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酒後一夜
手機忽然響了,是蘭子打過來的。
找我有事情?我一邊說一邊看着微微和燕子在嘻嘻哈哈。
也沒有什麼事情,就是前天打電話給石石的時候,聽說你最近忙着一個什麼事情心情不太好,石石又不肯細說。打電話問問你,你沒出事兒吧?
沒有。我平靜的說,沒什麼大事兒,已經解決了。
我心裏猶豫,要不要邀請她去我媽的壽筵上吃飯。
你最近過得好么?蘭子那頭的語氣似乎也很平靜。
還行吧,我嘴裏回答。
嗯,那沒什麼的話,我就掛了。
我看了一眼那堆人,石石在和三爺拼酒,燕子和田紅在一旁笑着看着,氣氛融洽和睦。
我想了想,對電話說,蘭子,和你說個事情,下個月4號我媽過生日安排了一個飯局,你過來吃飯吧,我媽說她好久沒見你了。
電話那頭沒聲音,我趕緊又說,你要沒什麼事情就過來吧,大家正好一起聚聚,石石他們一幫好朋友都會去的。我故意加重了“好朋友”這三個字的語氣。
行,具體時間定下來了你再打電話告訴我。蘭子的語氣很輕鬆。
我掛了電話,腦子裏一時又有些空白。愣了一會,我自己忍不住笑了,心想,陳陽,你他媽想什麼呢,傻不傻呵。
晚上微微喝醉了,我也記不清自己喝了多少,反正到最後一幫人全趴桌子上站不起來了,我把她從一堆醉醺醺的人群里扛出來。然後出門攔了輛出租車,把她塞了進去。
在車裏,微微伏在我懷裏,醉眼朦朧對我嘻嘻傻笑,然後伸出手指挑我的下巴,嘴巴里嘟囔說,陳陽,你說,你說我是不是特別牛逼?
我也嘿嘿傻笑,隨口應付說對對沒錯,我們這麼多人就你最厲害了。我把她腦袋固定在我肩膀上,不讓她亂晃動。
的哥一面開車一面和我說笑,哥們,你女朋友看樣子喝了不少啊。
我臉上微笑,說是啊,這丫頭太瘋了。
車子開到了微微家樓下,我抱着她一步三搖的上了摟,然後黑暗中手忙腳亂的用鑰匙開了門,最後把她拖進房間往她床上一扔,我往她身邊一倒,眼睛一黑開始悶頭打呼嚕。
我做了好多夢,夢裏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
最開始我夢見的是一條小路,確切的說,是一條小衚衕。而且這條衚衕在現實中是確實存在的。我甚至很清楚的記得整條衚衕只有一個路燈,而且是特昏黃特暗淡的那種,還有路口的一塊錢三串的烤羊肉。
然後夢中出現在我面前的,就是蘭子的那張笑臉,明眸皓齒艷若桃李。這條巷子就是通往她家的必經之路,其實記憶里應該還有條別的路,寬敞明亮的多。但我們從來都是很默契的走選擇小衚衕。蘭子一向不喜歡在公眾場合和我有任何親昵舉動,她甚至不喜歡我在大街上摟她的腰,有時候連手都不讓我拉。她一向很怕羞。
夢裏的那些清晰的畫面已經讓我有點糊塗了。往常雖然我會夢到些更奇怪的事情,但一般情況下理智會告訴我那些是夢,不是真的。可這次那種身臨其境的感覺讓我徹底的迷失了。緊接着我已經看見蘭子在向我微笑,就站在路燈下燈光照不着的陰暗處,我已經準備走過去擁抱她。這時場景換了,我一陣的天旋地轉頭昏眼花。
我愛蘭子,而且是從很多年前就開始了。在夢境中我才猛然發現了這個讓我沮喪的事實。於是我黯然落淚。
然後我開始奔跑在一個很大的操場上,周圍的看台上全是空蕩蕩的。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跑,但是夢裏我的雙腿根本就不受我自己的控制,我只能一圈一圈的跑下去,無休無止的跑下去。
我被一根無形的繩子拉着,我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着。我沒有辦法,只能往前跑。我心裏怕急了,我大喊大叫,但是嗓子裏一個字都喊不出來,我希望這個時候旁邊能有個人來拉住我,我害怕這麼一直跑下去,我害怕這麼毫無目的痛苦的奔跑下去。
我終於看到操場的角落裏有幾個人影,是石石三爺田紅還有微微他們。
我想找蘭子,但是看了半天他們中間沒有蘭子。我一圈一圈的跑,我想喊他們下來拉我,但是我喊不出來。他們在熱烈的交談,在喝酒,卻沒有一個人回頭看我。
我急了,眼淚嘩嘩的從我眼睛直接流下來,一直流到我的嘴巴里,夢裏我甚至能感覺到眼淚流淌到我嘴裏的那種苦澀的味道。
我嘴巴里越覺得苦,心裏就越害怕。我心裏一遍一遍的嘶喊,終於,看台上有一個人回過頭看我,是微微。
她的眼神很明亮,一如既往的那麼明亮,她像一片雲一樣飄到我跟前,然後向我伸出手。
我用盡全身力氣,終於衝口喊了出來:微微!救命!
微微對我笑,笑的很溫柔,露出雪白的牙齒。然後伸出手拍我的臉,開始是輕輕拍,然後越拍越重。
啪!臉上傳來疼痛的感覺。
我渾身一哆嗦,從夢中驚醒過來,氣喘如牛,然後看見一張嬌媚的臉龐就在我面前兩隻亮亮的眼睛好奇的看着我。
微微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用一支手撐着身子,就這麼俯視着我,臉上似笑非笑,表情似乎有些奇怪。
你剛才做夢了?
嗯。
你做夢幹嘛老是喊我的名字?
我臉一紅,想轉移話題,隨口說你怎麼醒了?
還說能,你看看你自己吧。
我這才發現,我四仰八叉躺在床上,佔據了整張床的四分之三的地方。我臉一紅,小聲說,是我把你擠醒了?
沒有。微微板著臉說,你沒擠我——你直接把我從床上踹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