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思極恐

細思極恐

彭蓋獄讓人把葉龍生押回關押室。

回去之後,葉龍生的情緒很是不好,在關押室里多次辱罵看守員,並要求彭蓋獄將他釋放。

被關押在隔壁的佟永春倒還是非常冷靜,但也沒有了一開始的悠閑,一直躺在床上,偶爾會與葉龍生對罵幾句。

負責看守他們的小警員不堪壓力,要求調崗,最終被裴婭琪好言勸住了。

而彭蓋獄,則一個人關在審訊室里,反鎖着門,要求任何人都不許進來。

他在逼着自己冷靜下來,把案子的經過重新梳理一遍。

*

喬燕的死無疑是整起事件的一個關鍵點,現在需要先弄明白兩點。

第一,她準確的死亡時間是什麼。

余瑩的證詞是,魏崇耀,葉龍生,佟永春和林輝四個人都進入包間后,喬燕還是活着的。但是葉龍生的證詞卻是,當他們趕到的時候,喬燕已經死了,並且包間裏只有魏崇耀一個人。

第二,喬燕為什麼會被殺。

根據林輝的證詞,喬燕曾經為了錢幫她殺害柳子鈴,但是最終沒有得手。從這一點可以知道,喬燕是個為了錢可以不擇手段的人。她作為高中生,選擇在放學後到時代酒吧打工掙錢,在這個過程中,是否會因為錢而得罪什麼人?

余瑩的證詞指出,喬燕與佟永春相識,所以佟永春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但是葉龍生的證詞裏似乎並沒有提及這一點。彭蓋獄知道他的證詞有假,但他覺得非常奇怪的是,在編造假證詞的時候,為什麼要把林輝扯進去。

葉龍生不應該不知道林輝已經落網這件事吧,他既然這麼堂而皇之地說出這個名字來,看來是真的不怕自己去找林輝證實他的證詞。這麼看來,要麼他說的話真實性很高,要麼他已經與林輝串通好了。

第三點,魏崇耀為什麼會進入那個包間。

他那日是去抓捕毒販的,作為緝毒警的他應該不會貿然一個人行動。所以到底是什麼原因使得他會將大部隊留在門外,自己則冒着巨大的風險獨自闖入酒吧。

根據記錄,他那天帶着的部下就是張擎,所以只有張擎有可能知道真相。

可是張擎已經在第二天的行動里死亡……

*

想到這裏,彭蓋獄不禁緊皺起眉頭。

張擎的死,確實有些細思極恐。

因為他不是正規的緝毒警,從畢業后就一直以做文案工作為主。既然時代酒吧的緝毒行動非常重要,魏崇耀就應該選擇經驗更豐富的人打下手,怎麼會選一個沒有實戰經驗的小警察跟着過去呢?

在張擎死後,調查組曾經對魏崇耀進行過問話,魏崇耀的解釋是他看好張擎的工作能力,所以有意想要培養他,因此才選擇帶着他去。

這是一句冠冕堂皇的話,空洞到無法證明出它是對還是錯。

彭蓋獄結合這些信息,覺得張擎的死或許沒有那麼簡單。

因為當時要對張擎進行屍檢的時候,有人進行了阻止。

而且更關鍵的一點是,當時的調查組組長是佟永春。

彭蓋獄猜測,張擎在9月16日晚上,無意間看見了喬燕被殺的真相,所以有人要將他滅口,因此假借毒販之手將他殺害。

這個人會是魏崇耀嗎?

*

裴婭琪就在審訊室門口坐着,她怕彭蓋獄一個人在審訊室里會出什麼事,畢竟他近來身體狀況很是不好,又連續多日進行高強度的工作,恐怕會撐不住。

但等了兩個小時,彭蓋獄都沒有出來。裴婭琪有些坐不住了,起身敲了敲門,還沒來及說話,門就猛地被打開。

她下意識後退了兩步,看着面前神情凝重的彭蓋獄,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麼。

彭蓋獄看了看她,問道:“小魏回來了嗎?”

裴婭琪搖了搖頭,說:“沒有。”

“那小陳和小佟呢?”

“也沒有。”裴婭琪說,“只有我們兩個。”

“怎麼這麼慢。”彭蓋獄嘀咕了一聲,看了看走廊兩側。

裴婭琪問:“老師,是不是要審佟永春了?”

“不急,不到時候。”

“哦。”裴婭琪本想問問剛剛對葉龍生的審訊結果,但見彭蓋獄罕見的神情凝重,一時覺得不好開口。

“小裴,你打個電話給沈佳晗,問問她到哪了。”

“好。”

裴婭琪剛拿出手機,就聽見走廊里傳來沈佳晗的聲音:“老師,我們回來了。”

來的不只是她,還有臉色極差的陳文安和佟安啟。

彭蓋獄看見他二人,臉上露出了一絲輕鬆,問道:“怎麼這麼久?”

