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龔謹被弄的一頭霧水,誰弟弟和誰弟弟。
小喬兒不是喬嗣的弟弟么,怎麼又成了大師哥的弟弟,噢,他突然之間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定是喬懷義那老色匹四處招惹女人,唉,真沒想到,連大師哥也是他四處風流種下的孽債。
“哥,大師哥,你們都別那麼衝動么,不管是誰的弟弟,那都是活生生一條人命,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凌華哼了一聲,“我想好好說,那也得有人想好好聽才行,魚死網破對大家有什麼好處。”
“是,是,是,對大家都沒有好處,而且你看小喬兒柔弱不能自理,哪裏吃得下這樣的苦頭,哥你輕點,他脖子上都被你勒出血了。”龔謹繼續念叨,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往喬霜身上引。
凌華手上的劍向內刺入了半寸,“你少給我耍花樣。”說罷伸手在他腰間摸索,一把扯出了他腰間的趨風。
“哥哥!”喬霜大叫了一聲,他自己的脖子出沒出血他比誰都清楚,周瀾說不會傷到他那邊一定不會傷到他。
可是華劭是個什麼樣的魔鬼存在他比誰都清楚,此人喜怒無常,殺人如同兒戲,他方才那一劍,分明已經劃破了龔謹的皮肉。
龔謹無處安放的手只好半舉起來表示臣服,“我沒事,我沒事,大家都不要暴躁么,您看今晚月色如此美妙,實在是不適合殺人滅口,大家都這麼熟了,坐下來一起賞月如何?”
凌華忍不住踹了他一腳,“小師弟,你別想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你什麼德行我最清楚,這路數同小時候一模一樣,你這麼出息了就不能換點別的?”
龔謹被堵的沒話說,的確,凌華太熟悉他了,甚至比君策還熟悉,他能怎麼辦,就連他想反其道而行之不按套路出牌的想法都已經被凌華扼殺在了萌芽之中。
這個世界上可怕的永遠都不是你的敵人,而是對你知之甚深的朋友。
龔謹乾笑,“別的真沒了。”
周瀾伸手扔出一包東西,速度之快,龔謹都來不及反應,這東西已經準確的落在了他身後凌華的手上。
“他沒有,我有,若是你覺得籌碼不夠,再加上這個如何?”
龔謹很想看看周瀾扔過去的到底是什麼,他怎麼覺得這東西這麼眼熟,好像是在哪裏見過似得。
奈何脖子上架着劍,他一動也不敢動。
喬霜這二百五,就算是見到了也不知道是啥,問了等於沒問。
凌華迅速把東西收回到自己的懷裏,然後把劍也收了回去,笑嘻嘻的對說道,“好了,你可以滾了。”
嘿,龔謹這鬱悶,啥叫可以滾了,難不成自己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么。
仔細想想,在他大師哥面前,他哪裏有什麼地位可言,他還真是。
周瀾也鬆開了手中的軟劍,喬霜一下子撲倒龔謹身上,“哥哥,你還疼嗎?”一邊拿起小帕子給龔謹擦血,一邊輕輕的吹着。
龔謹之前覺得喬霜小美人的侍奉是天下第一爽,這會兒在他哥的目視之下,尤其是還在人家哥的面前,活生生的這麼使喚人家孩子不好,畢竟,在大師哥面前,他多少還是要點臉的。
“沒事。”龔謹很自然的回答,“本就劃破點油皮,大師哥的劍法,我還是信得過的,他要是真想要我狗命,就算是我師父來了,他也會半點不眨眼的。”
凌華笑道,“算你識相。”
識相,他最識相,打不過的情況下,他最識相了。
龔謹磨磨蹭蹭的往外走,喬霜那依依不捨的小眼神,扯着他的袖子始終不肯撒手。
唉,你家弟弟本身就是這樣式兒的,要彎也是他本身就彎的,可不是我教的,他心中默念着,生怕大師哥因為這事再反悔了,回頭叫他負責和不叫他負責他都負不了什麼責。
“那個,小喬兒,你乖乖的在這裏先呆幾天,哥哥那頭正打仗呢,待咱們這仗打完了你要是想去臨安,我再來接你,我這敗家貓也拜託你照顧了。”唉,留下個貓,至少還給他留個念想吧,依照大師哥那性子,能放走他已經是格外仁慈了,再拐走人家親弟弟,那也忒不地道了。
喬霜在這裏依依不捨,可是他不敢跟龔謹開口,只好說道,“嗯,我知道,哥哥你保重,你可千萬要保重呀!”
唉,知道這孩子還好好的活着也算是欣慰。
喵嗚,花妞撕扯着龔謹的褲腿,死活不放,這一人一貓,完全是一個路數。
龔謹無奈,“小喬兒,把它給我抱走。”
凌華走到喬霜跟前,說道,“小喬兒,你兄長正在跟他打仗,若是此刻你出現在敵營陣地里,別說是你兄長,就算是那些將士們看到會怎麼想?”
