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救命啊!六殿下落水了!”
長寧湖上的一艘畫舫內響起一聲尖叫,驚得周遭其他畫舫內的人紛紛探頭觀望。
但夜裏光線昏暗,眾人只能看到湖面上有一個人影在撲騰。
那人影撲騰的力道越來越小,眼看就要淹死了……
畫舫上,一身華服的五皇子,原本已經喝得稀里糊塗,這會兒突然嚇清醒了,扒在欄杆上尖聲叫道:“六弟,快救我六弟啊!我六弟可是當朝六殿下,若他有個閃失,今夜你們誰也別想脫了干係!”
五皇子說著痛心疾首地在眾畫舫上指了一圈,大有斥責眾人“心思涼薄、見死不救”的意思,可他自己到底也不敢跳到水裏救人。這天寒地凍的,再加上長寧湖水深,不識水性的人跳進去只有送死的份兒。
眾人就算是再想立功,也不敢拿性命去冒險啊。
水裏,楚沉咕嘟咕嘟喝了兩口水,氣得只想罵娘。
他幾日前慘死後意外穿到大楚國,成了當朝六皇子,這六皇子與楚沉同名同姓連長相都如出一轍。楚沉原以為再活一世可以富貴榮華衣食無憂,沒想到這才不到一個禮拜的工夫,他就要死在這冰冷的湖水裏了。
如果時間能回到一個時辰之前,他一定不會答應五皇子出來喝花酒……
一個時辰前……
五皇子楚燦一臉神秘地到了楚沉的府上,約他出來一起喝酒。
楚沉原是想拒絕的,但念及原主就是個愛吃喝玩樂的紈絝,他若拒絕了五皇子的邀請,難免顯得突兀。再說這五皇子的生母是當朝最受寵的貴妃,他的地位自然也不低,跟他搞好關係,對楚沉肯定沒有壞處。
但楚沉萬萬沒想到,五皇子說的喝酒,竟然是喝花酒!
“五哥,你怎麼帶我來花船喝酒?”楚沉站在花船外頭,看起來有點抗拒。
“花船上喝酒才有滋味啊!”五皇子拉着楚沉,一邊朝畫舫上走一邊道:“今晚本王着人安排了好些花樣,保准六弟一定會樂不思蜀。”
五皇子選的是整個湖上最富麗堂皇的畫舫,而且還很大手筆的包了場,艙內安排了好多長相姣好的少年。可惜楚沉對這些庸脂俗粉實在是沒有興趣,進去后只能尷尬的悶着頭喝酒。
五皇子一看他喝酒這麼來勁,忙親自給他斟了幾杯。
“皇兄今晚是從宮裏過來的?”楚沉沒話找話說。
“嗨,別提了。”五皇子抱怨道:“父皇從朝堂上惹了一肚子氣,不好朝旁人發泄,趕巧讓我遇上了,結結實實地數落了我一通。”
楚沉問道:“父皇是因何生氣?”
“還不是堯國的事情,我聽母妃說,堯國竟然揚言要咱們大楚的皇子去和親。”五皇子一臉不屑的道:“他們也不想想,做了咱們大楚這麼多年的手下敗將,前幾年連質子都送過來了,哪來的臉要咱們和親?”
楚沉這幾日一直沒敢進宮,為了怕暴露身份也不敢打聽太多朝中的事情,今晚這五皇子喝多了酒,再加上嘴也不嚴,他正好藉機套套話。
“父皇不會答應了吧?”楚沉問道。
“怎麼可能?”五皇子又飲了一杯酒,開口道:“你知道我今日在宮裏,聽到宮人們是怎麼議論堯國的嗎?”
楚沉一臉好奇,問道:“說他們打不贏咱們?”
“不是這個。”五皇子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道:“堯國在咱們北邊,民風十分彪悍。宮人們都說,他們那邊若是做丈夫的戰死了或病死了,妻子便要繼續伺候丈夫的兄弟,甚至是改嫁給丈夫的父親!這成何體統,簡直是枉顧人/倫!”
楚沉聞言倒不覺得意外,他印象中原來他生活的那個世界,古時候也有很多民風彪悍的部落有這種習俗,想來這堯國應該也是比較野蠻的部族。
“更要命的是什麼你知道嗎?”五皇子又道:“他們蠻族人各個都彪悍粗野,在那種事情上更是毫無分寸,我聽說許多中原的女子或男子嫁過去之後,新婚之夜就有因為丈夫太粗野,直接鬧出人命的。”
五皇子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還下意識做了個護住某個部位的動作,看得出對這個傳言十分恐懼。別說是他了,就是楚沉聽到后也覺得有些惡寒,還好皇帝拒絕了和親的要求,不然他和五皇子都危矣!
