳膊,歡喜道:“謝謝皇姐。”
這副小女孩撒嬌的姿態倒十分難得,周大陛下揉了一把言庭白嫩的小臉蛋,不由龍顏大悅。
堂下幾位大臣面面相覷,沒想到半路跑出一個程咬金,一時也不明白皇帝的用意。皇子伴讀一向從皇親國戚中擇年齡相仿的孩子,一則可以共同學習共同進步,二則也防止皇子壓不住伴讀。
虞夏一個十五六的少年,還是剛封了五品殿前帶刀侍衛,現在讓她陪一個五歲的娃娃讀書,能成么?
言庭才不管這些人怎麼想,伴讀的事情談妥了,她便從周大陛下的膝上滑下來,告退回容和殿。
容和殿中,明后卿正坐在棋盤前下棋,只是沒有人與他對弈,因此黑白兩子的棋盒都放在他一手邊。先落一黑子,再落一白子,落子迅速果斷,彷彿不是在下棋,而是將棋子隨意的放到棋盤上打發時間而已。
言庭走近了,黑白兩子的走勢便全數落入眼中,只見兩軍膠着,在棋盤的各個角落纏鬥的不可開交,廝殺的十分慘烈。看來這局,又是死局。
言庭換上嬌憨的笑容,撲過去攀上明后卿的膝頭,狀似無意的碰到棋盤,頓時一盤的棋子便都散亂的不成樣了。
“爹爹,我回來了!瞧,我給你帶了什麼?”
說著,言庭背在身後的右手舉起來,一陣幽幽冷香便撲鼻而來。明后卿定睛一看,不由莞爾,原來是一枝綠萼紅梅,剛剛吐蕊的花苞,零星聚在枝頭,這個月份倒十分難得。
“好花配美人,送給爹爹。”
明后卿接過紅梅,笑道:“油嘴滑舌,虧你能找到這枝早開的紅梅。方才李安還來尋你,去見過你皇姐了?”
“恩,皇姐要給我選一個伴讀。我不喜歡那些大臣家的小豆丁,就選了皇姐新封的御前侍衛虞夏,皇姐說按輩分應是我堂姐呢。”
上來為言庭解下披風的明月聽了這話忍不住竊笑,言庭聞聲看過來。
“明月,你笑什麼?”
明月也膽大,平常言庭與他們相處也沒有架子,他便笑道:“殿下自己還是個小豆丁,怎麼倒嫌棄起別人來了?”
言庭無語凝噎,她低頭看看自己肉呼呼的小手,手背上甚至還有一個個小肉窩,甚是稚嫩可愛。誰能理解她一個成人靈魂卻要重新經歷一次嬰幼兒時期的苦惱啊?
想當初,竟然讓她去吃奶母的奶水,簡直不能忍啊!她一個有着健全人格的靈魂,怎麼能接受像真正的嬰兒一樣的吃奶?她又不是變態!還好,她為此扯開嗓子抗爭了一陣之後,就有宮侍準備了代替的羊奶、牛奶過來,這才讓她安全挺過了嬰兒期。
如此這般的事情,簡直是滿滿的暗黑史。
“唉,明月,看來是我太縱容你了,竟敢這樣對主子說話。”
言庭沉着小臉看過來,還真有一番威儀,明月還沒見過小主子這樣的表情,一時有點懵了,下意識就想跪下認錯。但還沒等明月動作,言庭已經張牙舞爪的撲了過來。
“明月,敢笑你主子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言庭對着明月的腰窩一陣上下其手,最怕癢的明月立即狼狽的躲開,一陣討饒:“殿下,明月不敢了!哈哈,好癢,殿下饒命!”
一直到明月笑出了眼淚,言庭才悻悻收手,坐回明后卿旁邊的榻上。拉着明后卿的袖子,一邊仰着一張純真的小臉賣萌,一邊還不忘告黑狀。
“爹爹,明月欺負我,你要為兒臣做主啊!”
明后卿點了一下言庭額頭,哭笑不得:“你個狡黠的鬼精靈,爹爹明明看到是你欺負明月。”
“哪有哪有,我這麼小,才不會欺負明月呢!”這個時候倒記得把黑鍋推給年紀,真是無恥的賣萌啊。
“行了,不要鬧爹爹了,你這又是送花又是撒嬌,到底有什麼事求爹爹?”
言庭忽閃着明亮的大眼睛,還不忘最後奉承一句:“爹爹英明!不愧是兒臣最敬愛最喜愛的爹爹,簡直是慧眼如炬、心如明鏡,兒臣什麼都瞞不過爹爹!”
明后卿無奈,實在不明白自己這小女兒油嘴滑舌的本事跟誰學來的,這狡黠的性格又像誰?
在明后卿的再三催促下,言庭才將自己的小心思和盤托出。原來今天選了伴讀,言庭才想起來,到了入學年齡的皇子都會由長輩給自己起個“字”。一個人的字就代表了長輩對後輩的期望,是十分重要的。
又獲得一次起名機會的言庭,當然是十分想擺脫“小羊羊”的愛稱,如果能叫回原來的名字,那是最好的。不僅是她已經習慣了“言庭”這個名字,而且她最後一點跟前世的聯繫,算是一點不足為道的感嘆。
※※※※※※※※※※※※※※※※※※※※
小劇場:
寒哥:小羊羊啊,你表現的不怎麼樣啊,你看都沒有小可愛留言誒!
言庭(微笑):小羊羊?
寒哥(自得笑):這個名字不錯吧,兼具了萌感與可愛,不要太感謝我哦。(略略略,你個小豆丁能奈我何?)
言庭轉頭看向周大陛下,瞬間兩眼淚汪汪:皇姐,她欺負我!
周大陛下眼也不抬,揮手道:來人,拉出去斬了。
寒哥: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