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周新芸帶着一臉熱出來的油光和滿身火鍋味走了,臨走前臉色鐵青。
從徐子規告訴她自己不喜歡陳顯后,周新芸就是這個無法接受的懷疑表情。
揣着兜獨自往回走,徐子規看着路旁的路燈,忽然莫名笑起來。
她很早就意識到周新芸對自己病態的嫉妒,她會搶陳顯她也一點不意外,可以說這裏面還有幾分她故意的表現。如果她真的介意,周新芸又怎麼可能搶得到,她不在意而已。
畢竟是同學,哪怕不聯繫也能從別人口中得知對方的消息,所以這幾年間周新芸肯定一直知曉她的狀況。
徐子規確實不在意陳顯,也不關注她們,但是每次朋友們談論起陳顯,她從來沒解釋過,只要保持刻意的沉默,大家就會自動解釋為她還在意。而只要她還在意,周新芸就會抓住陳顯不放,徐子規想看看周新芸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
現在她知道了,周新芸這情況確實挺嚴重,都好幾年了還是那個老樣子,甚至要為此和陳顯結婚。兩人這場見面前,徐子規還想周新芸是不是確實深愛陳顯所以準備結婚,見完面她就知道陳顯這麼多年終究還是做了個工具人。
今天出來見周新芸,也是打算趁着她結婚之前說清楚,也免得她為了些奇怪的原因稀里糊塗結婚。至於周新芸知道后,還願不願意結婚,這就和她沒關係了。
剛才,在充滿煙火食物味道的火鍋店裏,周新芸最後問了她一句話。
“為什麼現在要告訴我你不在乎陳顯,你其實是假裝的,只是想阻止我們結婚對不對?”
徐子規看她,微微一笑:“你不會真的以為,對你那些故意找茬為難的行為,我會像個老母親把你原諒吧?你因為我把自己綁在一個不喜歡的男人身上好幾年,蹉跎的這幾年青春,就當是你過去為難我的道歉了。”
至於現在告訴她,當然不是什麼好心,只是因為現在告知,周新芸接下來不管是嫁給陳顯還是悔婚,都會很難受。
徐子規轉着手裏的鑰匙圈,心情放鬆。周新芸和陳顯怎麼樣都無所謂了,她反正也沒有在這件事上投注過什麼心力。
什麼恩怨情仇都是屬於別人的,她什麼都沒有。
她好像一直是這樣空蕩蕩的一個人,快樂也好,憤怒也好,從她的軀體裏穿過,什麼都留不下,只有散不去的空茫與疲憊。
洗過澡,倒上一杯冰箱裏拿出的黑糖梅子酒,打開電腦隨意瀏覽着。一手撐着額頭,指尖從沁涼的玻璃杯上拂過。她想找些劇看看打發時間,卻有一點走神,手下無意識點擊着網頁,眼前忽然彈出一片紅色。
是個遊戲廣告,大紅色的燈籠圖案在眼前閃爍。隨手關掉,眼前紅色的色塊沒有消失,還跳出得越來越多,直到佈滿她的視線。
身體猛然僵硬的徐子規:“……”這似曾相識的色塊跳動。
那天在地鐵上進入奇怪的世界前也是這樣,難道——
失重感讓徐子規忍不住閉了一下眼睛,再次睜開眼,她已經站在一處空蕩蕩的地方,面前只有一盞亮着的紅燈籠。這是個和上次截然不同的世界,無比寂靜,除了她和燈籠,不存在其他任何東西。
站立在燈籠前,徐子規嘗試着伸手碰了碰那燈籠。燈籠悠悠旋轉着,一個聲音從燈籠中傳來:“徐子規,‘請帖’擁有者,即將自動邀請一位陪同的客人。”
眼熟的請帖浮現在眼前,徐子規認出來,這就是那次被人贈送的特殊道具“請帖”。
這張請帖她研究過很多次,最後將它裝進盒子塞進柜子裏眼不見為凈。在她的世界裏請帖看上去很普通,現在在這裏,自動打開的請帖散發著微微的光芒,上面原本的空缺正在緩緩浮現出文字。
那個被邀請人的名字……原來不是由她自己寫邀請誰,而是隨機的嗎?
三個黑色文字浮現出的瞬間,徐子規感覺自己身邊出現了一個人。
臉上貼着面膜的女人,哪怕只露出一雙眼睛,都能看出裏面的懵逼。
徐子規伸手揭開對方的面膜看了眼:“果然是你啊周新芸。”
這請帖怎麼找的人,怎麼把她給弄進來了。還有,她化妝和素顏的樣子真的相差好大。
“怎麼回事?這是哪裏?徐子規?你怎麼會在這?我怎麼會在這?”剛洗完澡正在鏡子前護膚的周新芸,快要被這超出想像的異常事件嚇得崩潰了,抖抖索索地把徐子規掀開一半的面膜撫平貼回去。
在她們說話的時候,身上不斷有各種顏色的光點飄飛出來,鑽進那個燈籠里。隨着光點離體而去,徐子規心裏不斷掠過一些細微的情緒,好像自己的情緒正在被人翻看,這感覺令人不愉快。
很快燈籠上方浮現出一個字——惡。
徐子規皺眉重複:“……惡?”
