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自殺
我的老師是我文學的啟蒙老師,在文壇小有名氣,以書寫人物傳記的文體形式出名,也是業界少有敢說真話敢寫真事的人。他常說人物傳記就應該像古代有些史官一樣,不畏強權,敢寫實事,這樣後人才不會誤信偏聽。
但也因他是這種個性受到了排擠,學校里幾十個導師以他的資歷最老名氣最高卻沒得不到最好的安置,在我們系裏,他的課也幾乎不受什麼學生歡迎,大家都覺得他脾氣很怪,對課程又很嚴厲,修他的課肯定很難過。
剛開始我也不想上他的課,因為我喜歡的文體是通俗小說,比較舒散閑適,愛怎麼編怎麼編,不像人物傳記歷史通史,追求嚴謹刻板,真實生動卻毫無樂趣。
當時去報名晚了別的班已沒了名額,教導處就把我硬塞進老師的班上,即使每次上課下面只稀稀拉拉的坐着幾個人,但老師依然精神抖擻的認真授課,用他自己的話說他是真心熱愛這個講台,熱愛他所擅長的專業。
有次有個調皮的男生想故意氣氣老師,便將他很珍視的古體資料書藏在了講台的旁的柜子底下,老師急的滿頭大汗,找的團團轉,下面那幾個人看他這幅模樣竟然還無恥的笑起來。
我實在看不過去,便把書拿出來還給了老師,為此得罪了這全班僅有的幾位同學,大學幾年幾乎都是孤單的過着,因為沒人再願意和我說話,我自己倒覺得沒什麼。後來剩下的幾個人托關係都陸續轉了班,最後老師班上也僅剩我一個人學生,那總不能只教我一個人吧,學校便找了個借口讓老師退了下來,掛了個閑職,老師倒也欣然接受,因為這樣他就有更多時間可以完成自己的創作。
有時候老師在寫東西的時候,我也會在旁幫忙找找資料,但其實核心的內容並不懂,他也從不跟我多說,為此我還心裏暗暗不爽,八成是不信任我呢。後來老師出事,我才明白這也是保護我的一種方式,只是我當時沒發覺。
老師死後一周才被發現,屍體已經腐敗,是鄰居聞到異味才報的警。老師的愛人已經死了十多年了,平時他都是獨居,我勸他再找個師母,他卻臉一沉,說他對師母一往情深,這份愛只有死亡才會讓他釋然,我看他這樣深情,也不好再說什麼。
老師把U盤給我后就再也沒消息,其間我打電話給他家裏,每次都佔線,我想肯定是忙的無法分身,便不再打擾他,直到一周后警察打電話叫我去公安局做筆錄,我看着照片,那是老師死後現場被拍下的,說是上吊自殺的可能性最大。他被吊在洗手間的浴簾後面,我無法想像老師經歷了怎樣的痛苦遭遇才會如果不甘的離開人世。
警察問我有沒有發現老師有鬱抑症的毛病,我說沒有,也從沒看他吃過類似的葯。最後查來查去也查不出什麼來,便以自殺告結。
老師死後,我本來想把老師給我的U盤交給警察,但看了裏面的內容實在大吃了一驚,於是我明白即使交上去了也是無濟於事的,這個人的地位太高了,幾乎放眼望去,杭州城裏沒人敢動的了他,而裏面關於他所做的壞事,死上十回也不夠死的,沒有證據,警察是不會立案的,到時壓下來,就再也沒人替老師翻案了,所以我決定自己留起來再慢慢的找線索,我暗下決心不能讓老師白死了。
老師家裏我有一把備用鑰匙,就算他死了,一有空還是會去他家打掃了一下,他的孩子都在國外,處理完後事就匆匆走了,好像也沒什麼感情似的,我把老師的照片擺在他的妻子旁邊,此刻他們終於在一起了,安祥的笑着。我望了不免心酸,他的鄰居因為害怕都搬家了,剩下的幾戶也害怕的要命,覺得我這時常出入他家的人實在奇怪便對我退避三舍的,我也懶得理他們異樣的眼光。
老師為何會選擇弔死在浴簾后,我望着浴室疑惑的嘆了口氣,隨手拿起毛刷想刷一下地板,突然洗手池底坐下一團白色粉末引起我的注意,我沾了點聞了聞,像是已經溶化的藥片,警察曾說老師得了鬱抑症,曾有在第一醫院開過葯的記錄,可是搜遍整間屋子也沒再找到類似藥片,我想就是因為找不到才更可疑,便找了把刀,小心的把粉末刮到紙片上包起來。
