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茶

敬茶

屋裏有了動靜,昨夜睡在外間的槐安就醒了,連忙收拾妥當。這時,顧媽媽和紫玉紫蘭,還有另外陪嫁的兩人也都進來了。

福全指揮着兩個丫鬟各自端了一盆熱水進屋,自己站在外面。那兩個丫鬟把水放在外間,也都直接出來了。

紫玉走到門口,小聲的問:“福全哥,你不進來伺候三少爺么?”

福全憨憨的笑了笑,說:“往日裏我都是打盆熱水送進去,等少爺洗漱后我再端走。紫玉妹妹,我們少爺很好伺候的,從小就自己穿衣洗漱。”

其他人也都聽到了,心裏還都挺詫異。

尚嘉言的聲音從裏屋傳出來:“進來吧。”

紫玉紫蘭一人端了一盆水進去,楊季銘和尚嘉言剛洗漱完,就聽到福全在外面揚聲說:“劉媽媽您來了!”

尚嘉言連忙讓槐安先拿件外衣來穿上,劉媽媽已經捧着一個錦盒進來了。

劉媽媽向楊季銘和尚嘉言行了禮,而後站在尚嘉言跟前,笑着說道:“原本不該這麼早來打擾三少爺和三少夫人,我怕大夫人心裏着急,便擅作主張的先過來瞧瞧,還請少爺和少夫人恕罪。”

楊季銘沒吭聲,尚嘉言溫婉的說道:“勞媽媽掛心,媽媽快請坐。”

劉媽媽笑道:“我可不敢坐,還得回主院伺候大夫人呢。”

劉媽媽看到站在床邊的陪房媽媽面露喜色,心裏便有了數。她走到床前看見那染了痕迹的白帕時,臉上的笑容便更深了。

劉媽媽將帕子收進錦盒裏,重新回到尚嘉言跟前,正式的向楊季銘和尚嘉言道了喜。

“給三少爺和三少夫人道喜了,我這就去回稟老太君和大夫人。”

新婚第二天收落紅帕子是很重要的一步,雖然男子承歡與女子不同,但總歸都是留下痕迹。男方收了這帕子,就算是真正的認可了新媳婦。

劉媽媽向大夫人回話時,杜姨娘已經早早的就來請安。好不容易盼到兒子成親,杜姨娘哪裏會不上心?

看到落紅帕子時,杜姨娘臉上的笑容就更燦爛了。

大夫人的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本着長幼有序的規矩,應該是楊仲鳴先成親的,但楊正義為了跟尚家處好關係,便讓楊季銘先成親了。

此時,大夫人倒是下意識的忘了這樁親事是怎麼落在楊季銘頭上的。她在面上維持着自己的賢名,吩咐劉媽媽去向老太君報喜。

新房裏,楊季銘自己收拾好自己后,就坐在外間等尚嘉言。

齊月捧了一杯茶送給楊季銘后,就立在他身邊。楊季銘喝茶的時候,紅玉也走了過來。

楊季銘沒有多想,只當是尚嘉言吩咐了他自己的小廝和丫鬟來伺候他。

“你們叫什麼名字?”

“紅玉。”

“齊月。”

“我問你們,少夫人平日喜歡吃什麼?”

紅玉和齊月面面相覷。

齊月回道:“少夫人不挑食。”

“錯了,咱們少夫人喜歡吃甜食,最近喜歡上了桂花糕和紅豆糕。”槐安從內室走了出來,狠狠的瞪了齊月和紅玉一眼。

槐安走過來,對楊季銘稟道:“三少爺,三少夫人梳妝好了,吩咐我去傳膳。”

“去吧。”

