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間事 第一章 離家
東洲，晉國。
烈日當空，連年大旱！
一處顯得有些荒涼的小山坡上，一名少年背着破背簍，手中握着斷掉的小鐵鋤，正用力刨着土。
少年的額頭上汗珠密佈，但他依舊沒有停下手裏的動作。
片刻后，只見他用鋤頭刨開的土壤里，出現了一條白白嫩嫩的東西。
這白嫩的東西不是別的，而是一種可以吃的草根。
看到草根，少年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只見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將草根拾起，放進背上的破背簍。
接着，他又拿起小鐵鋤，在其他的地方繼續搜尋......
這是晉國臨城屬下的一座小村莊，由於連年大旱，導致此地民不聊生，盜賊紛起！
挖草根的少年名叫林一，正是這村內一戶普通農家人，家裏世代以耕田為生。
連年大旱使得村裏有田也無法耕種，為了生存下去，年輕的村民大多數都選擇了進城，尋思着到城裏找個活干，再怎麼不濟也不至於被餓死。
林一年紀不過十三歲，留在村裏的他，和大多數村民一樣，為了解決溫飽問題，只好每天背着破背簍上山來挖草根。
剛開始的時候還好，隨着時間的推移，山坡上能吃的草根也變得越來越少，直到如今，林一從一大早就開始上山忙活，到了午時，破背簍里的收穫卻寥寥無幾。
望着破背簍里一上午的收穫，林一嘆了口氣，伸出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小聲喃喃道
“如今這山上的草根是越來越少了！這樣下去該怎麼辦呢？”
背着破背簍快步下了山，一路上，林一顯得憂心忡忡，畢竟家裏還有父母和小妹，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一家人遲早會被餓死，必須得想點別的辦法。
推開家裏的籬笆門，林一便聽到了一聲呼喚
“哥！你回來啦！”
只見一名年紀不過五六歲大的小女孩，有些悶悶不樂的從屋內跑了出來。
“回來了！”
看到小女孩，林一露出一抹微笑，隨口應着。
他放下破背簍，緊接着蹲下來詢問道
“小妹！餓了沒有呀？”
小女孩輕輕點了點頭，終於還是忍不住一下撲到了他懷裏，哭泣道
“哥，你知道嘛...你不在的時候爹...娘...說要把你賣掉..嗚嗚嗚！”
“我不想和哥哥分開...嗚嗚嗚...”
聽到這話，林一眉頭一皺，有些不解
“爹娘這是何意...難道...”
不等他多想，便看到父母從房內走出，其中母親眼角微紅，微微側過頭把目光投向他爹
“當家的，還是你跟大郎說吧...”
父親嘆了口氣，神色複雜，聲音有些沙啞道
“孩子，你也別怪爹狠心，這也是...沒有辦法啊！”
“把你賣到城裏那些富人家，哪怕再不濟，也還有一口飯吃...而且...”
“爹！您別說了，孩兒都懂！”林一突然開口打斷。
其實這種事情從大旱開始，各個村裡就很常見，無非就是將自己的兒女賣到富人家當家奴和丫鬟，並且家裏還能夠得到幾兩銀子的安家費。
要知道，在晉國內，普通人家一年的消費也不過才十兩銀子，要是再節省一些，一年七八兩銀子就可以。
而一個人賣身為奴的安家費就有十兩銀子，條件是要簽訂終身奴契，除此之外，籍貫也會被列入奴籍。
見過村裡其他人家賣兒賣女，林一自然也清楚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雖然他沒讀過什麼書，但也是知道一句話叫“寧為乞丐，不為人奴！”
吃過簡陋的午飯，一個下午的時間，林一都是在黯然中度過，一想到自己未來只能當個家奴，被人家呼來喚去，他的內心就久久不能平靜。
時間流逝，轉眼間到了夜晚。
半夜，林一躺在床上，最終還是下定決心，獨自一人前往臨城尋找出路！
“爹！娘！孩兒不孝，對不起了！”
“請恕孩兒無法接受終身為奴的命運！”
說完，林一跪在屋內向父母的房間重重磕了三個頭。
接着，他又來到了小妹的房間外。
輕輕推開房門，望着躺在床上早已熟睡的小妹，那面黃肌瘦的模樣讓林一感到心裏一緊，暗自下定決心道
“小妹，等着哥哥回來！到時候哥哥在城裏幹活賺了錢，一定買好多好吃的回來！”
在家裏最後停留了片刻，林一收拾好兩件滿是補丁的換洗衣物，找了塊破布做成一個簡單的包裹后就出了門。
此刻距離黎明還有不到半個時辰，林一快步離開村莊，向著距離最近的臨城走去。
從村莊到臨城如果光靠步行起碼需要走上四個時辰，途中還需要翻越兩座大山。
直到日上三竿，林一才躺在一處山洞中小憩了一會，經過長時間的趕路，現在的他是又累又餓。
睜開眼睛，林一走出了山洞，在山上用手挖了幾顆草根，直接塞進嘴裏咀嚼，以此來抵抗飢餓。
接着，他回到這個不大的山洞，林一從洞內那些動物骨頭的殘骸猜測，這應該是附近一些獵戶經常休息的地方。
又短暫的歇息了片刻，他拿起一旁的包裹，繼續向著臨城走去。
翻過了第二座大山，城池的輪廓終於出現在了眼前，此時的林一早已餓的前胸貼後背，同時嘴裏也渴得難受。
前往臨城的道路上，行人逐漸多了起來，比起普通進城的人，更多的是在路邊乞討的乞丐。
這些乞丐看到骨瘦如柴的林一，都是一陣嘆息
“這又是哪個村莊裏的孩子？年紀這麼小就出來了...”
“人人都想在城裏找活干，可哪有那麼容易哦...”
“............”
“那個誰！說你呢！”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包含怒意的聲音，林一微微側過頭，只見一名看上去三四十歲的乞丐，渾身衣物破爛不堪，臉色不善的盯着自己。
“請問有什麼事嘛？”
林一舔了舔早已乾裂的嘴唇，這才回答。
“小子！你聽好了！這東城門外是老子的地盤！”
“你要是想從這進城！也不要太多！看見我這些個兄弟了么？一人一文錢！給了錢我就放你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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