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鳥(長篇小說)第六章 碎 第5節

小小鳥(長篇小說)第六章 碎 第5節

小小鳥(長篇小說)第六章碎第5節

大哥真的不準阿海往鄉下跑了,所以他除了上班,餘下的時間就是往我家跑。母親與阿海接觸的時間多了,她那慈祥的重心就偏向了阿海。母親尤喜歡阿海的廚藝,所以她嘴巴常念叨:“我妹妹就有口福啦,不會做飯菜,卻能嘗到最好的美食!”

這是對阿海最高的讚譽,阿海聽了常常在母親面前故作謙虛,可是等母親轉背就窘我,說:“何得了,攤上了傻堂客,我命苦啊”。說著他又習慣性地揉亂我的短髮。

因為阿海在城裏沒有房子,所以母親的家就是我倆的婚房。這段時間房子的粉刷全由阿海與毛人倆包了。師徒倆戴着母親用報紙做的帽子,穿着父親以前的工作服,一邊用工具刷着牆面,一邊鏗鏘有力地唱着《咱們工人有力量》,這可愛可喜的場景讓我大樂,卻惹得母親眼淚漣漣。母親邊拭眼淚邊說,“如果你爸在多好啊,你們成婚他看不到……”

師徒倆見老媽如此痛苦,知道是工作服及歌聲惹的禍,於是馬上脫了衣服閉了嘴巴悶頭做事。母親見了急忙阻攔,說是弄髒了衣服多花乾洗費,然後又說他倆人的歌聲嘹亮,怎麼就不唱了?

師徒倆傻呆會兒,就齊齊轉向我,說道:“妹妹唱歌最好聽。”母親忍不住又笑了,她笑他們也跟着她自己喊妹妹,還問知道妹妹的典故不?(原來妹妹是我小時候對自己的稱呼),又說我唱歌如打爛鑼般難聽。我不服母親如此醜化我,立馬就清清嗓子唱《唱支山歌給黨聽》。這歌是我們單位要參賽的合唱歌曲,有音樂學院老師專人指導,自然不會太差。見兩位帥哥使勁鼓掌使勁叫好,母親的臉上就大放光澤。

雪來過我家一次,她太忙了。她的婚期已定,雙方父母滿意會晤后,就按照習俗往返聘禮。禮數的諸多細節,使她不知疲憊地樂在其中。她是為了給我幫忙才分身出來的。做電器的老闆與雄偉家有生意往來,雪是打着老闆娘的身份使電器老闆給我們讓利的。

母憑子貴,雪的頤指氣使及臉上的笑容、光彩都向我們宣告着她的勝利,她的自得,她的幸福。她順便帶來了燙金的結婚請柬,並急腔急調地聲稱婚禮於下周二進行,地點在高家莊。

當雪飄然離去后,母親一邊為雪高興,一邊還感嘆雪的好命。阿海一門心事地擺放着電器家什,對母親的感慨報以微笑,我猜他五味雜陳的內心情緒正洶湧着,卻不想他因失望后從此不再高看曾經的女神。

周四的上午將新房收拾停當,下午我們去辦結婚證,卻被告知周一至周三辦結婚證。難得清閑,阿海拉我去心動門廣場。這是新開張的廣場,同事們說過比啦啦阿廣場更大更繁榮,只是裏面的服裝與物件更貴,我不明白囊中羞澀的阿海為什麼要選這麼個奢侈的地方,想來他是想給我驚喜。在忐忑的期待中,阿海卻帶我上了四樓五樓。四樓是全國各地有名的小吃,五樓是各味特色餐飲。我一邊摸着肚子,後悔自己中午吃得有點撐,一邊卻不由自主地聞着香味,咽着口水。

