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Chapter2
季融融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了沈越澤了。
奇怪的是,雖然是在夢裏,可季融融卻異常清楚此刻的自己正置身夢境。
這一年的沈越澤才滿十七歲,他的母親去世,剛被季向陽接到了季家來。
不過這一天季融融放了學卻沒有按時回家。
因為上個星期小胖頭魚背了一個限量款的櫻花書包來班上,出了好大的風頭。
而且小胖頭魚為了氣她,竟還背着那個限量款的櫻花書包跟着她一路回家,整整一路都不遠不近地領先她幾步,讓季融融又多看了她的新書包半個小時。
季融融不服氣,回到家就逼着老父親給她買了一個更貴更限量的新書包。
今天她終於將新書包背去了班裏,為了多氣一氣小胖頭魚,放了學之後季融融如法炮製,也一路跟着小胖頭魚走回了家,就是為了讓她多看看自己的新書包。
再從小胖頭魚家回到自己家時,季融融的兩條腿已經又酸又脹,到家一躺在沙發上就動彈不得了。
郁宛白從廚房裏出來,見季融融癱在沙發上這副模樣,便忍不住笑道:“融融今天怎麼這麼累?”
說著又走了過來,竟是要蹲下了身子來要幫她捏腿。
噫……這個人!
當小蜜伺候人還會上癮嗎?
有空來給我捏腿你怎麼不去關心關心你自己女兒?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莫挨老子!滾!
季融融嚇得一骨碌從沙發上爬起來,根本不給對方碰自己的機會,但面上仍笑眯眯道:“我不累了,謝謝郁阿姨。”
說著又走到樓梯邊,衝著上面抬高了幾分音量:“老季呢?他還沒回來嗎?我肚子餓啦!”
她的話音剛落,便看見季向陽從二樓走出來。
他板着一張臉,沉聲道:“你管我叫什麼?沒大沒小!”
季向陽這話說得兇巴巴,只是他當了十幾年的女兒奴,在季融融面前向來是沒什麼威嚴的,這會兒即便是板着一張臉想要教訓女兒,可是一開口,聲音里仍不免帶着幾分笑意。
季融融當然不怕他,當下便撒着嬌嚎起來:“我好餓呀,開飯啦開飯啦!”
季向陽又轉身看向自己的身後,道:“阿澤,先出來吃飯吧。”
季融融驚訝地瞪圓了眼睛:“家裏有客人嗎?”
她的話音剛落,一個瘦瘦高高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季向陽的身後。
他就是季向陽口中的“阿澤”。
少年的身量修長、面容清俊,一雙黑沉沉的眸子看向季融融,眼神是與他這個年齡不符合的沉靜。
季向陽在一旁道:“這是阿澤,爸爸同學的兒子,從今天開始就住我們家了,你以後要叫哥哥的。”
說完他又轉向一旁的少年,開口道:“來,阿澤,這是我女兒融融,煩人得很,她以後要是鬧你,你別搭理她就是了。”
老父親在外人面前這樣黑自己,季融融卻頭一次沒有生氣。
她站在原地,頭頂悄無聲息地冒出一縷熱氣。
阿澤……阿澤哥哥?
這樣叫會不會有點太肉麻了?
站在原地的季融融一邊繼續“騰騰”的冒着熱氣一邊心猿意馬的想。
氣氛短暫地靜默——連平日裏最聒噪的季融融都閉上了嘴。
直到少年開口打破沉默,他低聲道:“你好,我叫沈——”
沒等他將話說完,季融融卻已經“嗖”的一下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奔向了廚房。
季融融快步走向廚房的那台大冰箱,“刷”的一下將門拉開,從裏面取了瓶礦泉水,擰開,然後仰頭灌下。
冰涼的水流沿着食道流下,季融融終於覺得臉上熱得像是要燒起來的觸覺有所緩解。
砰砰砰!季融融聽見自己的心跳在耳邊回蕩。
……她還沒有見過這樣好看的男孩子。
她身邊的男孩子並不少。
越嶺和葉穆無疑是長得好看的,可是前一個過於溫和,以至於氣質都有幾分模糊,后一個卻又過於粗糲了些,十五歲那年的季融融還不懂得欣賞黝黑健壯的異性。
學校里的其他女孩子都說她的堂哥季褚長得好看,可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對上季褚那張臉,季融融是怎麼也看不出“帥”這個字的。
而眼前的這個少年,卻是在一瞬間戳中了季融融的心防。
後來的很多年裏,季融融才知道,有一個叫“取向狙擊”的詞,竟可以完美形容當初那一刻她的心動。
吃過了飯,她偷偷跑去問老季:“他大名叫什麼呀?”
