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線索

新的線索

魏以銘翹着腿坐在李遙的病床前,聽他說完這一切。

他嘆了口氣問:“所以你就對她起了殺心?”

李遙搖了搖頭:“我愛她,我不恨她,我從沒想過要報復她,我只想救贖她。”

“昨天夜裏,你在做什麼?”

“我在為她接上左腿,我想她能恢復原樣。”

“哪裏來的肢體?”

“買的,從黑市買的。”

魏以銘本來想詳細了解一下器官交易黑市的情況,但是一想不能本末倒置,還是先把手頭的案子破了再說別的。

“既然你否認對她有殺心,那為什麼柯雲會變成這樣?”

李遙說:“我不知道,那天我們吵完架之後我就沒再聯繫上她,等再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

據李遙所說,在殘肢案被發現的前一天,也就是5月2日,有人在他宿舍的桌子上留了張紙條,上面寫着“三號實驗樓三樓解剖室,收屍”。李遙當時以為是惡作劇,但是他聽說了三號樓鬧鬼的傳聞,就覺得其中有蹊蹺,於是那天晚上,他一個人去了三號樓。

他在解剖室里,看見了血淋淋的柯雲,沒有四肢,沒有眼睛,原本飄逸的亞麻色長發此刻凌亂骯髒得就好像垃圾堆里的一團爛毛線。

如果他對她無愛,是遠不可能願意走近她的。

他對她的愛,大過了那一瞬間的恐懼。

李遙不知她是死是活,儘管紙條上明確說了,讓他去收屍,可是他還是難以相信柯雲已經死亡。

“雲……”他試着喊了一聲,只聽柯雲發出一聲凄慘的如同孤魂野鬼的嗚咽,然後努力轉過頭來,用一雙沒有眼珠的血窟窿眼看着他。

這樣的場景很不真實,李遙有些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一場噩夢。

但是,儘管柯雲傷成這樣,已經完全沒有人樣了,卻還是活着的。

李遙讀的是生物科學,其中有人體解剖這一門學科,所以他自以為能夠操刀手術。

他拎來熱水,帶着毛巾,在這樣一棟廢棄的無人的教學樓里,他如同她的丈夫一般,細細為她洗去殘損的身軀上的血污。

熱水觸及她遍佈全身的傷口,使她難忍疼痛,也許也伴隨了恐怖的記憶,她會突然驚聲尖叫。

這就是鬧鬼之聲。

“當我知道她沒有死的時候,我就下定決心要為她接上四肢,雖然我知道恢復成原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我實在不忍心看一個女孩子成為人彘。”李遙說。

魏以銘挑了重點記在筆記本上,邊寫邊問:“你為什麼割了她的舌頭?”

“這不是我的本意,”李遙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手,“柯雲想咬舌自盡,但是舌頭只被咬下來一半,我怕她一不小心吞下去導致窒息,就割了下來。”

“額葉切除手術是不是你做的?”

李遙沉默了半分鐘,點了點頭:“我只是為了減輕她的痛苦。”

魏以銘把他的敘述都記下,準備等回了警局全部給周金平看。

“你偷你室友的東西,貸校園貸都是為了什麼?”

“為了買肢體。”

“昨天夜裏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想要自殺?”

“因為柯雲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一直這麼堅持着,苟延殘喘全部是為了她。她是我的信仰,信仰沒了,也就沒有活着的意思了。”

“為什麼要殺我們那位警察?”

“因為柯雲是他害死的!要不是為了追他,我完全有時間完成接肢手術,那樣柯雲就不會死!”

魏以銘抬了抬眉毛,合上筆記本,面無表情地說:“柯雲死於麻醉過量引發的休克。李遙,是你的自以為是害死了她!”

李遙抬起頭,雙眼變得無神,然後整個人變得疲軟,重重靠在床上。

魏以銘又說:“雖然我不是醫生,但我覺得你的額葉切除手術並沒有減輕她的痛苦。”

李遙發出了一聲悠長的嘆息。

不,不是嘆息,更像是在了結了一樁心事後,終獲得解脫的愉悅。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問完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李遙看向他。

“油炸殘肢被發現的當夜,也就是5月3日,你為什麼會出現在賽拉西餐廳附近?”

沉默了一會兒,李遙說:“我忘了。”

*

“小武怎麼樣了?”裴婭琪對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魏以銘問道。

“你最好先關心關心我,我已經兩個晚上沒好好睡了。”

裴婭琪給他倒了杯咖啡,然後拿起他扔在茶几上的筆記本。

“這麼說李遙也不是兇手了?”

“還要去求證一下他的話,我覺得他話里有假。”他揉了揉太陽穴,睜開眼掃視了一下辦公室,“周老師呢?怎麼感覺好久沒看見他了。”

“老周住院去了。”彭蓋獄看着報紙說。

“住院?他病啦,他平時不是身體蠻好的嗎?”

