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冰河的奇幻漂流7

洛冰河的奇幻漂流7

洛冰河從來不覺得沈清秋惡趣味,在他的片面師尊最惠濾鏡里,沈清秋是高嶺之花的天山雪蓮,也是也是中通外直的疾風修竹,沈清秋是萬物中心,是正道的光,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所以即便是他被沈清秋施了定身咒,只能乖乖坐在椅子上,受體罰般地謄寫《道德經》一千遍也覺得師尊絕對是為了他好。

沈清秋則翹着二郎腿坐在一旁一邊看書,一邊監工。忽然感覺自己正被一種熾熱的視線炙烤着,有如芒刺在背,沈清秋偏過頭去,就見洛冰河正用一雙萌萌噠狗狗眼偷瞄他,好吧,不是偷瞄,幾乎是明目張胆地看了。

“仔細抄你的書,看我幹嘛?”摺扇下方繫着的翡翠扇墜磕在了桌面,敲出一聲悅耳的脆響。

洛冰河眼中含情,嘴角含笑,調侃道,“師尊若不看我,怎麼會知道我在看師尊呢?”

咯噔,咯噔,咯噔。沈清秋被洛冰河突如其來的騷給閃了腰,揉了揉跳突的太陽穴,“好好說話,說人話。”

洛冰河點了點面前的捲軸,“我抄完了,給師尊過目。”

逗呢?就這麼抄完了?沈清秋湊過去一看,發現果然洛冰河沒騙他,一手蠅頭小楷寫得工工整整,一千遍道德經一字不差。沈清秋看了看手裏的道德經,又看了看一臉求表揚的洛冰河,面無表情地下達了指令,“背誦出來。”

洛冰河一怔,“師尊要我背一遍還是一千遍?”

“當然是一千遍。”沈清秋摺扇掩面,故作高冷姿態,“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你若想凝神靜氣,早日恢復,背誦一千遍道德經就是了。”

洛冰河乖巧點了點頭,正要聲情並茂地開始朗誦,沈清秋就聽見一聲輕快無比地呼喚在他腦海深處響起,“好久不見,沈仙師。近來可好?”

操!操操操!竟然把這茬兒給忘一瓷實!沈清秋一拍大腿,沉聲道:“不好意思,太子殿下,打錯了,回見。”隨即立刻切斷法力,暫停了通靈陣。

“師尊剛剛在和誰說話?”即便是背道德經,洛冰河也不忘三心二意注意着沈清秋的反應。沈清秋才只是微一咋舌,洛冰河立刻高舉雙手呈投降狀,“好的好的,我明白了,不是弟子這個年紀應該知道的。”

沈清秋在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管洛冰河管得太緊也太嚴了,竟然讓洛冰河矯枉過正到了以為一切和他有關的事情都是少兒不宜的。不過沈清秋懶得糾正洛冰河的奇思妙想,這孩子的小腦瓜里裝着的東西他就沒有一日能想明白過。

沈清秋默然不語,洛冰河就一遍遍背誦,一時間竹舍里只有穿堂風聲和琅琅書生交相輝映,各自成趣。直到洛冰河背到第二百七十八遍的時候口乾舌燥,嗓子喑啞到幾乎說不出話來,沈清秋才叫了停。

“你背不動了不會說么?”沈清秋一邊給捧着茶碗牛飲的洛冰河順氣,一邊吐槽,好像做出讓弟子背一千遍道德經的虐童行為的人不是他一樣。

洛冰河吐了吐舌頭,“師尊不發話,弟子怎麼敢?”

