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葉褶擦了擦手，看着手術台上的小女孩一瞬間思緒萬千。

女孩子眨着眼睛，面容憔悴，手術室門開的瞬間一大群人圍了上去，女孩兒的爸爸和媽媽都憋着眼淚給女兒擠出了一個微笑，女孩兒也動了動嘴角。

女孩兒被分到了暮念一的病房，病房裏也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暮念一昏昏沉沉的躺在病床上，聽到很多人都在喊同一個名字。

“阿亞，別睡着哦，媽媽給你買你喜歡的衣服。”

“阿亞，看看我，是姥姥呀，前幾天你不是念叨姥姥呢嘛，姥姥來看你了。”

“阿亞，睜開眼睛，你看看好多人呢。”

一聲聲阿亞回蕩在暮念一的腦海里，她掙扎着睜開眼睛，看到隔壁病床上躺着一個小女孩。

“媽，媽。”暮念一喊了喊坐在她的一旁扭頭看小女孩兒的蘇揚。

“念念醒了啊，感覺怎麼樣？好點兒了嗎？”

“媽我沒事兒，這是剛來的嗎？”

“嗯嗯，才動完手術，術后兩小時之內不能睡覺，大家都叫喊呢。你想吃點兒東西嗎？”

“我不餓，我再躺會兒。”暮念一說著便閉上了眼睛。

她做了一個夢，夢見手術台上自己赤裸着身子，一群人拿着刀子向她走來，她好像知道自己在做夢，但又害怕的一直流眼淚，怎麼都不能醒來。

“怎麼樣了？”

她猛的睜開了眼睛，又是嚇得一身冷汗，隔壁病床上人少了很多，就只有三個人，一個應該是女孩的媽媽另外一個可能是她的爸爸，還有一個老一點兒的應該就是她的姥姥了。

葉醫生也在。

他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看了暮念一一眼，又看向了小女孩兒。

“醫生哥哥，我覺得肚子有點兒疼。”小女孩兒聲音很小，眨着水汪汪的眼睛。

“沒事兒的啊，馬上就不疼了，再忍忍，閉一會兒眼睛睜開的時候就不疼了。”葉褶笑着向女孩兒說道。

“你很勇敢呢，醫生哥哥要給你點贊。”葉褶的聲音很溫柔，他摸了摸女孩兒的額頭，把碎發捋了捋。

暮念一靜靜的聽着，瞥了一眼葉褶，然後又閉上了眼睛。

夜裏小女孩兒的床頭燈還亮着，三個大人輪流着值班，照看小女孩兒。

蘇揚坐在凳子上睡著了，暮念一心疼的替母親蓋上了衣服。

窗帘沒有完全拉上，一股股清冷的月光投進了病房裏，暮念一沒有睡意，乾脆下床，她輕輕的關上了門。

夜晚的醫院格外的安靜。

暮念一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稀稀拉拉的車輛和一排排亮着的路燈。

“暮念一。”

她被嚇了一跳，立馬轉過頭。

“葉醫生。”暮念一提起來的的心放了下去。

“這麼晚了，怎麼不去睡覺。”葉褶沒有看暮念一，而是將目光向遠處望去。

“睡不着，葉醫生今天值班嗎？”暮念一看着葉褶。

“嗯，今天值班。”

空氣中有一絲暖暖的氣息，兩個人都沒有再開口說話，暮念一挪動着腳步向葉褶靠近，兩個人並排站着。

“葉醫生……”

“嗯？”葉褶看了看暮念一。

“我覺得你很好。”葉褶聽到暮念一的話愣了愣。

“去睡覺吧。”葉褶緩緩的說道。

暮念一看向葉褶，嘴角微微上揚，“葉醫生晚安。”

“晚安。”

那晚葉褶在落地窗前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