沈佳晗喘着氣說:“到了應急組,找不到他們倆,才知道他們已經去醫院了。陳文音胳膊上會留疤,兩個人就一直在那邊跟整容科醫生商量對策,有了結果他們才肯跟我回來。”

彭蓋獄聽罷笑了笑,說:“能治好那是好事啊,兩個人怎麼還是愁容滿面的?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跟我說說。”

佟安啟最先忍不住,抬起頭紅着眼問:“我聽說是我叔叔打傷陳文音的,這是不是真的?”

“我不在現場,我不知道。”彭蓋獄淡淡地說。

“我也只是一問……這話是陳文音說的,應該沒錯。彭老師,我……”佟安啟緊握着拳頭,神情委屈。但久久不肯把到嘴的話再說下去。

“你怎麼了?”彭蓋獄笑着問道,“新官位坐得怎麼樣?當小領導感覺還不錯吧!事故應急組,這可不是個能混日子的地方,幹得好以後前途無量!”

“別說了,別說了,老師,我不在乎什麼前途,因為我……我根本不配當刑警!我今天就去辭職,辭職書我已經寫好了,我真的、最大的錯誤就是太聽話了,這一次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被他控制!”

彭蓋獄招呼他坐下,好聲問道:“怎麼這麼激動,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只是很多我以前不明白的事情,現在都明白了而已。”佟安啟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從口袋裏摸出一個證物袋,說:“我叔叔與死者喬燕是認識的,喬燕很有可能就是我叔叔殺害的!這個證物袋裏的的戒指是我叔叔的結婚戒指,這個應該可以通過戒指上的編號來確定。這是我從喬燕肚子裏發現的,喬燕吞了我叔叔的結婚戒指,這一點就可以說明他們二人曾經有過不算淺的交集。”

他說著,將裝着戒指的證物袋放在彭蓋獄旁邊的椅子上,然後轉身就跑。

陳文安本想去追他,卻被彭蓋獄叫住了:“你去幹什麼?”

“老師,他現在情緒不太好,我怕他出什麼事。”

“能出什麼事?我看你現在情緒也不怎麼樣。”

陳文安低頭不語,臉色確實很差。

“你想說什麼?”

“為什麼要讓陳文音去葉龍生家?她根本不是警察,根本不應該進行這麼危險的行動!”

“把她帶進這個案子裏的,不正是你嗎?”

“她只是想做研究而已……”

“警察的工作就是這麼危險,並不是她所認為的那樣輕鬆。如果她是富家小姐,就該選一個輕鬆的工作,既然她選擇了警察為自己的職業,就要做好隨時會犧牲的準備。”

“我可以替她犧牲!有什麼危險,我可以幫她擋着!”陳文安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緒,“老師,明明應該我跟着魏隊去的,這一槍明明應該打在我身上才對。”

“你會願意為武海擋槍嗎?”彭蓋獄冷冷地問。

陳文安聽罷一愣,忽然明白了什麼,問道:“你知道有人會開槍,你故意讓我妹妹去挨着一槍,是不是這樣!”

“我沒有想這麼多,我只是覺得這樣用人是最有效的。我做的所有的事情,都只是為了能儘快破案。”

陳文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嘴裏念着:“不應該是這樣的,警察的命就這麼不值錢?”

“沒有誰的命是不值錢的,但是必須有人要做出犧牲。”彭蓋獄沒有等他說什麼,直接又問道:“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陳文安沉默了一會兒,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疊成豆腐塊大小的紙,展開遞給彭蓋獄,說:“這是我委託海外的朋友幫忙查的。2006年9月18日,林輝的菲律賓的銀行賬戶上多了七百七十萬比索,摺合成人民幣就是一千兩百萬,這筆錢在同年十二月以歐元的形式被轉入愛爾蘭的一個賬戶上,共計一百六十萬歐元,那個賬戶的開戶人是覃宏明。次年三月六日,這筆錢被全部取出。值得一提的是,當時開戶人只要一百歐,銀行因此還調動了其他分行的存款,為他湊齊了一萬六千張一百歐,每一千張為一捆。”

“是那個行李箱的歐元吧!”沈佳晗驚道。

“行李箱裏的是假的,他取出來的這些都是貨真價實的。”陳文安說。

“那隻行李箱裏有兩捆錢是真的,小陳,你去查查這兩捆錢的編號,看看是不是被覃宏明取出來的。”

陳文安並沒有答應,他仍在生着氣。

裴婭琪見罷,小聲說:“這件事我去做。”

“讓小陳去查,這原本就是他沒有完成的任務。而且你等會兒還有別的事。”

陳文安聽罷,沉嘆一聲,應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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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惡不赦[刑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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