我像個細伢子等待着大人獎勵般期待着阿海的下步行動。阿海確實如大人般牽着我的小手出進着四樓每一家店面,他認認真真地欣賞着每一道美食的製作及材料,並且在一道煎餅製作流程中駐足不前,他前後觀察了兩次!他邊欣賞邊稱讚,卻硬是沒問過我想不想吃。當走到陝西店時,忍無可忍的我終於開口了,說想吃店中的涼皮面。阿海一本正經地勸誡:“這個天氣吃涼東西易傷胃。”我有點氣惱,想走開卻摔不開他的大手。我鬱悶地被他攥着,很辛苦地跟着他往返於每家店面,見他不時饒有興趣地與年輕的店老闆交流着,多次揣測卻無法弄懂他的真實意圖。阿海似是看透了我肚子裏的嘀咕,說:“先參觀,熟悉好各種美食,下次直奔你的最愛!”至五樓的餐飲樓層,他直接察看各店個性化服務項目,其中一家海撈火鍋店,他不但認真地察看了店裏免費服務項目(免費項目有:看書,手護,清洗眼鏡,擦鞋,打印照片),還仔細諮詢一位女店員客戶對這些單項服務的反響。

我倆同時在另一家店裏的許願樹下停下了。我在細瞧卡片上的留言‘希望有一天我可以走近你心裏’,想像着男女主人公互相愛戀的深情厚意。阿海卻邊查看卡片上的二維碼,邊感慨這老闆的用心!

“阿海,你到底什麼意思嗎?”我坐在觀景台不肯再走。

“華兒,你發現沒有,這些店全是年輕人開的。”

“難不成你想辭職開店?”我沒好氣。

“華兒,你真聰明。不過我是想讓大哥來城裏開店!你這饞貓應該最喜歡吧?溪口鄉的特色小吃僅糍粑就有蒿菜、高粱、鏟子,還有最最好吃的溪口牌酸蘿蔔,溪口鄉毛豆,紅薯,特色菜品更是數不勝數:溪口鄉的小蝦米、小螃蟹,螺絲,泥鰍,魚,雞,鴨,鵝,原生態的東西太多啦!我們開店不僅是為了吸引顧客,更重要的是推廣家鄉這張名片,我對大哥的手藝有信心,更對家鄉的資源有信心。”

“可是你原先不是想在家鄉搞特色小農莊嗎?”

“這個想法仍然沒有變啊!目前在城裏開個小店,做窗口效益,讓大家從美食中了解家鄉,剛才店家許願卡片上的二維碼你看到了沒,我們也可以這麼做,華兒,老冰說過你從小愛好文字,重拾文筆展示溪口鄉原生態的美好不?我代表家鄉的人們懇求未來的作家給予宣傳!”阿海蹲下身,將我的雙手緊貼着他的臉頰,眼睛含笑地望着我。

“怎麼突然就有了這個想法呢?大哥會同意嗎?鄉里房子都快建成了,這不是浪費嗎?”阿海的想法不錯,只是我還是很困惑。

“華兒說得對,原先在未建房之前這麼做最好。大哥我會做工作的,他會同意的,他那麼疼愛我,自然不願與我分開!”阿海起身坐到我旁邊,若有所思地望着樓下十字路口的車流。過了幾分鐘,他伸手攬着我的肩膀,雙眼似能穿透高樓般看向遠處的家鄉,說“我哥只是暫時地背井離鄉的,以後他會回去的,我們也陪着一同回去,落葉歸根,我也想在家鄉老去,你願意嗎?”

