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明白已變成回憶(結局)
我每天都給蘭子打個電話,問候她一下,我擔心她的身體。
很多次我想問她那天為什麼要發那個信息給我,我總覺得她發那個信息給我是有原因的。不然為什麼前幾天她從來不打電話給我,偏偏在我們退房前的最後一天,而且是在我告訴她我出去見微微之後,她選擇在那個時候給我發信息。
其實我最想知道的也並不是這個問題,我最想知道的是,蘭子到底是不是愛我的。每次想到這裏,我就有些茫然。我很想能當面親口對蘭子問出這個問題,然後得到她親口的回答。
無論她回答我愛或者不愛,我想我都可以接受。可我心裏也知道,等我真的面對蘭子的時候,我多半是問不出口的,而且就算我問出口了,蘭子也多半不會回答,如果我逼急了,蘭子就會流眼淚對我說,對不起。
這真有點他媽的。
直到有一天,我打電話過去,蘭子的母親告訴我,蘭子走了,去上海了,她在那裏找到了一個工作。
蘭子走得很匆忙,沒有和我們一幫朋友任何一個人打招呼,甚至連我,她都沒有打一個電話。我心裏有些悵然,也有些難受。因為前一天我打電話給她,她的情緒還很不錯的。我想,或許她的離開是計劃了很久的。她故意裝做沒事了的樣子,讓我安心,然後悄悄的離開。
蘭子就這麼消失了,從我的生活中這麼無聲無息的消失了,連一點東西一點痕迹都沒有留下,除了照片里的那個倩影。
當然,或許還有記憶,但是很遺憾,人類的生理學告訴我,記憶是會隨着時間慢慢變淡的。雖然我現在還可以很清晰的記得蘭子的笑容,蘭子的聲音,蘭子的身影,但是我知道,也許某一天早晨醒來的時候,我就會忽然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再記得那個人的樣子了。
我現在已經不聽陳亦迅的那首《十年》了,因為那種傷感已經漸漸的淡漠了,遠去了。我和蘭子認識了十年,我愛了她十年。她有沒有愛我十年,我不知道。
我現在偶爾會聽一首名字叫《melody》的歌,是一個叫陶喆的人唱的。
我非常喜歡裏面的第一句歌詞——終於明白你已變成回憶。
從前我難受,我痛苦,或許是因為我當時還沒有明白,我和蘭子的一切已經過去了,已經永遠的過去了,而且時間也不可能重來。當我真的明白了這個事實,我終於放下了自己的包袱。
雖然,內心還是有些悲哀。但是人,從一個青澀的少年,慢慢蛻變成一個男人,過程大多如此,成熟往往伴隨着痛苦。
我和微微漫步在夜色霓虹下,手機忽然響了,是石石打來的。
此刻石石和燕子在海南旅遊。燕子知道自己懷孕后,就立刻逼着石石要出去旅遊,說是如果現在不去,以後就更沒時間了。
石石當時嚇得差點神經衰弱,但一向溫柔的燕子這次態度出奇的強硬。石石無奈只得同意了。石石為了準備旅遊,差點把整個家都搬去了,最後終於帶着一個碩大的旅行包,帶着他的孕婦老婆去旅遊了。
其實石石特別傻,燕子才懷孕兩個月,沒什麼問題的。
石石變了,燕子懷孕后他立刻變成了一個現代版的二十四孝丈夫,成天的湯冷茶熱鞍前馬後寸步不離,恨不得把燕子當成老佛爺伺候。某天晚上就為燕子說了一句想吃大頭鹹菜,石石開車幾乎跑遍了城南所有的超市。
我接通電話,石石鬼叫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
石石告訴我們,此刻他正摟着老婆在沙灘邊上,看星星,聽海濤,他忽然詩興大發非要朗誦一首現編的詩,結果立刻想到了我這個三流作家,迫不及待的要讓我點評一下。
電話隱約能聽見陣陣海浪聲,石石清了清嗓子,就着電話大聲朗誦:
山啊,真他媽高!
海啊,真他媽藍!
愛情啊,真他媽操蛋!
生活啊,真他媽不簡單!
電話這頭我高聲叫道:好詩!
石石那頭嘻嘻哈哈掛斷了電話,我望着天上的月亮,隨口低聲吟道,時間帶走了一切,卻唯獨把我留下了。
我看着身旁那嬌媚的紅顏說,你知道這句詩是誰寫的么?
微微嘻嘻一笑,把我的胳膊抱住,說,管他呢,反正不是劉德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