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三人一路急行,到了一處湖邊。湖周圍芳草萋萋,與深秋滿是落葉枯黃的景象截然不同,對面便是一座規整的草房。
任弘在這周圍發現了很多藥性極好的藥材,給司幾斷和李銘軒治療傷處正好。任弘身為前一世醫術大拿的直覺也僅僅能判斷藥性好,至於有什麼藥性,能怎麼作用,用量幾何就是個□□煩,這裏的植物畢竟和其他世界不同。
於是他只取了一兩樣任弘最為肯定的,能減緩兩人傷勢的草藥。
司幾斷內傷好了大半,和任弘合力將李銘軒肩上的穿肩釘去掉,一人一邊用內力將傷口的污血排除。
任弘正將草藥簡單處理。
身着深藍布衣的人背着葯簍從旁邊走來。
“你們是何人?”布衣人問道。
“在下司幾斷,我與友人不小心被賊人所傷,不小心淪落至此。冒昧叨擾前輩。”司幾斷拱手說道。
正在製藥的任弘和受傷頗重的李銘軒也行了江湖禮。之後,任弘看了看眼前人,低頭繼續搗葯。
布衣人看了看司幾斷道:“跟我前來。”
任弘將藥草遞給司幾斷和李銘軒,沒說什麼,拉着司幾斷的手跟在布衣人身後。
司幾斷皺眉無聲詢問任弘,任弘則握了握司幾斷的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這人便是牧良風,看到司幾斷的容貌他有一瞬間的恍惚,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熟悉師傅司青雲和師娘狄素琪的面容了。乍一看司幾斷美貌冷峻有餘,比司青雲和狄素琪都要更勝一籌,和兩人誰都不像,但是將兩人的面孔完全重合,再瘦上幾分,便和眼前的人十分相似了。
他當年將師娘從望霖山莊帶出來的時候,便知道師娘帶着的孩子取名為司幾斷,師娘還向他要了一對母子蠱。
司幾斷報出名字的時候,牧良風就幾乎可以斷定司幾斷的身份。
牧良風帶着三人七拐八拐,來到了一座木質小橋上,原本望着極遠的湖對岸房子,現在卻近在咫尺。
院內養着一窩兔子,吱吱地啃着青菜。
牧良風讓三人坐下來。
“伸手,號脈。”牧良風對司幾斷道。
任弘對着司幾斷點了點頭。
牧良風看着兩人的小動作也不甚在意。專心致志的給司幾斷把脈,發現都是一些皮外傷,心下安然,已經決定好了藥方。又繼續給李銘軒和任弘把脈。
李銘軒被折磨的狠,即便是任弘的鳳翔內力也只是杯水車薪,牧良風低頭沉思,這模樣和司青雲像了九成。他也將是最像司青雲的人。輪到任弘的時候則是奇特的看了一眼,說道:“無事。”
晚間,任弘問專心配藥的牧良風道:“前輩,您這兔子可以吃嗎?”
“確實是拿來吃的,灶台在那處。”牧良風一指旁處。
“晚輩便不客氣了。”
任弘從周圍找了些香辛調料,麻溜的將其中一隻公兔子開膛破肚、剝皮切肉。兩個灶台的火燒起來,熱了水。任弘又看到些米面,做了些主食。
青菜就在灶房周圍地上,是人為種的,稍稍有些雜亂。任弘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日日都能吃到,這些東西還是認得的。
牧良風給其餘兩人處理完傷之後,三人便同時聞到了濃郁的香味。
餐具不夠,任弘便就地取材,滿滿擺在桌上,頗有一番野趣。幾人落座之後,任弘習慣的給司幾斷夾菜。
牧良風頻頻看向任弘。
平靜過了三四日養傷的日子,任弘每日都換着花樣的做出了湖邊大菜,幾人不知不覺都胖了些。
這日,牧良風熬好了強身健體的葯湯要給三人嘗嘗,三人飯後似是毫無芥蒂的喝了下去。
但這會兒,暈倒的是牧良風。
李銘軒雖然信任任弘的人品和武功,但不是很信任任弘的醫術,任弘讓他吃解藥的時候,量沒吃夠,現在暈得很。
“子揚兄,幾斷兄,這天好像在轉,這地好像也在轉。”李銘軒道。
司幾斷唇角勾起,一瞬間冰山融化,百花盛開。任弘趁着牧良風暈倒,李銘軒神志模糊,偷吻了司幾斷。
黏黏糊糊之後,任弘將牧良風綁了起來。
之前,任弘察覺牧良風已經按奈不住,屏息御空,帶着司幾斷看到了牧良風製藥的全程。
“龜息永生粉。”
“幾斷知道?”