“你是擔心大哥嗎?因為春花?”我想到大哥視頻里無所不在的女人,問。

“唉,一切都是為了我哥,這無恥的女人無孔不入,我們惹不起躲得起。”他面帶慍怒。

觀景台上人漸漸地多起來,阿海拉我起身。我倆乘電梯至二樓,阿海熟門熟路地帶我參觀了籃球場,又帶我逛運動品牌店,最後還為我買了身運動裝。

“阿海,你來心動門許多次了?”的士開到我家,我推開車門打破了沉靜。

“這是第二次”。他同我一起下車,又將我衣服整理好,說:“中午還有許多菜,你們晚上夠了,我就不上去了。”說完他坐到前座,向我揮揮手,走了。

周末往桃花橋的方向奔跑。毛人說在塑膠跑道上跑膩了,得換個飴心飴眼的風光帶。攔河壩上毛人未如約出現,卻意外地見到咧嘴的阿海。

“今日我陪姐晨跑,喜歡不?”阿海揚眉說。

“榮幸之至,阿海,你師徒倆有什麼陰謀?”我在揣測毛人的用意。

阿海笑了:師傅是好心好意啊!這是我第一次見識城裏的清晨。寬闊的街面,慘白的路燈,華兒,城市的靜謐全在清晨,聽師傅說你已堅持了6年了!不容易啊!”

這是阿海第一次放棄晨讀陪我晨跑,本應該感動的事情,卻因為是毛人的刻意安排我反而無話可說,再加上我肥胖及懷孕的原因,跑步起來沒有往日的輕巧,經常氣喘如牛,所以跑步時語言交流不便。

“早起的人們有兩種,一種是主動的如你般晨練的人,另一種是被動的為生活忙碌的人,那些清掃街面的環衛工人,那些菜市場揀攤的小商販們等都如我哥般為了生存不得不早起的,唉,他們不容易啊,遇上颳風下雨,晨練的你們可以選擇等雨停再進行,可他們卻只能在風雨中咬牙堅持。”阿海見我如蝸牛般慢,就倒着陪我跑,就這樣他還能在旁邊輕輕鬆鬆地嘮叨。

“不錯,我的阿海就是與眾不同,不但觀察入微,還能由此想到這層道理!只是他今日話怎麼這麼多?唉,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我心裏這般想着幸福的笑容怎麼也隱藏不住。

“晨跑是師傅特意安排的,你可不能怪我師傅!”阿海賊笑着繼續說:“師傅真是個好人,華兒,他的人情我這輩子還不清了!我李海這輩子知足了,有師傅,有你,有大哥。師傅不僅是我工作,學習上的良師益友,也是我生活中的老師。他其實同我哥是同種性情中的人,他們都心地善良,樂於助人。”

“有我也知足嗎?”女人總是這樣,聽到讚美自己之詞就不想放過,我也不例外,急切地想他再具體細化。

“嗯。”他眼睛含笑卻沒有下文。

“鬼信你。”我心裏盼望着的稱讚沒有如期出現,反而打斷了他正進行的話題,有點後悔。

“華兒,跑不動了?”阿海見我開始走路,忙從黑包里掏出麵包遞過來,這包就是毛人的,吃食也是毛人的。我啃口麵包,不禁狠狠地瞪他一眼。

“華兒,下周一去辦結婚證嗎?”阿海太聰明了,一句話就讓提高了我的興緻。

“雪周二結婚,我們周三去辦吧。”想到肚中的娃兒有了身份,我興奮得過了頭,不料想一腳踏空自石階滑落下去。麵包飛出,我雙手護着肚子無比恐怖地大叫起來--我擔心孩子就此不保。

石階總共五級,落地並無大礙,但阿海見我額頭冒汗,臉上煞白,急忙抱住我檢查腳踝並推捏着問我痛不痛。我搖頭卻抑制不住眼眶裏因后怕而泛起的淚水,阿海見狀不容分說背着我就往回跑。

“阿海,我沒事的。”我在阿海的背上穩住了情緒,開口說道。

“華兒,你確定沒事?你臉上的神態可真夠嚇人的!”阿海放下我,讓我走給他看。見我沒事,他又遞給我食物。

“阿海,我真笨,不說多好,可賴在你背上了,真……”我咬着芝麻餅乾含含糊糊地說。

話還未嘟囔完,阿海復又將我背上了,餅乾碎屑落在他頭上,肩上。阿海說:“華兒,我的好姐姐,舒服不?豬八戒背媳婦回家啰。”