楊季銘看着槐安的背影,想着桂花糕和紅豆糕,終於想起來了。

原來他和尚嘉言已經遇見過。

不對,那時候尚嘉言是故意用兩種糕點提醒他的。也就是說,尚嘉言認得他,或者是有認識他的人告訴了尚嘉言。

齊月和紅玉看見楊季銘對着槐安離開的背影發愣,臉色都變了變。

發現媳婦兒在成親前特意相看過自己,楊季銘的心裏不禁樂呵了。

這說明他媳婦兒對他一見鍾情。就算不是一見鍾情,至少初見是讓他媳婦兒滿意的。

尚嘉言從內室一走出來,就看到楊季銘在傻樂。他的目光觸及楊季銘身邊的兩人時,不禁微微蹙了一下眉頭。

尚嘉言走向楊季銘,紫玉紫蘭一人一個把齊月和紅玉拽到了邊上。

尚嘉言輕聲細語的說:“季銘,我們先用些早膳,然後去向母親請安。”

“好。”

楊季銘牽着尚嘉言的手一起走向餐桌。

尚嘉言看到桌上擺着兩份不一樣的早膳,不禁愣了一下。

楊季銘說道:“我早上吃得簡單,怕你吃不慣,便讓廚房先按照大嫂的份例做了一份。”

尚嘉言點點頭,着實沒想到他夫君早上吃的就是一碗白粥和一盤青菜,還有一個水煮蛋。

楊季銘開始動筷后,尚嘉言才跟着開始用膳。

他用勺子喝了一口小米粥,然後用筷子夾了一隻水晶蝦餃來吃,再嘗了嘗燒麥和奶黃包。放下筷子時,他便吃飽了。

楊季銘咕嚕嚕的把最後幾口粥喝完,做到光盤。

他看了眼尚嘉言面前幾乎沒怎麼動的早膳,不禁問道:“吃飽了?”

“嗯。”

“你吃得太少了,難怪這麼瘦。”

“我一向胃口不大。”

楊季銘微微蹙眉,琢磨着怎麼給他開胃,好把人養胖些。

楊季銘和尚嘉言先到了正院向侯爺和大夫人敬茶。

他們到的時候,大房的人都在,楊正義和大夫人已經坐在主位上等着了。

主位下首,左側坐着大少爺楊伯名,大少夫人小姜氏,小姜氏的懷裏抱着孫少爺楊辰頤。

右側坐着的依次是二少爺楊仲鳴,七少爺楊少明,四小姐楊宛容,五小姐楊宛馨。

兩側座位後面站着的是楊正義的妾室和通房。今日,杜姨娘站在了大夫人身側。

劉媽媽拿了兩個蒲團放在主位前,楊季銘和尚嘉言跪下磕頭敬茶。

楊正義送了一把鑲滿玉石的匕首,說:“成了親,要相互扶持,相互包容。”

楊季銘跟尚嘉言齊聲應道:“是,謝父親。”

大夫人拿了一對玉如意出來,說:“這是我嫁妝里的玉如意,給了三兒媳婦,希望你們日後能萬事如意。”

小兩口再次齊聲道謝應是。

向父母敬茶后,楊季銘便領着尚嘉言依次認平輩,交換見面禮。

大房認完親后,所有人便浩浩蕩蕩的前往老太君的福喜堂。

幾房夫人就跟約好了似的,前後腳幾乎同一時間到的福喜堂。

楊季銘跟尚嘉言給老太君磕頭后,老太君賞了一套文房四寶和一套頭面。

接着,楊季銘領着尚嘉言把二房、三房、五房的人給認了一遍。

尚嘉言給三位夫人磕了頭,三位夫人也都送了他東西。

二夫人郭氏送的見面禮是一對玉鐲,不是十分貴重的好玉,但剛好比大夫人賞的玉如意要貴一些。

三夫人李氏送的是一支白玉簪,樣式中規中矩,價值也比那玉鐲和玉如意稍稍低一些。

五夫人廖氏送的是一對金鐲,鐲子上花紋繁複,那重量一過手就知道在價錢上碾壓了其他三位夫人的見面禮。

認過親后,老爺少爺們就向老太君告了退,夫人和小姐們留在了福喜堂。當然,婚假中的楊季銘和年紀小的小少爺也留下了。

老太君招手把尚嘉言叫到跟前,老太君身邊的大丫鬟錦繡端了個錦杌放在老太君腳邊,尚嘉言便穩穩的坐在錦杌上。

老太君對他說:“我特意吩咐了他們,今日上午都要留在府上,與你認個親。”