“嗨,不跟你說這些了。”五皇子大概覺得氛圍有些沉悶,招了招手叫了一個跳舞的少年過來,然後摟着那少年朝楚沉道:“六弟,今晚哥哥帶你過來,那就是要教你開開葷。”
眾所周知,當朝六皇子吃喝玩兒樂全佔了,唯獨不愛嫖,對男女之事,以及男男之事全然沒興趣,眼瞅着都二十了,府里連個暖房的人都沒有。這五皇子只比他大了半歲,府里姬妾已經成群了。
“五哥,明日還要去宮裏赴宴,我怕鬧到太晚了起不來床。”楚沉道。
倒也不是楚沉裝清高,這些個男子都是南風館裏找來的,且不說楚沉怕染上什麼不幹凈的病,單說這幾個男子的氣質,一個比一個嬌弱柔媚,實在是不合楚沉的胃口。更重要的是,對於“嫖”這種事情,他心裏還是很抗拒的。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嫌他們不幹凈。”五皇子自作聰明的道。
這六弟到底是個雛兒,若是找個比他經驗豐富的,他肯定有壓力啊。
五皇子覺得自己的思路非常對,所以趕走了這幫人,給楚沉找了個看起來眉清目秀,面上還帶着幾分羞怯的少年。他心想,這回六弟應該滿意了吧?
楚沉一看那少年,長得倒是不錯,就是香粉擦的太多了,嗆人。
“綠竹,你今晚好好伺候我六弟,趕明兒我出錢替你贖身把你送到六弟府中伺候他,比你在南風館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五皇子苦口婆心地勸完了綠竹,又朝楚沉道:“六弟,你可別辜負為兄的一片苦心。”
五皇子說罷忍不住看了一眼楚沉手裏的酒杯,眼底帶着幾分笑意,轉身出去了。
楚沉留意到他的目光,心底不由一沉,暗道這王八蛋在我酒里下了葯?
楚沉腦中一時有些混亂,但總覺得此事有些蹊蹺。
“殿下……”綠竹伸手去給楚沉倒酒,楚沉伸手在酒杯上一擋。
綠竹一怔,眼底顯出一絲慌亂。
楚沉開口道:“裏頭有些悶熱,你陪我去外頭賞賞月。”
不等綠竹回答,楚沉便起身出去了。
雖然京城冬日裏也冷不到結冰的程度,但這會兒畢竟剛到正月,夜裏總歸還是有些寒意的。尤其這畫舫飄在湖心,風過之時涼意尤甚。
“殿下,我好冷啊。”綠竹藉著涼風一吹的勁兒,不管不顧地就往楚沉懷裏鑽,楚沉眼角餘光看了一眼對面的畫舫,見那畫舫的甲板上燈光有些昏暗,但依稀能看到陰影處站着兩個高大的身影。
楚沉心念一動,壓抑住體內漸漸湧起的燥/熱,一邊敷衍着投懷送抱的綠竹,一邊找了個刁鑽的角度,然後假意與對方親/熱之際,身體一歪,整個人翻出了護欄,噗通一聲掉進了水裏。
綠竹一看大驚,開口便喊救命。
楚沉假意在水裏撲騰,實則暗暗朝着另一艘畫舫靠近。
不管五皇子的目的是什麼,出於趨利避害的本能,楚沉都得掙扎一下。
否則毀了清白不說,萬一再染上個什麼病,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楚沉眼看快“撲騰”到另一艘畫舫了,但因為湖水太涼,他又飲了酒的緣故,身體驟然入水不大適應,腳突然有些抽筋。這回假撲騰變成了真撲騰……
另一艘畫舫的甲板上,一個年輕男子雙目蒙了黑色的布巾,他原本一直靜立不動,此時聽到水裏的撲騰聲改了頻率,不由面色一變。他對面的人見狀開口道:“公子不可節外生枝,此地不宜久留。”
那人猶豫片刻,轉身正要同對方一起離開,卻聽到了對面畫舫上五皇子鋪天蓋地的喊聲:“六弟,快救我六弟啊!……若六殿下有個閃失,今夜你們誰也別想脫了干係!”
正欲離開的倆人聽到五皇子的聲音,腳步都不由一頓。水裏的人是六皇子?若他當真淹死了,朝廷追查下來,今夜這畫舫里的所有人恐怕都得牽扯進來。
“我去吧,公子先走。”那人道。
“你水性不好,我來吧。”那矇著雙眼的年輕男子說罷揚手從腕間甩出一個鋼鉤,鋼鉤勾住艙頂,那人順勢往下一躍,伸手拉住了楚沉不斷撲騰的手腕……
楚沉嗆了好幾口水,原以為自己此番必死無疑,卻不料手腕突然一緊,隨後便覺身體一輕,整個人被一股力道拖出了水面。楚沉被從水裏撈上來,驚魂未定地抱着對方,只覺得涼風一吹渾身都冷得打顫,下意識便想往對方懷裏鑽。
對方功夫極好,將人撈上來自己身上卻沒沾濕。
楚沉縮在對方懷裏,只覺此人身上又結實又暖和……
“咱們該走了。”旁邊的人出言提醒道。
那人聞言沒有應聲,伸手將縮在他懷裏的楚沉往外一推,提步便離開了。
可惜了,矇著眼睛光線又暗,沒看清長什麼樣子。
但身手這麼好,想來長得也不會太差,楚沉一廂情願的想道。
目送對方走遠,楚沉下意識伸手摸了摸方才被對方握過的手腕,只覺上頭還留着對方手掌的餘溫,那溫度竟莫名勾起了楚沉心底的一絲悸動……
楚沉:……
艹,這該死的葯浸了水還沒失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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