“我曾偷偷在父親的醫書里看到過,因為過於奇特,便記下了。”司幾斷道。狄素琪根本不讓他碰司青雲的醫書,但他自小被母親告知父親如何頂天立地,很崇拜父親,趁着狄素琪不注意看了一些醫書。
“龜息永生粉的作用是讓人所有五感停止,五臟六腑停運,無論重傷者還是普通人都至少可以在不吃不喝的狀態下存活十年左右的時間,說是活死人也不為過。但對於習武者,則根據自身功力的不同存活的時間不同,能夠活很長時間。”司幾斷接著說,“但若時限到達之前沒有解藥,最終會在睡夢中無聲無息的死去。天下間除了我父親,竟然還有人知道這個藥方?”
“這兩日,我們注意些。”任弘說道。
然後任弘便根據這幾日學的藥物藥性,利用藥性相剋配出了龜息永生粉的解藥,還有一種特製的強效迷.葯。
現在吃了一點解藥的李銘軒還在暈乎,體內的龜息用生粉的藥性發揮出來幾乎要真的龜息,任弘又給他餵了解藥才緩過來。
任弘特製的迷.葯時間不長。
牧良風很快醒過來,發現被牢牢綁住,大怒之後又平靜地看向司幾斷,“小師弟,我是師傅司青雲的關門弟子啊。我沒有要害你之心。”
“為何不在開始時便表明身份,反而要下藥?”司幾斷問。
“當年師娘為了避嫌,帶着你離開。我始終找不到師娘的音訊,所以……”牧良風解釋。
“你打算把幾斷迷昏,引師娘前來。”任弘道。
李銘軒有些疑惑的問道:“你即便是把我們迷昏了,幾斷兄的母親也不一定知曉,不知曉又如何前來呢?”
牧良風艱難地說:“小師弟身上有母子蠱,一旦小師弟心脈薄弱,即便是千里之外,母蠱也能夠感知到小師弟子蠱的方位。此葯有減緩心脈的作用。”
“原來如此。”李銘軒瞭然。
“我真的想要好好照顧師娘母子,求小師弟成全。”牧良風一直認為司幾斷是狄素琪和司青雲的親生兒子。他因為喜歡師娘被師傅逐出神醫谷多年,後來到達望霖山莊也只是每日都在幫東方群配藥,與外界的接觸不是很多。
司幾斷也心疼母親整日鬱鬱寡歡,“好,但可有其他的法子。”
任弘都還沒來得及說一句反駁的話,呆萌耿直的幾斷立即‘成全’了牧良風。
“……”算了,讓牧良風和狄素琪單獨說開也行。任弘直接反駁也顯得怪異。
牧良風喜出望外,“有的,但我需要將你身體上的子蠱逼出,取一滴蟲血。”
“等等,可有害處?”任弘問道。
“母子蠱只是一種聯繫,並無害處。只是小師弟和子蠱自幼在一起,想要逼齣子蠱恐怕會稍微損傷身體。但憑我的醫術幾日便可養好。”牧良風感覺任弘的氣勢幾乎能把他壓死過去,求生欲使他全權托出。
一切操作得當之後,牧良風取出了蟲血。
但還是被任弘留了幾日給司幾斷調養身體。若不是覺得司幾斷還有幾分狄素琪的血脈,牧良風早就想逃開尋找狄素琪了。
幾人的傷已經大好,牧良風也已經離開了。
任弘和司幾斷住一間屋子,李銘軒單獨住一間屋子。
司幾斷這日很是熱情,紅着臉不苟言笑的給任弘喂糕點,一本正經地用嘴喂。任弘被扯衣服,幾乎招架不住司幾斷。
兩人還要報仇,男男之間做到最後太傷身體,任弘心疼地沒有做到最後一步,司幾斷也不想做到最後,但除了最後一步該做的不該做的全都做了。
司幾斷穿好衣衫,將昏睡過去的任弘蓋好。靜靜的看着昏迷的任弘。
當日,李銘軒外出,他的運氣似乎總是很好,隨即便探聽出了東方群將舉行世家大會的消息,地點不在望霖山莊,反倒在朱雀城外五十里的青鋒岳。
也就是說東方群將會出行。
李銘軒打算將這個消息告訴任弘和司幾斷。他先看到的是司幾斷,高興地說了這個消息,打算進行一場周密的刺殺。
司幾斷攔住李銘軒往前的腳步。
“你我皆與東方群有血海深仇,但子揚沒有。你我兩個拖累子揚良多。”司幾斷想到任弘遮掩起來的傷,更覺愧疚。
“但是……”李銘軒是想要任弘這個強大的助力的,可他自小受君子教育,這種拖累別人的事情他也做不來。
“路途總會發生意外,我們兩個也有一擊必殺的機會。”
“便如司公子所言。”
兩人暗中商定了計劃。司幾斷找到還沒有離開的牧良風。
牧良風扔給他一個小瓷瓶說道:“放心吧,這是改良版的龜息粉,我的獨門秘方。十日可醒,期間絕對不會醒過來。”
“多謝。”司幾斷還是不習慣稱牧良風為師兄,他們在此之前只是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回憶漸漸散去,司幾斷低頭吻住任弘,拿起長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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