不久前才剛不歡而散的兩位,沒來得及多說,就見他們身處的地方猛然變化。以她們為中心,一個嶄新的場景鋪展開。
一個眨眼,身旁的周新芸不見了。再一眨眼,身處的場景也變了。
身上的睡裙變成一套喜服,她坐在搖晃的轎子裏,好像變成了個新娘。
外面鑼鼓喧天,熱鬧非凡,徐子規拉開轎簾往外看,恰好見到旁邊一個花轎,也有人正悄悄撩開帘子往外看,兩人看了個對臉。
對面可不就是周新芸嗎,她也是一副新娘裝扮,原本一臉搞不清狀況的畏懼,只不過看到她,立刻又支楞起來了。
“這到底什麼地方?是你把我弄到這裏來的對不對?你要害我!”周新芸壓低了聲音叫道。
徐子規的目光掠過前後長長的送親隊伍,問:“你那邊有沒有出現什麼提示?”
周新芸下意識回答:“沒有提示……不是,誰跟你說提示!是你把我弄到這種地方來的,你快把我送回去!”
徐子規嘖了一聲,沒有思考出頭緒,整個人都有點不耐煩:“你好煩啊。”
如果沒有提示引導,也沒有任務要求,怎麼能從這裏脫離回去?上一次要做什麼是擺在明面上的,這一次怎麼什麼都沒有。
瞪大眼睛看着她,周新芸滿臉寫着離譜,如果不是這時候兩頂花轎被人抬進了一扇黑漆雕花大門,周新芸怕不是要扒着窗戶和她吵架。
“哎喲兩位新娘子怎麼能自己撩開帘子呢,快快,咱們到地方了,都出來吧!”穿着喜慶衣服身材渾圓的一位中年婦女一手一邊將轎簾拉下來,又催促兩人出來。
“我們的新郎來接兩位新娘子了!”
從逼仄的花轎上下來,瞧見站了滿院子的人,多是男女僕人,穿着形制差不多的短打襖裙,簇擁着一個穿着喜服的男人。
喜服男人看着有點眼熟,如果不是對方眼角的那顆紅痣,徐子規還真認不出這模樣走形的人究竟是誰。她問旁邊剛出花轎的周新芸:“這難道是陳顯?他不會現在就長成這個樣子吧?”
“當然是他!你難道完全沒看過我發在朋友圈的照片嗎?你都認不出他來了?!”周新芸無法接受她對陳顯這個毫不在乎的態度。
徐子規:“他有三十歲嗎?好像還沒到,這麼早就開始發福了……你要不是真喜歡他,就為了給我找不痛快和他在一起,那你這幾年是不是犧牲太多了?”
周新芸突然撲上來,拽着她喊:“啊啊啊啊啊!你在騙我!你騙我!”
院子裏等着迎親的一群人聽不懂兩位新娘在說什麼,忍不住開始竊竊私語,那個長得和陳顯一個樣的新郎也不高興了,收斂起臉上笑容,趕緊上來說:“怎麼回事,不是都答應好了一起嫁給我,同時進門,一個東院一個西院各不相干好好相處嗎,怎麼現在一進門又鬧!”
因為周新芸鬧的動靜更大,這話顯然是對周新芸說的。勉強將注意力從徐子規身上分給“陳顯”,周新芸憤恨咬牙:“陳顯!我就知道你對她念念不忘,還想同時娶我們兩個,你做夢呢!”
徐子規不得不提醒這位入戲太深的姐妹:“冷靜一點,這個世界不是現實世界,這個應該也不是你那個男朋友陳顯,都是虛假的。”
陳顯又不高興地盯着她:“什麼虛假的,你們兩個怎麼回事,在這種時候和我鬧,大叫大嚷的,我的面子都被你們丟光了!”
說完他吩咐周圍的下人:“趕緊把她們兩個請進房裏去休息!”
這院子瞧着是個大戶人家,腳下鋪着花磚,兩旁有廂房,後頭有後進院落,被人推搡着往後走,這一路上周圍掛滿了紅燈籠,照得世界一片紅色。
那群僕人分成兩群,要將她們兩人送到不同的方向,周新芸拽住徐子規的裙子,死都不肯放開,固執地追問她:“這個世界是你想像出來的是不是?你就是也想嫁給陳顯!”
徐子規:“如果這真是想像的世界,我覺得這是你想像出來的世界更合理,你現在已經不想嫁給陳顯,所以要拉我一起下水。”
她們說著話,那些僕人還在拉拉扯扯試圖分開她們。徐子規的裙子都快被周新芸以及這群人撕開了,她頭疼地甩開那些僕人:“好了,都吵什麼吵,把我們送到同一個地方去算了!”
僕人們為難:“這可不行,老爺讓我們把兩位夫人送到各自的院子裏去……”
徐子規:“我們不是夫人嗎,聽我們的就是。”
面面相覷一陣,一群僕人還當真按要求將她們一起送到了東邊的院落里。
這院子裏栽種着花木,屋檐掛紅燈籠,窗戶上貼喜字,一派熱鬧喜慶,只是屋子裏氣氛凝滯,愁雲慘淡。
“怎麼會這樣,我不要待在這裏了……”周新芸坐在桌邊抽泣。
徐子規在房間裏翻箱倒櫃:“不想待在這就想辦法,找找有什麼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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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沒有寫複雜劇情啊,線索基本是明示,我這沒用的腦子寫不出複雜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