“他吸|毒了。”彭蓋獄拿起一疊報告,裴婭琪接了過來。

報告是鑒定科送來的,上面闡述:

西餐廳油炸殘肢案,肢體表面所裹物體,經檢測分析有如下成分:

碳水化合物、脂肪、蛋白質、纖維素(以上成分推測為麵包屑)、氯化鈉(食用鹽)、胡椒鹼(黑胡椒)、辣椒素(辣椒粉)、谷氨酸鈉(味精)、二乙酰嗎啡(海|洛|因*)

“是毒品?”裴婭琪驚道,“所以將肢體油炸是為了銷毀毒|品嗎?”

“小裴思考的角度很有新意,暫且可以納入參考範圍。”彭蓋獄說著站起身來,在分析案情的白板上寫下“銷毀毒|品”四個字。

“兇手有可能是毒|販,因為利益矛盾將同夥殺害?”魏以銘提出一個全新的假設。

“同夥是誰?柯雲嗎?還是何麗?從屍檢報告上來看,她們二人的身體裏都沒有檢測出毒|品成分。”彭蓋獄說,然後在“銷毀”兩個字上面畫了個圈。

裴婭琪有些明白了,點了點頭說:“目的在於銷毀,而毒販視財如命,不可能主動銷毀自己的商品,所以兇手不是毒販!”

魏以銘看着白板,說:“我想起一個人來。”

“誰?”

“劉志貴。我一直覺得他身上有奇怪的味道,而且他的精神狀況很不好,走路腳步漂浮,渾身軟綿無力,非常像常年吸|毒的癮君子。”

“那還等什麼,趕緊把他提出來審訊啊!”裴婭琪蓄勢待發,她早就看這個劉志貴不爽了。

*

劉志貴這個人好像滿腦子只有色|情,坐在審訊室里,他色眯眯地盯着裴婭琪看。

“警花小姐,我一直想問,你是什麼罩杯的啊?你穿着衣服我也看不出來。我猜應該有D吧!”

裴婭琪什麼話也沒說,起身,走人。就算被上面罵不懂規矩,她也不想跟這個噁心的男人說話!

魏以銘由着她走,說實話他也很難忍受劉志貴對小裴說出這樣下流的話來。

“坐好了,報,姓名,年齡,職業。”

“不是都報過了嗎,為什麼問來問去的?”

“我讓你說你就說,廢話什麼?”

“好好好,瞧你們警察,一個個跟吃了□□桶似的。我,劉志貴,49歲,賽拉西餐廳店長……”

“職業!”魏以銘喝道。

“賽拉西餐廳店長,幹什麼啊?”

“還有沒有別的職業?”

“沒了,平時閑人一個,反正我也沒討老婆,準備打光棍兒一輩子。女人嘛,就不是用來娶的,娶回家一個,就天天要看她臉色,還不能隨便玩妹子,多無聊啊!”還好裴婭琪提前離開了。

魏以銘決定把話挑明了說:“別廢話,我來問你,你吸|毒嗎?”

劉志貴很明顯愣了一下,然後忽然變得非常暴怒:“我告訴你,我早就查過了,你這是屬於誘導審訊,被人知道了你肯定沒好果子吃!我早就已經聯繫媒體了,明天就把你這個垃圾曝光了!看你還能關老子多久!”

魏以銘沒有一絲恐懼,這樣的犯人他看多了,習以為常。他往椅子上一靠,等他罵完了,又問:“你吸|毒嗎?”

劉志貴又準備開罵,在張嘴的瞬間被魏以銘攔住了。

“劉志貴,這裏我把問題的嚴重性跟你說一下。首先,我們國家對毒品這件事□□零容忍的,勘察技術放在全球也是數一數二的,你不要以為不說,藏好了就萬事大吉,躲得了初一又怎麼能躲得過十五呢?其次,如果你肯主動承認錯誤,罪行會因此減輕,如果你一直與我說些沒有意義的,那麼在原有的□□罪行上必須再加一條更嚴重的,販毒。最後,其實早在提審你的時候,我們的搜捕令已經申請下來了。現在警犬正在你家院子裏刨地。”

魏以銘說完這句話,劉志貴再也沒有胡言亂語過,他問:“主動承認錯誤,罪行真的能夠減輕嗎?”

“人民警察從不撒謊!”

“那我就說了,我其實不是一把手,我只是個中間人。”

“買主有哪些人?”

“不多,是幾個參加何麗的宴會的人,進門之前我都給他們發一小包,門一關,雲煙繚繞,好像仙境。”他閉上眼,陶醉在其間。

魏以銘敲了敲桌子喚醒了他:“那些人的姓名。”

“我不知道他們叫什麼名字,哦對了,我的客戶裏面有一個人斯斯文文的,他有一次喝醉了,說自己是藍平大學的教授!”

難道是孫清寧?

魏以銘喊人拿來孫清寧的照片,遞給劉志貴。

“是不是他?”

“對對對,怎麼,警察同志,你怎麼會知道的?”

正在這時,裴婭琪敲門進來,湊在魏以銘的耳邊說:“孫清寧在看守所里發病了,送到醫院尿檢下來呈陽性,他肯定吸|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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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惡不赦[刑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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