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浪子回頭,回尼麻痹
小高是我朋友之中爛桃花最多的一個。
他第一個女朋友是在學生時代打工賺零花錢時候認識,同店的女服務員。當時小高負責在後場烤羊排,女孩在前場當服務員。而那家館子的招牌菜就是羊排,每天無數客人點,女孩每天都要無數次的跑去小高那兒端菜。
於是在賣出若干份羊排之後,這對狗男女勾搭上了。
小高有一點非常強悍,他總是能在最短的時間甚至是不恰當的時間內勾搭上自己想勾搭的女孩。
但是老天給你一塊甜棗之後總會緊接着抽你一嘴巴——這個道理我至今深信不疑。
那天小高不上班,我們一起吃飯,準備去羊排館接那個女孩一起。
然後,我就陪着他站在一棵梧桐樹后,親眼看見那個女孩坐上了一個男孩的自行車後座,摟着腰在冬日的夕陽之,帶着一片祥雲遠去。
在梧桐樹下抽了半包煙之後,小高對我說:“走,喝酒去。”
這是他的初戀。
我一直堅定的認為,這段經歷對於後來塑造出這麼一個情場殺手是具有決定性作用的。
畢業的那一天,我們兩人坐在鼓樓市民廣場,看着遠處的江蘇大廈寫字樓,一罐一罐的喝啤酒,喝醉了之後,我說:三十歲之前,我要在那棟樓上有一家屬於自己的公司!
小高說:三十歲之前,我要交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女朋友!
我的理想至今沒有實現。
而小高……很早就完成了。
他做過很多份工作。
做貿易的時候,勾搭過銷售的小姑娘。做導遊的時候,把外地一個地陪女孩迷的暈頭轉向萬里迢迢跑來南京找他。做外企的時候,他甚至勾搭過老闆的女秘書,一個身高一米八的白人美女——最他媽氣人的是,他居然搞定了!當然,為此他失去了那份工作。
他一直很忙,非常繁忙,鐵打的雙人床流水的妞。
我們去打桌球的時候,他可以輕易的勾搭上鄰桌的美女。我們去泡酒吧的時候他一晚上可以弄到七八個電話號碼,然後像皇帝翻牌子一樣隨便抽一個號碼出來,打過去約人家陪他吃宵夜。
我印象最神奇的一次,是在管呆的酒吧。
快打烊的時候,我們看到鄰桌有一美女,正在流淚喝悶酒,一副剛被人踹傷心自悲的模樣。
然後小高走了過去,坐在她對面。
“美女,我不想問你有什麼傷心事,為什麼要哭,為什麼要喝這麼多酒……我都不會問你。我只想告訴你,現在已經很晚了。”他笑的非常大尾巴狼:“你看,酒吧要打烊了,為你好也為這些服務眼能早點下班,喝完這杯,就放下這些,然後回去好好睡一覺,好不好?”
女孩不講話,就盯着他看。
然後小高拿起兩粒骰子,對她說:“我們玩個遊戲,兩粒骰子玩七八九,七倒酒,八喝一半,九喝完!如果我擲了兩個一,就是豹子通殺,讓對方做任何事情對方都要做!怎麼樣?”
然後小高就隨手丟出兩粒骰子。
然後,兩粒骰子在桌上滾了會兒,變成兩個鮮紅的一點!
女孩挑釁的看着小高:“你說吧,去哪個酒店!”
“現在,你放下酒杯,擦掉眼淚,然後回家好好睡一覺。”小高對這個女孩說。
女孩走後,我們都瘋了,我問他是不是忽然良心發現了:這種傷心欲絕試圖以自我傷害來麻痹自己的女孩,都特別能豁出去,這種人就是來找放縱的。
小高看着我,表情很奇怪:“認識這麼多年,你了解我的,你說我有沒有想擲幾點就能擲幾點的本事?”
當然沒有!如果他有想擲出幾點就能擲出幾點的本事,我們早就不和他打牌了!
“尼瑪,我有個預感,老子要栽了。”
這預感沒錯,小高的確栽了。
這個女孩後來變成了小高的女朋友。
最後一個女朋友。
這女孩是個空姐,相貌漂亮,但也不是特別漂亮。性格可愛,但也不算可愛到逆天。
然而身經百戰的小高就這麼淪陷了。
我親眼看着一個情場戰無不勝的名將,一步步變成了一個**。
他換了電話號碼。
從前飯局酒局一喊就到的硬腿子,變成了一個不出門的死宅。
他的夜生活內容變成了單調的和女朋友煲電話粥,只有偶爾女孩飛回南京的時候,才可以小別勝新婚一下。
小高變成了一個二十四孝好男人。他會在女孩飛去外地的時候,跑去女孩的房子裏打掃衛生,給冰箱裏塞滿各種女孩喜歡的零食。凌晨三天的時候爬起床去機場接剛落地的女孩回家。
他開始斷掉所有的飯局酒局,存下每一分錢,準備買房子結婚。
我們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即便偶爾見到,他也是挽着女朋友的手,一副恩愛的樣子。
一年後的某個晚上,我接到他的電話。
他的聲音很平靜:“走,喝酒去。”
我看了一眼時鐘:十二點一刻。
在侯家橋的大鬍子燒烤,小高喝下了幾瓶啤酒後,對我說:“麻痹的老子就不能對女人動真心,一動就死!”
從酒醉后的小高口中我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宛如當年他初戀的重演。
晚上跑去機場接女朋友的小高,站在廣告牌后,親眼看見自己的女朋友和一個飛行員手拉手肩並肩走出,然後上了一輛卡宴,架着祥雲而去。
我和小高最後一次見面是在醫院,他躺在床上,對我微笑,然後說:他想吃香蕉。
我去買了串香蕉給他,看着他一根一根的吃下去。
隔壁床位一個女人在喂男人喝湯,情深意切。
然後我看到小高在流眼淚,哭得稀里嘩啦。
……
…………
別誤會,他並沒有得絕症,只是去開刀割除痔瘡。
隨後小高離開了南京去外地發展,我們只有電話聯繫,一直沒再見面。
我唯一知道的是,這幾年他一直單身,一直單着。沒有結婚,也沒有女朋友。
他告訴我說:尼瑪浪子就不能回頭,一旦回頭做好男人失敗,就**了,再想回去做浪子都做不好。
浪子回頭,回尼麻痹。
我一直很懷念小高,懷念那個浪子小高。
有時候半夜,我會看着時鐘,很希望手機響起,很希望電話那頭有個**對我說:
走,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