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佈局精妙
想在那個茶樓偷東西，別說是李蕭明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帳房了，就算是個身手靈巧的武士，都未必能全身而退。
白笙以為找個賬房先生，呈上賬簿就算是鐵證如山。卻沒想到，正是因為這些本就不好取得的證據搜集得太過齊全，反而出現了矛盾。
卓凌霄皺了皺眉，出聲幫腔道：“侯爺此言差矣，所謂百密必有一疏，更何況偌大一個茶樓。這帳房又是你們自己人，就算暗衛看到他進去拿個賬冊也只會覺得理所當然，而不會阻攔。
再說了，我們何必在此討論他到底是如何獲得證據的？只要有這些個證據拿出來，能夠證明你們與太子殿下確有勾結，不就夠了么？”
“如今這證據來源都成了問題，又如何證明本侯同太子殿下有勾結？”鳳臨淵輕笑着反回。
他看着卓凌霄的眼神，像看傻子一樣，似乎對方說了一句極其愚蠢的廢話。
卓凌霄呼吸一滯，隨即怒火中燒。
宜妃也緩過勁來，聞言冷笑道：“侯爺侯夫人二位倒真是長了好一張利嘴，黑的都能說出白的。定遠侯府果真有本事，怪不得太子會求上你們！
證據都明明白白地擺在這了，竟還有臉說證據來源有問題？”
李蕭明也聲嘶力竭地喊道：“陛下！草民所言句句屬實啊，草民願意用性命做擔保！”
他本就是個精明的人，知道憑着剛才白箏和鳳臨淵的一番話，已經讓他們成功掌握了風向。
若是今天的事不成，他作偽證的罪名就會坐個嚴嚴實實。
敢誣陷定遠侯爺和太子殿下，他一個小小的平民，就算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想到這裏，李蕭明連連磕頭哭喊，悲切的聲音聽着倒像是真情流露，對着鳳臨澈繼續求道。
“草民……草民實在是不願看到三殿下遭此橫禍，才狠下心來背叛了侯爺侯夫人。雖然侯爺和夫人他們待草民極好，可草民也是有良心的啊！草民不能明知他們有罪，還包庇真兇逍遙法外啊！
可前一日，侯爺已經發現賬冊丟失，派人來追殺草民，草民還未來得及跑到三皇子府見三殿下，就暈在了半路，幸好白大小姐路過救了草民一命。
只是等草民蘇醒過來，三皇子府，已經，已經燃起了熊熊大火啊……”
李蕭明的一番話言辭切切，說到最後還悲從中來，恰到好處地抹了一把鱷魚的眼淚。
白箏暗暗感嘆，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傢伙還有如此功底。早知道他這麼能演，最開始就該讓他跟着竹苓到前頭賣甜點的。
如今他在這裏演的像模像樣的，真是讓人不信都難。
白笙也在旁邊眼眶通紅，對着雲熙公主和宜妃施了禮，哽咽地道：“其實，其實這李蕭明昏迷之中時，就一直重複着，‘三殿下……不要害三殿下’的話。
他暈的昏昏沉沉得，我也聽不清楚，還以為自己聽岔了。直到那日見箏兒離開，幾位殿下也沒在席間，才起了疑，便出去一路跟着箏兒，這才發現了她殺人放火的事……
雲熙公主，宜妃娘娘！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若我能，若我能聽清楚他說的話……若我能阻止箏兒……”
說到這裏，白笙已是泣不成聲。
卓毅上前一步，勸解道：“大小姐不必內疚，此事怨不得你，知人知面不知心，誰能知道侯爺侯夫人滿嘴仁義道德，背後卻是這副狠毒面孔呢！”
風臨澈皺了皺眉，一言不發，只冷冷地看着場上唯一平靜的鳳臨淵和白箏二人。
剛剛他們的一番言語，聽起來倒是把證據來源以及白笙如此湊巧能夠發現白箏縱火一事都解釋了個清清楚楚，可在鳳臨澈看來，一切反而顯得越發可疑。
且不說鳳景燁和鳳臨淵之間素來水火不容。光說鳳景燁，他的性子一貫平庸，他要是能有殺害自家三弟的狠心與決斷，這麼多年，他這個太子也不至於當得如此窩囊了。
鳳臨澈垂眸，掩下眸中的冷意。
可今天的事，很顯然是西梁的人衝著大周來的，他們早已準備充分，布好了精妙的局，只等着鳳景燁跳進去。
偏偏所謂的人證物證樣樣齊全，還有宜妃和雲熙公主推波助瀾，西梁站在了道德制高點對自己一再施壓，讓他這個皇帝也奈何不得。
想到這裏，鳳臨澈嘆了口氣。
如今的大周，根本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將領，兩國若真的起了衝突……大周，又如何擋得住西梁的兵馬？
鳳臨澈的心思，卓毅這隻老狐狸怎能不知，他眼中閃過一道篤定又得意的精光，開口道。
“陛下，如今白大小姐已經解釋了整個過程。侯爺若還是非要狡辯這些證據來源有問題，那就查查吧。
查查這賬簿是不是真的，查查這李蕭明到底是不是侯夫人鋪子裏的賬房。查查他前些天有沒有被人追殺，被白大小姐所救。
只是本王覺得，沒必要浪費這番功夫，方才侯夫人分明都已經承認了。
如今我西梁的駙馬死得這般冤枉，兇手卻在這裏堂而皇之地歪曲事實。這樣荒謬的事，本王實在看不下去。
若陛下狠不下心來懲罰真兇，做不了這個惡人，那就由我大梁來！我大梁，也不是沒有人能為雲熙撐腰了！”
卓毅一字一頓，話里話外都是毫不掩飾的威脅。
聽了這話，鳳臨澈看似依舊平靜，但他面額上崩起的青筋暴露了他的恥辱和憤怒。
他當然知道，卓毅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自己做決定的原因。
儲君乃是國之根本，一旦鳳景燁被拉下馬，後果不堪設想！
一旦大周開始內鬥，西梁正好趁機漁翁得利。
想得倒美！
他咬緊了后槽牙，才勉強壓住了快要衝出胸腔的殺意，眼眸半眯，將眼前的卓毅壓進自己的瞳仁，撕碎。
可說出的話，語氣依舊平靜：“王爺不要着急。”
說著，他轉過頭，用陰沉的目光看向鳳臨淵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