你敢的已經不少了,沈清秋在心裏默默地道。

洛冰河喝夠了水,清了清嗓子就又開始繼續背書。沈清秋無奈嘆了一口長氣,“成了,別背了。”

洛冰河一雙眼睛亮汪汪地立刻看過來,“師尊。”

沈清秋指向門外,“去跑一百圈,跑完回來接着背。”無視掉洛冰河臉上的晴轉多雲,大言不慚道:“注意勞逸結合。”

洛冰河默默抿了抿嘴,雖有隱約不滿,可一個不字也不敢說,轉身就跑。

沈清秋被洛冰河那棄婦一般的小眼神給扎了一個對穿,險些咯出血來,他不是抖S,他也沒有變着花樣折騰孩子,虐待伴侶的興趣愛好。但賀玄提出的解決方案就兩條,要麼讓洛冰河自行恢復,要麼讓沈清秋幫他恢復。後者是絕對不可能的,想都不要想,所以沈清秋不得不狠下心來,用各種體罰手段消磨掉洛冰河過剩的氣力。

雖然已經過了立春時節,但是天氣尚未轉暖,蒼穹山上還是一派肅然的蕭瑟冷意堆積,入夜之後晚風更是凍得厲害。

洛冰河剛剛才從暖烘烘的竹舍內室出來,身上只是一件單薄的弟子服,並未着禦寒的衣物,是以方才跑了二三十圈就被寒風吹得透心涼,加之他一天未能進食,腹中空空飢腸轆轆,就更是難捱。

但是洛冰河畢竟不是嬌生慣養出來的大戶人家紈絝子弟,如此這般挨餓受凍在他初入清靜峰山門的時候是常事,比饑寒交迫更難挨的沈清秋的苛刻涼薄和同門的霸凌欺辱。

後來一夜之間,形勢逆轉,沈清秋好像變了個人一樣。從沈清秋不顧性命替他擋在了天錘長老的毒刺前,洛冰河就此淪陷了。沈清秋的款款溫柔是把他從泥潭沼澤中救出生天的援手,也是寒冬深夜裏給予他無限生存希望的溫暖。

洛冰河太在意這份得來不易的善意,所以他才格外害怕失去,以至於終日惴惴不安,患得患失。只是如今親眼所見,親身所驗,他已經確切地知道了未來的沈清秋也會和他在一起,長相廝守,永不分了,也就沒什麼好擔驚受怕的了。

迎面而來的冷空氣吸進肺里,洛冰河受香爐影響的副作用而萎靡不振的神智情緒一掃而空,整個人精神大振。他調整了一下步伐與氣息,開始沿着清靜峰的山道勻速慢跑。

這條路,他曾經也是跑過無數次的,一邊跑,一邊回味着沈清秋的氣息。

沈清秋的體味里有一線獨特的香息,這種氣味溫潤又高貴,洛冰河只是近距離里嗅過一次,便終身難忘,此後就像中毒着魔了一般,恨不得終身醉死在沈清秋的味道里。

剛搬進竹舍的時候,沈清秋手把手地教導他身法步數,他就趁機偷香竊玉,蹭到沈清秋的懷裏,沈清秋雖然沒有一次發現過他的狼子野心,但是他也從來不敢放肆,抱了幾次便自己認錯,去領罰跑圈。

跑得多了,自然路就熟了。儘管月明星稀,昏黑一片,他也能清楚地避開碎石和土坡,就算是閉着眼睛跑也不會出錯,回味着沈清秋的清幽體香,洛冰河信心滿滿地如是作想。

“撲通……”

下一秒他便不慎踩中一塊凍得結石的堅冰,腳下一滑,好巧不巧就跌落在這清靜小池之中。

話果然是不能說得太滿了。冰冷刺骨的池水打得洛冰河渾身冒了一個激靈,他狼狽不堪地從池底爬起來,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水,剛好看見沈清秋站在池邊,正一臉緊張地往池中張望,“怎麼在水裏?”

洛冰河不知如何作答,一想到自己竟然是因為想着沈清秋太出神才失足落水,摔進去一次就夠了,清靜小池又不是冷泉,只有黑歷史回憶,又不是什麼情趣聖地,根本不值得故地重遊,洛冰河止不住地小臉一紅。

“快上來,池水太冷當心凍壞。”沈清秋一見洛冰河這模樣,稍加思索推理便覺得這人定是又不知想入非非了什麼,現下借冷水澆熄自己默默的□□呢,“有什麼話都之後再說。”

沈清秋的表情變化洛冰河又如何能錯過,無論是實話實說,還是將錯就錯,洛冰河覺得都挺丟人的,於是便搖了搖頭,盤腿坐了下來,道:“沒事,師尊,我想一個人靜靜。”

