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宮家滿門忠狗2
即便理智即將崩斷,少女仍不斷後退地咬着自己的手臂,到了最後,她終於無法忍受地從雞舍里一躥而出,慘叫着逃下山去了。
“真~可憐啊,誤入歧途的小姑娘。”被拘在神廟中的惡魔自空中浮現,嘖嘖嘆道,“她大概做夢都沒想過,自己的老師也許是有意誘導她這麼做呢。”
瑪奇瑪笑:“所以她才會是個很好的助手。好了,你隱藏一下,不然這裏的教會和魔術師會發現你的。”
“好吧。”惡魔低聲嘟噥了一句,身形在空中扭曲消失了。
話語之間,山下村民大多已被夏麗所化的死徒轉化了成嗜血的怪物。
接到訊息趕來的魔術師們並未救人,而是為了掩人耳目一把火燒了村子。與此同時,奮力驅魔的教會代行者們發現,有個粉發金眸的陌生女人正在血與火的殘骸中信步,雙手一動,肉眼所及的初生死徒就此命絕,和尚未完全轉化的屍體一起化為血沫,場面極為可怖。
不是魔術師,也不是代行者。
面相溫柔的美麗女性正用狂徒們聞所未聞的殘酷手段快速而精準地碾壓過所有理當被排除的生命,快如閃電,摧枯拉朽。
代行者們頓時警覺起來,但教會關於魔術師的記錄查無此人,魔術協會的人也完全不認識她,礙於其過於可怕的能力不敢靠近。
有兩下子嘛,這女人。看起來年紀是真的小,會是那個製造死徒的魔術師嗎?還是急於得到名利、聞訊跑來想分一杯羹的某個魔道繼承人呢?
銀灰色短髮的女性賞金獵人娜塔莉亞思忖着,抽一口煙,看見那個粉色長發的西裝麗人殺凈了又一地死徒,然後突然蹲下身伸開手臂,安撫性地抱住了一個嚎啕大哭的半大少年——
“瑪,瑪奇瑪小姐!”少年顫抖着在瑪奇瑪懷裏嚎啕大哭,“到底發生了什麼!大家,大家都——!”
“沒事了,小切嗣。”粉發金眸的年輕女人垂眸,神色溫柔地拍拍懷中驚惶不已的少年,“我也不太知道發生了什麼。剛才看你慌慌張張地跑出來,沒過多久山下就着火了,還到處都是怪物……啊,那邊的女士,能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嗎?”她看向娜塔莉亞,而後右手在男孩背後抬起,指尖指向了自己。
!!
銀灰色短髮的女性心中一動,摸槍欲射一瞬,聽到背後傳來了粘稠的噴濺聲——她扭頭一看,只見數頭死徒在自己身後晃動着原地迸裂,血漿四濺!
果然是個棘手的傢伙。
娜塔莉亞內心倒吸一口涼氣,原本要射擊的手收了回去,嘴裏煙吐掉,一腳踩滅:“你是……”
美麗的女人溫柔一笑,金眸灼灼:“我叫瑪奇瑪,是個背包客。聽說這裏有座罕見的神廟就來了……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情。這位女士,你知道這裏為什麼會突然有這麼多怪物嗎?還有村子為什麼燒起來了?”
背包客?娜塔莉亞摸了摸槍。
——很可疑啊,這女人。給人的感覺太危險了。
但是這副坦然救人的模樣,又讓人很難分清這場災難和她到底有無關係。不過。看魔術協會那幫人和代行者們的樣子,他們也在為同樣的難題遲疑吧?既然如此的話——
“你們聽說過吸血鬼嗎?”
英姿颯爽的短髮女性音色稍低,上挑的銀藍色雙眸眯起,定定地望向不遠處通天的火光:“我們稱之為死徒,是一種通過吸血來增加同伴的怪物。島上的人基本都已經變成死徒了。聖堂教會負責祛除異端的代行者不提,他們的目的只是為了徹底除凈死徒。魔術協會那群人的目的就不一樣了……他們想要找出製造死徒的人,然後獨佔那個技術,火應該是他們放的。”
這個人說,死徒是……人為製造的……?
衛宮切嗣身體一顫,攥緊了瑪奇瑪的衣服,聞嗅着空氣中令人慾嘔的燒灼氣味,逃避一般不願抬頭。然後,他聽見瑪奇瑪小姐溫柔的聲音點破了他的恐懼:“大概明白了。也就是說所有這些怪物和亂象,都是因為有人製造出了最初的怪物,然後災難一路蔓延開來。小切嗣,你對那個把人變成怪物的源頭,有什麼頭緒嗎?”