“我……”喬霜的手終於緩緩的鬆開,他知道,有生之年能夠跟哥哥見一面已經是妄想,他更不敢期盼什麼多餘的。
“大師哥你總是嚇唬孩子,孩子是需要好好哄的,你看看,我家小喬兒剛不哭了又被你給罵哭了,好啦不哭不哭,小喬兒,來哥哥給你擦擦。”說完伸手又掏出那塊方才喬霜給他擦血的手帕,看了一眼,實在是不適合再給人家擦臉,只好放回手放在桌子上,唉,我就不給你洗了,還給你留着是扔是洗自己看着辦吧。
喬霜說道,“這帕子沾了哥哥的血,還是哥哥收着吧。”
龔謹懶的無可救藥,收着,我收着幹嘛,難不成還要洗洗帶身上呀,因為一個帕子他為難了君策半個月,若是要君策知曉他身上帶別人的帕子,還不照單返回呀,他才不給自己留這個後患。
凌華拿起劍尖挑起帕子,說道,“既如此,那我便收了,小喬兒,你好樣的。”
這分明就是一句讚許的話,龔謹怎麼聽都像是在威脅,還好自己方才沒有收那帕子,要不然大師哥秋後算賬肯定會又多一筆。
喬霜委屈巴拉,抱起地上的貓,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眼巴巴的看着龔謹的身影,那目光幽怨的灑在龔謹身上,彷彿他這會兒就是個拋妻棄子的負心漢,這真是豈有此理。
最終,他還是離開了這山莊,周瀾一聲不吭,在身後跟着他。
龔謹本來是有很多話,但是這會兒卻一句也不想說,雖然他在凌華面前裝的若無其事,但是並不等於這事兒真的就這麼過去了,他理不清的頭緒越來越多,這裏頭每個人又扮演了什麼角色,他越來越分不清楚了。
但是他有一種預感,他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黎明前的黑暗就在眼前,他這頭,慢慢的梳理被遺漏的細節。
“平日裏不是話最多的么,怎麼現在卻一句都不說了?”周瀾望着這位“悶葫蘆”,問道,“要不然我給你三次機會,不管問什麼問題,我都回答你,好不好?”
“我想問,你就會說么,哥,你是怎麼認識我大師哥的?”龔謹問道。
周瀾無奈笑道,“唉,這個還真不能說,換一個。”
“那麼哥你又是怎樣知曉我大師哥一定會對我不利,拿小喬兒去要挾他的?”龔謹做出一個早就知道是這樣結果的表情,十分大度的又換了一個。
周瀾頓了一下,“你還是繼續換一個吧。”
“那你給了我大師哥什麼東西,他便同意換人了?”龔謹問道。
周瀾支支吾吾,“這個,也不能說。”
龔謹起身打馬,說道,“我沒甚麼要問的,以後也不會再問了。”
失落之極,大概也就是這樣子了吧,他不是耍小孩子的脾性,是他拿自己在周瀾心中的地位打了一個賭,結果可想而知,他輸的一敗塗地。
周瀾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喊道,“阿弟。”
龔謹一愣,停下了腳步,自打他認了這個哥哥以後,別管是清歌還是周瀾,他從未這樣叫過他,那是小時候阿娘還在世的時候,阿娘帶着笑,慈祥的叫哥哥阿哥,叫他阿弟。
龔謹回首,發現周瀾的馬停在了那裏,根本就沒有跟上來。
“阿弟,保重,我要走了。”周瀾帶着笑,如同母親那樣,溫和的招手。
龔謹從沒有想到,周瀾這麼莫名其妙的來,然後又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莫名其妙的要走。他催馬回來追趕。
“阿弟,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的阿弟長大了,他有自己要追求的事情,有自己要追隨的人,無論是血緣只能是我們相互的牽挂,卻不能成為我們相互的牽絆,放手去做你要做的事情吧,哥我永遠都會支持你。”周瀾說完,不等龔謹回答,策馬揚鞭,揚長而去。
“哥你別走,你別丟下我一個人,哥~哥~”一聲聲哥在林中回蕩,周瀾卻沒有再回頭。
龔謹眼圈發紅,哥說的沒錯,如今兩人身份立場不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連小喬兒都知道委曲求全,周瀾這麼驕傲的人,若不是為的自己的身體,才不會這麼勉強的跟一路。
進了荊州城,那便真的是兩軍敵對了,他留在自己身邊,百害而無一利,所以,該離開的時候便毫不猶豫的離開了。
這應當是一次沒有遺憾的離別,可是為什麼他心還是這麼的難受,難道只是因為身邊沒有個肩膀可以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