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蹭着向寧城的車回到公司,祁羨玉成功省了3元錢地鐵票。
到了公司后,向寧城安排的公司的形象設計師為他重新設計髮型,又讓祁羨玉省了10元剪髮費用。
可他坐在柔軟的真皮沙發上,聽着髮型師“咔擦”“咔擦”剪着頭髮,為乾癟的錢包一籌莫展。
他現在銀行卡里剩下的這點錢,無論是租房還是住酒店統統不夠,似乎馬上就要淪落街頭。
祁羨玉心情沉重,不禁思索着……難道自己真的要重操舊業?
但就算娛樂圈來錢快,也沒快到可以解決他今晚問題的地步。
要不然,他去問問公司有沒有免費宿舍可以住?
髮型師Tony是天娛的資深髮型師,資深到了可以繼承“Tony”這名字的地步,他原本對公司高層突然安排自己給一個籍籍無名的底層練習生設計髮型很是不滿,現在當紅的藝人來找他都要預約檔期,給練習生理髮通常都是他助理的工作,現在他親自操刀,覺得自己有些掉價。
更讓Tony鬱悶的是,這個新人嘴巴一點都不甜,往椅子上一坐就開始出神。他根本不像其他藝人那樣關心自己的髮型被設計成什麼樣,反覆溝通最終效果,一個個客氣地喊着自己“Tony老師”,他從頭至尾只說了一句“剪短”,搞得比那些當紅藝人都要大牌!
Tony心中罵罵咧咧,但絲毫不影響手中剪刀翻飛。
當一縷縷黑髮落下,大致的髮型輪廓被修剪出來后,他看着鏡子中露出的那張臉,驚得險些被剪刀剪了手指!
做造型設計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顏控,Tony更是其中之最,堪稱顏狗翹楚。
以他的技術水平,如果自己開一個理髮沙龍的話一定門庭若市,收入比現在高很多。可他偏偏就要來天娛上班,這還能是為了什麼?不就是因為天娛帥哥美女多嗎?有句話說得好,國內娛樂圈只有兩家經紀公司,天娛和其他。
為了保證服務的客人中沒有一個會辣到自己眼睛丑逼,Tony心甘情願與天娛簽了長期合約。
因此,Tony在鏡子中看清了祁羨玉的長相后,心中的不滿頓時一掃而空,滿腦子都是——
艹啊,怪不得這麼拽!
他配!他配啊!
Tony整個人激動起來:“小帥哥,你是天娛新簽的練習生?我之前怎麼沒在公司見過你?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來着?下次要剪頭髮隨時來找我啊,我的技術和審美在業內都是數一數二,你可記住了,下次就來找我,別的髮型師設計的髮型配不上你!我之前給你設計的髮型也要改,太平庸了!不適合!”
祁羨玉有些茫然地抬起頭,不知道為什麼之前安安靜靜剪髮的髮型師,突然間就化身成行走人間的嗩吶,在一旁呱唧呱唧喋喋不休:“我現在靈感爆棚,這個髮型要改,我要重新做一款髮型!對了,你把手機拿出來記錄一下我的私人電話,以後可以直接打我私人電話預約我做髮型!”
祁羨玉從他炙熱的目光中意識到什麼,這種目光他曾經很常見,現在卻有些不確信,見縫插針詢問了一句:“你覺得,我長得怎麼樣?”
Tony立即說:“還能怎麼樣?嗚嗚嗚,簡直神仙顏值,就你這長相,靠臉都能火!”
祁羨玉不懷疑自己的長相,曾經他就是靠臉火的,火了之後才反過來去補演技的短板,一邊拍戲實踐一邊上課進修,雖然進步神速,但早期的作品中有一多半是黑歷史。可現在雖然臉上只多了個胎記,但他不敢對“設定”這事掉以輕心,美醜本就與主觀審美掛鈎。何況,原主幾乎踏遍京市整形醫院,就為了消除這胎記。
祁羨玉不禁有些奇怪地問:“你看到我臉上的胎記了嗎?你不覺得它丑嗎?……破壞了五官的平衡感,像是臉上沾了血痕一般,看起來很難看?”
這些都是原主的想法。
Tony聞言滿臉寫着問號:“天吶!怎麼會?這是誰告訴你的?你這是被PUA了嗎?被打擊得對自己的長相沒有自信?你要相信我,這胎記絲毫沒有影響你的美貌,我從未見過長得如此好看的胎記,真是絕了!”
祁羨玉:“……”
為什麼與原主的審美天差地別?難道因為他是個原著中查無此人的背景板,所以沒有受小說中主流審美影響?
祁羨玉正思索着,就聽Tony高呼一聲,瞬間喊來了四五個助理學徒,迅速朝他們分派起任務:“小張,你去幫我把C807、E289、A235色號的染膏拿出來,小李,你去準備一下蒸汽加熱儀,我隨時要用,小莫,你去替我把上午別的預約安排全部取消,把時間往後調,或者把休假的Garry叫回來,緊急的就讓Garry來處理。”
全部吩咐完,他轉過頭對祁羨玉道:“你放心,我會做一個完全配得上你美貌的髮型!”
與此同時。
天娛頂樓總裁辦。
顧夢瑤從電梯裏走出來,她甩了甩及腰的波浪卷長發,掃視了一眼周圍環境,隨即巧笑倩兮地朝不遠處的首席秘書打招呼:“嗨,阿瑞,好久不見!最近很忙吧?朋友圈見到你成天在出差呢。對了,你知道老闆突然喊我上來是什麼事嗎?”