啊?頭緒?什麼頭緒……
男孩張嘴欲言,卻如哽住般發出氣音,腦海里突然閃現了夏麗變作死徒后意識尚存的悲泣,還有實驗室里滾落的空瓶,上面貼了父親寫的標籤——
很久之前,父親曾摸着他的頭嘆惋過,和死徒不同,人類的壽命對魔術研究來說,實在太過短暫了。魔術師們固然可以通過魔術刻印將研究成果代代相傳,但每一代人仍需花費大量時間從頭學起,子輩的思路也往往未必能和父輩接續,研究的傳承便很可能因此斷絕……
少年含淚的眼逐漸失去了光。
“我……知道是誰。”他說。
·
半小時后,槍聲響起,少年親手殺死了父親。
及時趕到現場的娜塔莉婭看着浸泡在鮮血里滿臉不可置信的屍體,以及孩子近乎神經質地按動扳機,彈匣打空后仍想在男人的屍體上再補幾槍的機械性動作,臉色十分難看。
“夠了!”女人喝止了他,把槍抽走,“人已經死了。”
男孩固執地緊盯着尚在抽動的人體,手一直在抖:“萬一沒死透……”
銀髮藍眸的女性不由分說地把他扯開,開始搜尋衛宮矩賢身上的魔術刻印:“行了你別管了,我會處理的。說到底這也不是一個孩子該乾的事。這個結界,我很容易就進來了……”
女人說著,感到心情非常糟糕。
事態的發展出乎意料。
她此行的目的是活捉衛宮矩賢,魔術協會封印指定的魔術師。此人關於根源的研究,是目前所知的所有研究方向里最具可行性的,因此活着的他比死掉的要珍貴得多——和魔術迴路及特殊體質不同,這人世間就此一份的天才頭腦,是無法以任何手段被複制和遺傳的。
眼前這小子說山上的結界只有他自己能進去,自動請纓要去把人拖住,她便給了他武器,沒想到他竟直接把親生父親打死了。
太糟糕了。一個孩子殺死了父親,武器還是她給的。
“——你們兩個快一點。有人在往這邊趕,已經快到山腳下了。”
粉發金眸的美麗女性突然出現在小屋窗外,用手背敲了敲玻璃,音色溫柔,背後搖曳着影影綽綽的樹叢:“小切嗣,你還好嗎?娜塔莉婭,你在做什麼?”
娜塔莉亞立馬收起了封存魔術刻印的容器。
“這是聞着味兒來了,鬣狗一樣的傢伙。喂,小子,有什麼要帶的現在去拿,我們得趕緊走。”娜塔莉亞催促着清了場,然後一把火燒了房子,“我會帶你離開這裏。之後……”
她看見剛才還在強撐的男孩對瑪奇瑪露出了無助又脆弱的眼神。粉發金眸的西裝麗人神色溫柔地摸着他的頭,而那個剛才還在強撐的孩子,像終於找到了家一樣在她懷裏放聲嚎啕——
娜塔莉亞沉默着把話頭和煙一起掐滅了。
算了。反正魔術刻印到手了,先離開這地方再說吧。
·
兩個月後,意大利境內。
“小切嗣,去上學吧!寄宿學校怎麼樣?更容易交到新朋友哦。或者你想去修習魔術?魔術師們好像也有專門的學校……”
一片鳥語花香的傍晚,粉色長發的美麗女人坐在潔白的雕花長椅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着自己膝頭昏昏欲睡的少年:“我對魔術一竅不通。要是你想的話,我可以問問娜塔莉亞?我留了她聯繫方式。”
少年打了個呵欠,眼皮愈發沉重:“瑪奇瑪小姐……”
瑪奇瑪低頭:“嗯?”
少年撐起身想說些什麼,張了張嘴,發現自己滿肚子話還沒醞釀好。他有點挫敗地望向對方,在看清她背後虛影一瞬,驚恐地睜大了眼,困意瞬間嚇沒:
是死徒!死徒在瑪奇瑪小姐背後!
少年慘叫出聲,看着那些雙眸猩紅的人形怪物向他們撲來:那些醜陋的頭顱咆哮着,露出了帶着腥風的利齒,然後便在即將觸及到女人的那刻,瞬間炸作血泥!
瑪奇瑪面上笑容不變。
她護過少年,柔粉髮絲被風吹起那瞬,身後升起的更多怪物再度炸裂,血色噴濺一地!
肉泥落到鮮花和泥土上,污染了這份生機勃勃,把它們從馨香的美勾兌成了令人難以直視的醜惡。
“沒事了。”瑪奇瑪抬手將柔粉色髮絲捋到耳後,滿目關切地低頭看神色不妙的衛宮切嗣,“小切嗣?你沒事吧?”
少年猛搖頭。這下他徹底不困了,只白着臉捂住嘴,背過身跑到角落裏扶牆吐了起來。他擰開水龍頭把嘔吐物沖乾淨,然後搖搖晃晃地從架子上拖出條水管裝上,聲音悶悶的還有點沙啞:
“瑪奇瑪小姐,你要不要先回房間一下?我要把這裏沖乾淨。椅子上……也沾到了。”
瑪奇瑪眨了眨眼,讚許地笑着應承了:“好啊,小切嗣真是個乖孩子,幫大忙了。那就拜託你了哦。”女人說著,俯身獎勵式地摸了摸他的頭,溫柔地說了聲“拜託了”就轉身離開了,留還有點想吐的男孩一個人緩了好一會兒。這孩子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晃了晃頭,深吸口氣,吭哧吭哧地開始清理起了快完蛋的花園。
“切嗣,要幫忙嗎?”
鄰居家的怪小孩突然出現,他面無表情地頂着草葉,帶着嬰兒肥的手抓着圍欄,從修剪得整整齊齊的樹籬里冒出頭來,“就像之前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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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小孩綺禮get。
想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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