季向陽一瞪眼睛:“剛才人家要說,你又不好好聽……人家叫沈越澤。”
“沈、越、澤……”季融融默念了幾遍這個名字,然後又拽着老季繼續問,“他在我們家住多久呀?”
“先住着吧……你管人家住多久啊?”
“我就問問嘛。”季融融托着腮,鼓起臉頰來,氣呼呼的模樣,“他媽媽去世了,那他爸爸呢?”
季向陽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凝滯,只是季融融並未察覺。
下一秒,他便皺眉看向女兒,佯怒道:“你今天的作業寫完了沒?別人的事你瞎來勁兒!”
“咦!”季融融敏銳地察覺到了老父親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自然,“老季你心虛啦!”
她的腦海里浮現起一個恐怖的可能——人家的媽媽去世了,老季就把人接到家裏來養,現在她問了一句沈越澤的爸爸是誰,老季就心虛成這樣……
季融融當下便爬上了他的背,搖着他的脖子兇巴巴道,“這不會是你在外面給我生的哥哥吧?!”
“胡說八道!”季向陽簡直被她氣得發笑,“你給我滾下來!”
當然,季融融剛才純屬胡說。
見老季這反應,知道她的猜測絕對不可能,季融融戀戀不捨地從他的背上下來,然後道:“那你肯定和人家媽媽有一腿!”
光是沈越澤獨獨站在那兒,都不用親眼見他媽媽本人,就知道他媽媽一定是個大美人。
這樣一想,她越發肯定道:“你肯定是暗戀人家媽媽!”
季向陽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暗什麼戀?我就暗戀過你媽一個人!”
季向陽和宋教授當初也是大學同學,那會兒宋教授可是所有同學心目中的學霸女神,老季不過是個不學無術遊手好閒的學渣富二代。
這人苦追了整整三年,才終於在畢業時將宋教授追到了手。
一提到和前妻之間的往事,原本還和女兒鬧騰着的季向陽陡然就沉默了下來。
自從和宋教授離婚之後,每次不小心提起宋教授,老季就立刻不說話了。
季融融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宋教授早就懶得多看你一眼了。
不過她也沒覺得老父親有那麼十惡不赦,因此決定開口哄哄心碎的老父親,當下便故意轉移話題道:“沒有暗戀過!那就是明戀過!是不是你初戀女友啊?”
季向陽沒再說話,看這樣子倒像是默認了。
從老季書房裏出來,季融融又一路下樓回到自己房間。
家裏給沈越澤空出來的那一間房,以前是宋教授的書房,自從宋教授搬走之後,那間房間便空置了很久。
當初宋教授嫌棄她鬧騰,因此特意將書房選在了二樓走廊的盡頭。
如今季向陽讓沈越澤住在這裏,倒也有個好處……二樓的另一頭分別是季融融和季佳的房間。
雖說這是故人之子,但對家裏的兩個女孩子來說,沈越澤到底還是個完全陌生的年輕男人……將他同姑娘們隔得遠一點,總不會有壞處。
季向陽細心呵護着自家水靈靈的小白菜,但卻沒想到這會兒小白菜主動找上門去了。
下到了二樓,季融融的雙腳便不聽使喚,不由自主地往沈越澤的房間走去了。
她只是關心一下家裏新來的成員嘛……季融融在心裏默默道。
只是,等走到了沈越澤的房間門口,她才看見房門虛掩着,裏面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是季佳在說話。
季佳的聲音清脆悅耳:“阿澤哥哥,季叔叔說你的理科特別好,你能不能幫我看看這道物理題?”
隨後便是清冷的男聲:“你叫我——”
話音未落,察覺到門口有人,沈越澤的那句“你叫我沈越澤就可以”沒能說出口,他從書桌前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將房門拉開。
陡然對上那雙黑漆漆的眸子,季融融心裏一時間有些發慌。
沈越澤看向她,語氣平靜:“你找我?”
季融融的心跳突然就漏了一拍。
沒等季融融開口,站在沈越澤身後的季佳便已經先開了口。
她臉上帶着笑,說出來的話卻討人厭極了,“融融,阿澤哥哥今年高三,馬上就要高考了。你如果要玩的話,找別人吧,季叔叔都說了讓你別打擾他。”
被季佳這麼無端端搶白一通,季融融差點沒被氣死。
只是她的確是漫無目的地溜達了過來,並不像季佳一樣還捧了本練習冊。
想了想,季融融嘴硬道:“我……我媽媽有一本書在這裏,我來找找看,不行嗎?”