天已經大亮,路上的行人逐漸多起來。害羞的我倆拐下河床的碎石小路,享受着這難得的溫馨。見着時而驚起的散飛的小鳥,見着湖面上偶爾掠過的白鷺,與孩子老爸有噠沒噠地拉呱,真想時間就此定格。

“孩子他爸,背得動不?”話已出口,我特別恨自己長個不想事的腦殼。

“孩子他媽,看着你長胖了,怎麼還這麼輕?”阿海扭頭對我說,看他那眨眼嘟嘴的鬼臉相,我樂不可支地輕拍他的臭臉。他並未聽出我的話意,還當我是調侃玩遊戲之故而配合有佳。

“孩子他爸,我的孩子會像誰呢?”今天的不小心讓我特別在意,我的心思與話題總繞不開孩子。

“孩子他媽,你的孩子肯定像我,米雪的孩子肯定不像雄偉!”阿海在我屁股上拍了一掌說。

“為什麼這麼說雪?”我問。因我嚷着要吃東西要喝水,阿海便讓我從他的背上滑落下來。

阿海伺候完我后復又弓身,見我搖頭就起身擁着我往前行走,他看看藍天白雲,又看看水中的倒影,嘆口氣複述了雪已陳述過的事實。他說想不到雪的世界觀完全顛覆了,她將“借種”說得如此理直氣壯,根本不承認自己正在做着下流可恥的勾當。阿海說到這兒特別激動,他認為雪與春花同是一類人,他甚至特別嚴肅認真地交待我,以後定要離雪遠點,他說他自己以後也決計不會與雪、春花單獨相處的,他說他不想悲劇重演。我想阿海又想起胖子的悲劇了,胖子犯錯對師徒倆人的感觸真是太大了!

只是我聽到阿海竟然對昔日女神貶得如此低賤,忍不住要為雪辯論起來。我認為雪是因為孩子的問題犯魔症了,再說雄偉質疑她的生育問題,她自然特想證明自己的生理沒有出錯,所以請阿海站在雪的立場下理解她。見阿海固執己見根本聽不進我的勸,我着急就拿自己說事:“阿海,如果我們懷有孩子,不是,說錯了,如果我沒有懷孩子,換句話說我沒有生育能力?你會要我嗎?”

阿海因為我的話突然就撲哧笑了,他說:“華兒,那一次沒有孩子就是沒有生育能力了?”他捏下我的鼻子,又摩挲着我的短髮說:“我深信自己的能力,下次定能讓你完成二胎任務。”他突然將我整個兒攏在懷裏,熠熠生輝的眼睛向我逼近。

“孩子他爸,你為什麼說雪的孩子不是雄偉的?”阿海下巴的鬍子蹭得我臉生疼,急中生智的我用話題分開他現在的鬼胎。

“姐,你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阿海站直身體,攬着我肩,繼續邊走邊說“米雪與高雄偉大半年了!他們一直沒有造出人來,怎麼米雪一借種,孩子就有了?”

“你都不借?怎麼又說她借種了呢?”阿海的說法讓我大吃一驚,雪不是說只有我一人知道嗎,阿海這麼說,到時雪會誤會的,還以為是我說出去的,我必須為她圓謊。

“我的姐,與你真說不通。你真信她只有我一人可借啊?”阿海說著臉色突然凝重起來:“華兒,你真大氣啊,還為米雪開脫,如果我無意與她有染,你會原諒我嗎?唉,我是站着說話不腰痛啊!如何能原諒?胖子知道這個理,我又扯什麼蛋!不過,師傅說過,你會給犯錯人一次機會,是吧?華兒,人都會犯錯,關鍵得犯錯的人自己認知自己更改。”

“好,我給你一次機會,我原諒你啦,孩子,你也喜歡吧,又多了個兄弟子妹”我撫摸着自己的肚皮,見阿海看着我,又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掩蓋道:“雄偉不會原諒的,他真會殺了你的!”