“孫媳謝祖母為我費心安排。”

老太君點點頭,又道:“你四叔外放在蘇州做知府,今年年底會回京述職留用,那時你便能見到老四那一房的人了。”

“是。”尚嘉言輕輕點頭。

又說了會兒話后,老太君便有些乏了。

二夫人首先告退,緊接着是五夫人,等大夫人也告退時,三夫人才一起告退。

尚嘉言敬茶認親認了大半個上午,若非提前打聽且記下了武穆侯府的人員情況,他還真得暈頭轉向。

離開福喜堂后,尚嘉言問楊季銘:“我們什麼時候去見杜姨娘?”

按規矩,大夫人是他的正經婆母,杜姨娘不是。但杜姨娘畢竟是楊季銘的生母,按情理,他也需要孝敬着。他這麼問楊季銘,是想知道楊季銘對此事的態度。

楊季銘對他說:“姨娘派人來說過了,讓咱們傍晚再去她那裏。”杜寶珠體恤尚嘉言上午認親會一直緊繃著,想讓他先歇一歇。

尚嘉言確實累了,“好。”

楊季銘放慢腳步,陪着尚嘉言一起慢慢走回他們自己的小院。

尚嘉言瞥了眼院門上方空着的牌匾,問道:“季銘,咱們的院子可有院名?”

“以前叫海棠園,因為裏面種了許多海棠。我住進來后,母親就讓人把海棠全移植去了後花園。”

“那後來叫什麼?”

“後來還是叫着海棠園,前段時間佈置新房的時候把舊匾拆了下來。我沒讓人裝新匾,是想等你來了以後,換個院名,重新做塊匾。”

尚嘉言點點頭,這意思就是要聽聽他的建議了。

楊季銘接著說:“為夫沒讀過幾本書,琴棋書畫樣樣不會。給咱院子起名題字的事,就勞煩夫人了。”

他的眼裏盛滿笑意,帶着欣賞和鼓勵。此刻,就像一道光一樣,一點點的照亮了尚嘉言沉寂的心。

尚嘉言愣愣的看着他,有些沉溺在他溫柔的眼中。

楊季銘溫聲說道:“進屋吧,讓院裏的人都來給你見個禮。以後咱們的小家,就要辛苦景爍來打理了。”

“嗯。”尚嘉言輕輕應了一聲,心頭湧現一股暖流。

福全先來見禮,楊季銘對尚嘉言說:“平時都是福全在替我跑腿,我也就對他熟些,其他人至今還認不全。”

尚嘉言點點頭,對此已經心裏有了數。他覺得自己應該慶幸,丈夫屋裏簡單,沒有妾室和通房。

而後,院裏的大小丫鬟和小廝婆子輪番進來向新主子磕頭。

見完楊季銘院裏原來的人後,尚嘉言就讓自己的陪嫁侍從們正式的給楊季銘也行了禮。

槐安行禮時,楊季銘驀地想起茶樓的事,不禁輕笑了一聲。

除了齊月和紅玉面露妒色外,一屋子的人都驚訝的看向他和槐安。

楊季銘笑着看向尚嘉言:“說起來,我還未謝過景爍的桂花糕和紅豆糕。若不是景爍一語點破玄機,魯掌柜的案子,我未必能那麼快就破了。”

“你知道了。”尚嘉言有些羞赧的微微垂眸。

“雖然有些遺憾,我們的初遇沒有浪漫,甚至沒能說上半句話,但我心裏還是很高興,因為景爍見了我以後,還願意嫁給我。”

“成親的日子都定下了,我不嫁給你,還能嫁給誰?”尚嘉言的聲音越說越小,臉上逐漸染上緋紅。

楊季銘滿含笑意的看着他,真是怎麼看都看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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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鬥文里養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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