後來託人在市醫院檢驗科化驗得知,這是一種國外進口叫AM73500的藥品,比嗎啡還厲害的一種毒品,先是鎮痛,後會使人產生幻覺。如果老師真是吃了這種葯,那麼失控做出傷害自己的事也就合乎常理了。
我看到檢查報告時氣的渾身寒意,因為我深信,老師自己根本不會吃這種葯,給他吃這種葯的混蛋我一定不會原諒。收拾好資料,準備再去第一醫院調查時,門鈴突然響了,開門一看,原來是快遞員送了一個包裹在門口,也不等簽收就跑了,真不負責任,我罵了一句,撿起地上的箱子,心裏疑惑最近也沒買什麼東西啊!拿進屋放在桌上,找了把剪刀正想剪開盒面上的膠帶,只感到腳上一涼,像是有什麼液體滴在我腳趾上,我一看,是殷紅色的血,抬起箱底一看,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箱底已變的墨黑色,全被浸染濕了,看來這血是箱子裏流出來的,我嚇的大叫了一聲箱子一扔跌坐在地上。
媽呀,到底是什麼鬼東西?我給自己壯了壯膽子,顫抖的手把盒子剪開,盒子裏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裏面是一具尚有餘溫的鴿子屍體,半瞌的眼睛盯着我看,彷彿在訴說它死時有多痛苦,箱子底還有一張被血染紅的紙,上面寫:“再查于謙的死,這鴿子就是你的下場。”
于謙就是我老師的名字,還是被發現了,我心裏不禁冷笑了一聲:“這麼快就發現了,還用這種下三爛的招數威脅我。”氣的忍着噁心把紙一揉扔垃圾桶了,至於那隻鴿子我不懂怎麼處理直接做了一回無良市民從窗檯扔出去,送東西的人想必還在附近監視着,他自會收拾的,雖然他可能希望從窗台上跳下去的是我。也許普通的女孩子遇到這事應該會很極度的害怕了,我也的確被嚇的半死,但還是忍住了眼淚,覺得不能哭,哭了就太沒出息了。過了半響才緩過來,咽了口唾沫,心想,:“你丫的,來這套,就不怕我把手裏資料都公開嗎?”看來我必須給予適當的反擊,讓你知道小女子也不是好惹的。
於是我往之前合作過的出版社主編髮了封電子郵件,問他有沒有興趣連載于謙大師的遺作,先發了個大綱給他,他馬上回復我,很有興趣,並願意把雜誌最大的版面騰給我,並要求一定要標上于謙老師的遺作做噱頭以我這個學生的名義發表,我說沒問題,先發兩章再一周發一章,到時我會準時發你郵箱裏,他欣然同意。
合上電腦,我就開始收拾東西,家裏已經不安全了,整個杭州這麼大我又能去哪?乾脆在老家呆一段時間得了,發表老師的稿子只是敲山震虎,給他一點教訓罷了,但也有可能激起他殘酷的報復,我知道的可能我的做法太衝動,只是當下已經氣瘋,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如果我不還擊,也許哪天我莫名死了,死在哪個角落,也沒人會想到跟他有關。索性把臉撕破了,我躲回來慢慢跟你斗。
想着我就便連夜開車出了杭州直奔高速,路上也就停了二三次加油休息,車子什麼時候被動的手腳完全沒感覺到,這就是他的可怕之處,也許他的勢力早已經跨越了省市,大的我無法想像。
接下來便發生怒族自治縣前的一段高速路口車禍,所幸離家已經很近了,也沒出什麼大事。也不知道他的人會不會追到家裏來。
我盯着電腦屏幕發獃,身後突然傳來“晃當”一聲。
我回頭一看原來是躺床上的那個木乃伊醒了,看他估計是想拿桌上的水,手指都被我包住了,哪裏拿的住。我不禁覺得好笑。這人怎麼這麼奇怪,你看的到人不會哼一下,非要自己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