周瑞笑了笑,顧夢瑤長袖善舞,工作能力強,情商也高,是天娛A級經紀人。他知道顧夢瑤是想打探些消息,因為不涉及到公司機密,他就沒有隱瞞:“具體不敢肯定,但老闆早上剛調了一份練習生檔案查看,現在讓你過來,我猜是好事。”
顧夢瑤聞言心裏就大致有了譜,她現在手上只有易洛辰一個藝人,相比起其他多則帶着七八個藝人、少則三四個藝人的經紀人來說,工作量確實不飽和。向總這是想到她,準備讓她帶新的藝人來了?
顧夢瑤最近確實有帶新人的想法,前兩年易洛辰的事業在上升期,她每天風風火火跑出跑進替他撕資源、做公關,現在易洛辰已經坐穩一線,大把的資源反過來找上門,顧夢瑤倒是閑了下來。這個時候其實是帶新人是最好的時機。
只是顧夢瑤還沒來得及向公司提,這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她還沒說,向總連人都給她挑好了?
顧夢瑤是非常信任向寧城眼光的,雖然這位年輕的向總才任職一年多,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做事比上一任總裁更務實高效,更眼光精準,更有前瞻性。自他管理天娛后,公司注入了新的活力,沒有過去那般老陳守舊,不少新的項目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績。她相信,在向寧城的帶領下,天娛一定能更上一層樓。
雖然老闆推薦的關係戶可能比較難搞,但關係戶意味着自帶資源啊。以她的情商,讓一個半大的孩子乖乖聽話又有什麼難的?
顧夢瑤抱着好心情,笑眯眯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得到裏面的回應后,她推門而入,朝向寧城打了個招呼。
向寧城沒有直接開口說事,而是讓助理給她倒一杯咖啡。
顧夢瑤同樣沒有催,她向來八面玲瓏,自然知道,有些事情哪怕自己提前知道了,還是不能提前說,要把主動權留給領導,這樣對方才會感受到尊重。
但咖啡還沒來得及端過來,顧夢瑤的視線就被中央LED大屏上播放的一段視頻給吸引了。
她很快認出來,這是天娛每個季度練習生考核時拍下的視頻,她以前挑選藝人時也會看這些考核視頻作為參考,這個視頻能很大程度上反映這些練習生們的專業能力。
顧夢瑤猜向寧城不會無的放矢閑來看這些視頻,想必想讓自己帶的新人也在視頻里。她看了兩眼,狀似閑聊般道:“這是表演考核?這幾個練習生表現得還是稚嫩了一些,在鏡頭面前完全放不開,不過情緒還挺到位,都是好苗子。再磨鍊磨鍊馬上可以出道了……”
正當顧夢瑤還打算誇幾句的時候,她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
屏幕里忽然傳出一道鬼哭狼嚎的聲音,隨即一個頭髮遮住了大半張臉的人出現在鏡頭裏,他投入地演着一段哭戲,哭得捶胸頓足、五官扭曲、聲音刺耳,愣是沒掉一滴淚,猶如一隻手舞足蹈的鴨子嘎嘎嘎地滿屏幕亂竄……
顧夢瑤的話語戛然而止。
她瞬間尷尬得幾乎窒息,這是替屏幕里的人尷尬的。
回過神來之後又覺得好笑得不行:“哈哈哈……笑死我了!這個哭戲!他是鴨子嗎?哈哈哈……我不行了,後面,我看到後面站着的老孟臉都綠了,哈哈哈哈……”
顧夢瑤笑得前仰後合,很她就快樂極生悲,臉和視頻中的老孟綠成了同款。
向寧城按下了視頻的暫停鍵:“看來你還挺喜歡他?這我就放心了,人交給你了,好好帶。”
顧夢瑤臉上神情一僵,有些難以置信:“向總,你說什麼?讓我來帶他?”
她伸手指了指屏幕上定格的那張扭曲的臉,她現在已經不是質疑起對方演技了,她甚至質疑起天娛是不是藥丸了!這種又丑演技又渣的練習生究竟怎麼簽進來的?演個哭戲能尷尬得讓人笑出來,這究竟是什麼天賦?
向寧城點了點頭,語氣平和,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成分:“沒錯。”
顧夢瑤愣了一下:“……向總,我沒理解錯?我帶他的意思是,公司要送他出道?”
向寧城說:“當然。”頓了頓,安慰道:“其實,他本人長得很好看,只是可能不太適合演戲?”
顧夢瑤絲毫沒有被安慰到,艱難地求證:“所以說……別人是整容般的演技,他這是毀容般的演技?”
向寧城:“……”無法反駁。
顧夢瑤抱着最後一絲希望:“那他有別的特長嗎?比如,唱歌特別好聽,是天籟之聲那種?”
向寧城這回沒有回答她,因為他貧乏的語言形容不出自己聽的弟弟唱歌時的最直觀感受,乾脆拿起遙控器切換了一段視頻讓顧夢瑤親自體驗。
上面播放的是祁羨玉唱歌考核現場,抒情的前奏音樂很快過去,隨即一段五音不全的情歌聽得顧夢瑤簡直想鑽進屏幕里一把掐住演唱者的脖子,讓他不要毀歌!
就連向寧城,在早上看到這兩個視頻時,都沒想到過,真相會是如此一言難盡。
向寧城想了想,建議道:“或許可以安排上些綜藝?他今年只有十九歲,還是有很高的可塑性……”
顧夢瑤:“……”
聽聽,這都是什麼話?這像話嗎!你究竟是眼瞎了還是被下了降頭?
就這?就這還可塑性???
瞬間,她看着向寧城的目光已經從“明君”變成了“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