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無能父親
話音一落地,周遭頓時陷入了長長的寂靜。
就連那些原先在哭的府中下人們都停了下來,翹首看着鳳臨澈,等他作答。
鳳臨澈面色鐵青,看着雲熙公主沒有任何反應,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宜妃知道,鳳臨澈這是在害怕,他深怕兇手就是鳳景燁,所以才遲遲不發話。
同樣都是兒子,她的煊兒素來更優秀,只是因為從不同的娘胎爬出來,才有了現在這個截然不同的結局。
想到這裏,她悲從中來,好不容易停下的哭聲又響了起來,且完全難以抑制。
“煊兒,我的兒!你死得好慘啊!歡歡喜喜的定親日卻被殘忍謀害,連句全屍都不能保全!那害你之人到底是有着多麼歹毒的心腸,才會這樣對你啊!
對不起,對不起煊兒……都是母妃不好,是母妃沒有本事,沒能給你一個嫡子的身份,沒能給你找個疼惜你的父親。
皇帝有什麼用啊,無所不能的皇帝,有什麼用啊!還不是明知兇手是誰卻不敢給你報仇,廢物,都是廢物!呵呵,呵呵,哈哈哈……”
宜妃說著說著,好似陷入了癲狂一般完全不聽勸阻。
眾人皆嚇得白了臉。宜妃的貼身宮女們忙上前,努力安撫着她,讓她不再繼續胡言亂語。
風臨澈更是鐵青着臉。
宜妃的一番話,讓西梁眾人虎視眈眈。
如今鳳景煊的身份不同往日,他可是同西梁雲熙公主定了親的,是當仁不讓的西梁駙馬。
現下,堂堂的西梁駙馬死得不明不白,他這個當皇帝的還不為兒子做主,怕是整個西梁都不會答應。
卓毅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裏閃過一道精光。
雖說鳳景煊的死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可如果能藉此時機把鳳景燁這個太子拉下馬,讓大周徹底內亂,鳳景煊也就不算白死。
想到這裏,他上前一步,對着鳳臨澈拱了拱手,朗聲道。
“陛下,雲熙如今才剛定親,夫君就慘遭橫死。這素來守瞭望門寡的女子都會被人說成克夫,若是不查明真相,還不知道你們東周的人要怎樣說她。
您也知道,我們陛下一貫最是疼愛雲熙這個么女,平素不求她別的,只盼她能有個好歸宿。
可如今她千挑萬選的夫君沒了,你讓她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我們陛下又如何安心?
本來三殿下之事純屬東周內政,我們大梁沒資格說話。可如今事關我們雲熙公主的駙馬,本王無論如何,也要替她在這裏向陛下討個說法。”
卓毅語帶悲切,言辭懇切,儼然一副關懷小輩,痛失女婿的長輩模樣。
一番話,說得鳳臨澈騎虎難下。
正如宜妃所猜測的,他就是因為害怕鳳景燁是兇手,才怎麼都不肯徹查下去。
他的身邊已經沒有得力的兒子了——老大早早就死了,如今老三也死了,老四又瘋了,老五性子懦弱,老六雙腿殘疾,老七早夭,老八老九實在太過年幼……
只剩下一個老二鳳景燁勉強能用。且,那還是他指立的太子,是近段時日表現越發出色,堪當繼承人的太子啊!
他怎麼能背上兄弟的命案,成為眾人眼中心狠手辣的儲君?
就算鳳臨澈力排眾議,無論如何都要立鳳景燁。
可,西梁會同意么?
鳳臨澈的心跌落谷底,一股寒氣自後背陡然而生。
完了……全完了……
鳳景燁完全嚇壞了,哆哆嗦嗦地不知該如何應對。
楚后雖尚能保持冷靜,努力地想着對策,可一時半會,她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倒是跪在地上的雲熙公主鏗鏘有力地出聲:“陛下,您若是不同意,那雲熙就一直跪在這裏,守着三殿下,守到您同意再起來!”
“你!你威脅朕?”鳳臨澈怒極。
雲熙公主垂眸,面色平靜,不知何時已經對鳳臨澈這個先前的“父皇”改了口,不卑不亢道:“雲熙不敢,雲熙只是希望陛下能,信,守,承,諾。”
“好……好……你們都好得很!”
鳳臨澈的手指着雲熙公主和還在哭訴的宜妃抖了半天。
“陛下,本王也代表大梁,懇請陛下,為三殿下找出真兇,嚴懲真兇!”卓毅適時開口,雙目緊緊盯着鳳臨澈。
鳳臨澈愣了一下,隨即怒極反笑。
看來,事到如今,他是無論如何都要給個交代才行了。
“好,好,好!”鳳臨澈連說了三個“好”字。
一腔怒氣沒處發,他索性對着宜妃罵出聲來,“宜妃!朕,朕只當你是一時承受不住喪子之痛,失了心智才會口出狂言。
朕,不與你這個瘋女人一般計較!但朕也明明白白地告訴你,還有你——雲熙,朕說話算話!
朕的兒子慘死,朕無論如何都會查個明白!朕會親自徹查,不管是誰,一旦查出,必定嚴懲不貸!”
這話說得鳳景燁、楚后,乃至卓凌霄皆是心中一跳。
但他們很快調整了心態,隨着眾人一同跪了下去。
“陛下聖明,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是如此響亮,穿透了雲霄,傳到了九霄雲外。
遠處的孤魂彷彿也聽到了。
微風襲來,捲起鳳景煊身上的白布隨風招搖,像是在感謝自己的父皇。
不過一夜之間,三皇子府便翻天覆地,喜事變成了喪事。
唯有府中一處僻靜的角落,王琳和白奕楠還全然不知道前廳發生的事,只一臉擔憂地守在門外,伸着脖子等着房裏的消息。
“吱呀——”門打開了。
白奕楠第一個衝上前去,抓着剛走出來的朱伯問道:“如何了?”
朱伯正急着去開方子煎藥,沒空多解釋,看了白奕楠一眼,只匆匆說了句“侯爺醒了,夫人也沒有大礙”便走了。
二人的心這才放回了肚子裏,沖了進去。
房間不是很大,卻各自靠着牆沿擺下了兩張床。一張床上已經空空如也,薄毯被掀開了一半。
另一張床上,白箏依舊雙眸緊閉,昏迷着尚未蘇醒。而鳳臨淵正坐在床沿,細心地為白箏擦拭臉頰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