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日與遊樂園
蘇憶白現在很渴，渴到快出現幻覺的那種。
在莫子緣家已經住了快一個月了，這一個月吃用都是莫子緣提供的，儘管現在是莫子緣在照顧自己，但蘇憶白總覺得不太合適。
蘇憶白有向莫子緣表達過自己想在假期出去打工賺點生活費的想法，卻被莫子緣拒絕了。莫子緣告訴蘇憶白，他怎麼說也是一個混得還不錯的醫生，同時也是一個單身老男人，工資雖然不能和富豪相比，但額外再養一個未成年小丫頭綽綽有餘。既然說了要照顧蘇憶白，就會好好照顧，經濟問題永遠都不是蘇憶白需要去考慮的。
話是這麼說，蘇憶白還是偷偷地出來找工作了。莫子緣已經承擔了自己的吃穿住用，蘇憶白實在不好意思再向莫子緣要零花錢，女生總會有的一些特殊消費蘇憶白就更不好意思和莫子緣說了。所以這幾天在莫子緣出去工作之後，蘇憶白就會跑出來到處找有沒有適合自己的兼職。
現實很殘酷，不少學生在高考後都會有一段兼職體驗，但蘇憶白的年紀不夠——好多店看到蘇憶白是一個十五都沒滿的小丫頭，就直接拒絕了蘇憶白的請求。畢竟在年齡層面來說，蘇憶白應該是一個剛中考完的學生，哪怕她讀的是初中參加的是高考。
找了幾天，蘇憶白髮現自己現在能接的只有發傳單和賣報紙的工作。莫子緣的家是在醫院家屬區的，有時在醫院門口蘇憶白會遇到幾個賣報紙的同學，只是因為蘇憶白在同輩中太過突出，和這些同學的關係並不怎麼好。
難道就沒有一份正經一點的工作嗎？蘇憶白很無奈，找了家銀行偷偷蹭了杯水喝。對於蘇憶白來說，她並不是連瓶水都買不起，只是近十五年的生活讓蘇憶白養成了能省就省的習慣。
現在回想一下，母親雖然在看男人方面差得一塌糊塗，但是在生活方面卻是很了不起的人。那麼小的年紀，就帶着個啥也不能幹的女兒討生活。不但讓母女兩都過上溫飽的生活，蘇憶白該學的該用的竟然一點都不比其他人差。甚至每年生日時，還能奢侈地吃上一個六寸的蛋糕。
說到生日，今天不正好是自己的生日嗎？蘇憶白路過蛋糕店，櫥窗中或幼稚或精緻地蛋糕很難讓一個生日的孩子移開目光。
大叔他……應該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吧？蘇憶白並不覺得莫子緣會知道自己的生日，也不覺得自己有任何的理由提起這件事。莫子緣那樣無理由地照顧自己已經讓蘇憶白覺得不真實了。過生日這種孩子氣的行為，以後應該都和自己無關了吧？蘇憶白停在了蛋糕店外，反正也找不到工作，就站在這兒看看，應該沒關係吧？
琳琅滿目的蛋糕讓蘇憶白停滯下來，雖然款式不同，但這些蛋糕都勾起了蘇憶白對過往生日的種種回憶。等到蘇憶白注意到店內服務員對自己投來的目光，與因為長久站立而麻木的腿時，這個已經到了正午了。
莫子緣一整天都很忙，但中午的時候總是會抽空回去帶蘇憶白吃飯。那個老男人怕蘇憶白在廚房遇到安全事故，又覺得微波爐加熱的剩飯剩菜對這麼一個長身體的少女不太好，便每天帶着蘇憶白去醫院食堂吃——並且還不顧蘇憶白的輕微挑食，每次都營養均衡並且一定有一兩種蘇憶白深惡痛絕的菜——蘇憶白很想吐槽，大叔你不是腦科醫生嗎怎麼那麼懂營養學啊！
為了不讓莫子緣發現自己溜出來找工作，蘇憶白每次都會控制好時間，中午回去和莫子緣一起吃過飯後，下午再偷偷溜出來。只是今天一個沒注意，陷入回憶耽擱時間了。
發現已經正午的蘇憶白慌忙往莫子緣家跑去，邊跑邊想怎麼搪塞那個憨憨大叔。
蘇憶白到樓下的時候，莫子緣剛好下樓，兩個人就這麼在樓梯間面對面撞上，讓蘇憶白躲都沒地方躲。
訕笑了一下，蘇憶白打算拿出自己奔跑途中想的借口：“大叔，我是去……”
“餓了吧。”莫子緣直接打斷了蘇憶白，也沒有問她去幹嘛了，直接就拉着蘇憶白出樓道然後往醫院外走，“這個點了，食堂關門了，我們去外面吃吧。”
“誒？大叔你下午不要工作嗎？”按照以往的狀況，這個時候莫子緣應該是要去工作的，作為一個醫生莫子緣也沒有過遲到早退的記錄。現在莫子緣這樣下午不用管一般的行為，讓蘇憶白很不解。
莫子緣長呼出一口氣，扭頭對着蘇憶白，表情很是無奈：“請假了，一回來沒看到你還以為你嫌棄我這個大叔要離家出走，一着急打算這個下午就去找你了。話說我才注意到你竟然沒手機？這萬一要是丟了那不就找不到了嗎！哎，反正下午都請假了，帶你去買部手機吧，這年頭總要有的……”