“跟我何干?他會殺了米雪的。”阿海不滿道。

“啊?殺雪?阿海,你可不要嚇我。”我的雙手緊抓着阿海的手臂。

阿海拍拍我的手,嘆氣搖頭,半晌不說話。然後他望着遠處,又說起自己對大哥的擔心。他說,雪是文化人,可是春花沒有文化就更恐怖了,她根本不會遵從雪所說的“兩廂情願”,她只會霸蠻的,所以他怕大哥會着了她的道。雄偉說他計劃一周后辦婚禮,婚禮后讓大哥進城開個小店,遠離春花的魔掌。

我知道鄉下的房子昨日已經圓頂,大哥昨晚發了視頻告訴我的。視頻里大哥清瘦了不少,想來日夜操勞睡眠不夠造成的。空蕩蕩的新屋裏有一張小桌,上面擺放着鄉下盛米酒的白塑料桶及七八樣菜,大哥邊擺放酒杯邊錄視頻。他說他今日真高興,新房子已經完工,所以請大家喝一杯。

“華兒,裝修鄉下房子以後再說,反正我們住在城裏,婚禮也在城裏進行,阿姨不是說另一間房讓大哥住嗎?一個女婿半個兒,阿姨一下多了兩個兒子了!”阿海邊說邊瞅我,見我點頭如雞啄米,開心滿意地笑了。

說話間我們已經到了家,見阿海沒有離去之意,我調侃道:“一周后俺就討老婆你回家,現在請夫人矜持點。”

“好,夫君。”阿海變嗓音做女人回應道。“這大事還得經母親大人的許可呢!”說完他調皮地翹起蘭花指,那情形神態像模像樣,讓我大笑不止。

到了家,阿海與母親商量我倆的婚事及大哥的事宜,母親喜極而泣滿口答應。母親經常向我念叨家裏沒有男人撐着的難處,現一下子多了兩個身強力壯的男人支撐着,她心滿意足了。

阿海準備先搞衛生再煮飯。當他弄好水桶及抹布,準備洗漱窗戶時,母親就催促着正在洗澡的我。

我洗漱完畢后見他倆一個擦玻璃,一個洗抹布遞抹布就嚷道:“娘兒倆配合得這麼好,我就不摻和了。”

“華兒,真是個大孩子,哪有讓姆媽累的?”阿海在窗台上喊。

“姆媽,你身上有錢沒有?”我問。

“你要錢做什麼?”老媽與阿海同聲問道。

“改口費要封紅包的。”我嚷道。

聽明白的阿海已是滿臉通紅,沒有反應過來的老媽繼續問道:“什麼改口費?”

“你那半個兒的改口費,我的老媽也。”我哈哈大笑。

“哦,看我這個老糊塗。”母親將抹布丟給我,急忙跑進她的卧室並關上了門。

阿海從窗台上跳下來就急敲我的腦殼,我馬上嚷着:“老媽,你兒子欺負我。”這話沒讓老媽聽見,因為阿海及時地捂住了我的嘴,我就勢用牙啃他的手心,他牽着我的耳朵輕嘆道:“你這個小狗,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海子,這是姆媽給你的發財包。”母親已開房門走了出來。

“謝謝姆媽,給妹妹吧。”阿海恭敬地接了過來,正預備將紅包遞給我,卻被母親截住。

“姆媽,我的就是妹妹的,家裏的財務讓妹妹管,她銀行的人員,管家裏的財務大材小用啦。”阿海對我眨着眼。

“姆媽,你聽到了沒有,你是見證人,以後要監督他主動上交錢財!”我故意嚷嚷。知道阿海從小沒有媽,見他對媽投其所好的態度,就知道他特別珍惜母親的情感。老媽咯咯的笑聲好久不曾這麼爽朗過了,我與阿海對眨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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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鳥長篇小說第六章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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