這原本就是宋教授的書房,裏面還有半個書櫃沒搬乾淨,裝着的都是宋教授以前的書。
見她這樣,季佳也忍不住“呵”了一聲。
她將手中的水杯往旁邊的書桌上一放,然後抱着手站在原地,似乎是等着瞧季融融的笑話,看她能找出個什麼東西來。
季融融眼睛尖,一眼便看見了季佳的水杯下面、被她當作杯墊的那本書。
書的封面上明晃晃地寫着“熱力學原理”五個大字……一看便知是宋教授的專業書。
季融融當下便火冒三丈地一把將那個水杯拿起來往季佳懷裏一扔,然後又將那本書拿起來。
郁宛白這對母女這麼不要臉地貼着老季,當小三也就算了,郁宛白為了賴上老季,竟然將女兒的姓都改成了“季”……她們這樣不要臉地鳩佔鵲巢,宋教授當然是永遠不會原諒老季了。
這對小三母女將宋教授氣走就算了,現在竟然連她留下來的東西都要糟蹋……
季融融只覺得生氣極了,她強忍着眼淚,然後衝著季佳大聲吼道:“你幹嘛拿別人的書墊杯子啊?沒有禮貌!”
水杯里還有半杯水,季融融這麼一扔,水杯里的水全都潑了出來,將季佳的上衣浸得濕透了大半。
季佳站在原地,眼圈已經紅了,嘴唇囁嚅着,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
季融融更加生氣:“你哭啊!就知道裝可憐!和你媽媽一模一樣!不要臉!”
這對母女破壞別人的家庭,她沒有媽媽了,她都沒有哭,季佳有什麼臉哭!
季佳沒有理她,只是轉向了一旁的沈越澤,她嘴唇動了動,然後含着眼淚,楚楚可憐道:“阿澤哥哥,對不起,我不該動你的書……”
沈越澤沒有吭聲,只是從旁邊拿了紙巾,一言不發地遞給身上濕了大半的季佳。
見他竟然護着季佳,季融融的怒火燒得更旺:“書是我媽媽的書,你和別人道歉幹什麼?!哭哭哭!就知道哭!”
說著,她又怒氣沖沖地看向一旁的沈越澤,“誰讓你動我媽媽的書了?你幹嘛一住進來就亂翻別人的東西啊?”
越澤依舊只是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孩,一言不發,眸子黑漆漆,如今古井寒潭一般。
迎着這樣的目光,季融融突然就生出了一絲心虛來。
鬼使神差的,她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那本“熱力學原理”,然後翻開封面,扉頁上寫着一個“沈”字,字跡遒勁有力。
季融融終於反應過來:
這、這不是宋教授的書,沈越澤沒有亂動宋教授的書櫃……這是人家自己帶來的書。
可季融融剛才發了那麼大的一通火,不光是對着季佳,剛才她還對着沈越澤發脾氣了……
她這樣冤枉他,可他從開始到現在,一句話都沒有為自己辯解過。
季融融頓時頗有幾分無地自容。
如果此刻季佳不在,她一定會為自己誤會人的行為道歉。
可現在季佳就在旁邊,季融融知道她就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話……她自知下不來台,一張臉燒得火熱,道歉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站在原地數秒,季融融的一張臉越脹越紅,不知是因為難堪還是委屈,她的眼淚逐漸憋不住了,下一秒就要奪眶而出。
她不想在季佳面前出洋相,一時間也顧不得道歉的事,當下便將手裏的書往沈越澤的懷裏一塞,然後便奪門而出。
等到出了那間房間,季融融才終於吸了吸鼻子,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
她好沒用啊……天天犯蠢鬧洋相,還要被季佳看笑話。
季融融吸了吸鼻子,眼淚像珠子一樣“啪嗒啪嗒”往下掉。
難怪宋教授不喜歡她,離了婚也不要她……她自己都不喜歡自己。
季融融兀自吸着鼻子,眼前突然多出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握着一方手帕遞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淚眼朦朧的抬起頭,然後便看見那雙黑漆漆的眸子,沉靜若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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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鐵:大家看,紙巾和手帕,就是路人和老婆的區別。
越澤:呵。
沒有感受到你們熱情,鐵鐵萎靡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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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送wuli融融去月榜上見見世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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