沈清秋“嘖”了一聲,直接脫下峰主服放在岸邊,提起長衫的下擺,親自涉水下來撈洛冰河。

洛冰河哪敢勞動沈清秋大駕,才見沈清秋一腳踩進池水中來,立刻朝着他的方向手腳並用地撲騰了過去,在原本平靜的清靜小池水面上掀翻起軒然巨波。

沈清秋看着在淺池中奮力刨水向他游過來的洛冰河,腦內莫名想到了一句話:“沒有困難的工作,只有不努力的狗狗。”如果給洛冰河身後安一個尾巴,沈清秋毫不懷疑他一定能給搖出重影。

燃燒香爐消耗靈力,翻雲覆雨消耗精力,抄書背書消耗腦力,餓着肚子跑步消耗體力,又在寒冬臘月里泡了一會子冷水,洛冰河渾身濕淋淋的站在岸邊,饒是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了,冷風一吹,洛冰河止不住地瑟瑟發抖。

沈清秋將剛剛脫下的峰主服披在了洛冰河的肩上,十五歲的洛冰河身量尚小,沈清秋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寬寬大大,幾乎能把他整個人完全纏住。沈清秋的味道四面八方向他襲來,一想到今天他還對這件峰主服產生了不可描述的【和諧】幻想,洛冰河就覺得自己有點興奮。

洛冰河裹着衣服,跌跌撞撞地跟在沈清秋後面往竹舍走去換衣服,就見前面沈清秋忽然停住了腳步,“師尊?”

“累了吧?”沈清秋微微蹲下了身,背對着洛冰河,“我來背你。”

竟然是真的!一向高冷的修雅劍沈清秋竟然真的願意紆尊降貴背一個籍籍無名的寒門弟子回房休息。

當內心大膽的揣測被實證敲定確認,這一刻,洛冰河已經感覺不到外界的寒涼,因為他滿腔熱血沸騰,直衝頭頂。無數場景在他腦海里閃回又重現,最後組成了一幅畫面。

洛冰河懊悔不已,他竟然還真情實感地憂慮過,害怕沈清秋對他只是遷就和忍讓,卻不不知,原來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沈清秋對他做的遠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多的多的多的多。這所有的所有,一切都一切都是自己的胡思亂想。

毋庸置疑,沈清秋很愛他,無論是師徒父子之間作為親情的愛,還是道侶配偶之間作為愛情的愛,沈清秋一直都深愛着他。

洛冰河被湧上心頭的暖意弄得不知所措,鼻子一酸便紅了眼,“師尊……”

“怎麼又哭了?”沈清秋不解,他記得十五歲的洛冰河沒有這麼愛哭啊。

暖意過後便是潮水般的燥熱,灼得洛冰河幾乎五內俱焚。他一把擦乾了眼淚,一頭扎進了沈清秋的懷裏,悶悶道:“師尊,我喜歡你。”

沈清秋被洛冰河蹭了滿懷的鼻涕眼淚,卻也不惱,只是拍着他的脊背,給他一下下的順毛,“為師知道,為師也喜歡你。”

“是那種喜歡。”洛冰河急得跺了跺腳,糾正道。

沈清秋卻看他這般鬧起小孩子脾氣來分外可愛,年少的洛冰河還未學會在甜言蜜語上做文章,初次對重要的人表露心跡的緊張和少年懷春時的羞澀交加,讓他一張粉嫩白皙的俊臉上都透出來鮮艷欲滴的濃純血色,簡直是賞心悅目至極。沈清秋喜歡得緊,便伸出手來撓了撓洛冰河曲線優美的下頜。

“師尊,準確的表述,應該是我愛你。”洛冰河鄭重道。

沈清秋噗嗤一下樂出聲來,抬起摺扇敲在了洛冰河的腦殼上,“你才多大,懂得什麼是愛么?”

“十五歲的洛冰河或許不懂,但我懂啊,是吧……”洛冰河腦袋一歪,一雙人畜無害的黑瞳中散發出妖冶魅惑的光芒,桀桀一笑,“相公。”

沈清秋虎軀一震,噙在嘴角的笑意也被生生截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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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渣反派自救系統之冰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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