“但，大叔你是醫生誒……這樣請假真的沒事嗎？”莫子緣的碎碎念一旦開始就很難停下，很多時候蘇憶白都不會開口去打斷他，因為打斷可能讓莫子緣念叨更久，只是這次好像真的讓大叔擔心到了，蘇憶白有點愧疚。
“請都請了能怎麼樣，並且替班的我也聯繫好了，大不了下次請他吃兩頓好的就是。”莫子緣盯了蘇憶白一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啊對了，你看大叔這個反射弧，這麼久了都沒給你零花錢，真是太不細心了。丫頭啊，你也別怪大叔心糙，我沒怎麼和人這樣相處過，有一些地方我沒注意到的地方你得提醒我，別想着無所謂什麼的。有什麼需要的有什麼想要的直接和大叔說，你一個小姑娘就別考慮那麼多人情世故的問題了。在大叔面前啊，就像個小孩一樣，有需求就說，大叔不給的話你就哭你就鬧，那樣才像個孩子呀……”
果然，打斷一次莫子緣就變得更嘮叨了。只是這樣的話不會讓蘇憶白覺得煩，就任由着莫子緣牽着自己一路碎碎念，就這樣跟着他走，也不管莫子緣要去哪兒。
只是，看到上菜了莫子緣還在念叨后……
“大叔，我突然知道你為什麼這個年紀還單身了。”蘇憶白選擇會心一擊讓莫子緣閉嘴。
“……小孩子不要亂想那麼多！”兩個人的午飯終於可以開始了。
……
莫子緣沒有忽悠人，飯後直接帶着蘇憶白去了手機店，並給蘇憶白辦了張很適合學生使用的電話卡。
蘇憶白之前因為沉迷學習外加家庭經濟條件，也確實沒有配備手機，連一部簡單的老年機都沒有。現在突然有了個高端的電子設備，蘇憶白感到很新奇，然後在自己超高的智商與莫子緣的教導下迅速上手。
“好了，這樣至少下次找不到你人能聯繫上你了，這玩意適當娛樂，別太沉迷啊。”看到抱着手機愛不釋手又有幾分不好意思的蘇憶白，莫子緣下意識笑了起來。在莫子緣眼裏，蘇憶白到底是個孩子，現在這樣才有孩子氣。
“大叔！謝謝你的禮物！我還以為我今天不會收到禮物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你需要收到禮物？”激動的蘇憶白，一時間沒有把控住自己的用詞，而莫子緣在這個時候，心倒是沒那麼糙，一瞬間抓住了關鍵詞。
“額……那個……今天……”莫子緣的反問讓蘇憶白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但是在莫子緣帶着一丟丟質問的目光下，蘇憶白沒找到什麼合適的借口，“今天……是我的……生日。”糾結了一會，蘇憶白還是說了出來。
大叔會有什麼表示嗎？其實已經不需要了吧，這個手機當禮物已經足夠了。蘇憶白避開莫子緣的視線，低頭看向地磚上的花紋。理性思維告訴蘇憶白不能期望太多不能太貪心，莫子緣對自己已經很好了，但感性思維上，蘇憶白還是很期待莫子緣會因為自己這句話做點什麼，畢竟手機是在莫子緣不知道自己生日的前提下送給自己的，以莫子緣的性格，一定會……
“你這丫頭，幹嘛不早說……”莫子緣沒有辜負蘇憶白感性的期待，“定蛋糕一般最少要三個小時……我想想啊……那我們現在去定一個，然後……去遊樂園玩一圈？再回家吃蛋糕？這樣行嗎？不過現在去遊樂園可能玩不了太久了，還是去一趟吧，怎麼說也是生日，一年只有一次呢。”
莫子緣自顧自的安排讓蘇憶白有些反應不過來，夠了夠了……自己想要的其實只是一句生日快樂，現在這樣的安排，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啊！
蘇憶白還在回想莫子緣到底給臨時給她的生日加了多少安排，下一秒就被莫子緣拉着去了蛋糕店，然後在服務員的推薦下定了個中吃不中看的味道型蛋糕。
之後在遊樂園瘋狂的項目中，蘇憶白終於回過神，也終於認認真真做了一次孩子。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去管，放肆而又開心地玩耍。
從旋轉木馬到海盜船，雖然時間很趕但在莫子緣的帶領下蘇憶白還是體驗了大部分的遊樂設施。最後一個體驗的是摩天輪，因為現在天才黑下來，去摩天輪上剛好能看到這座城市的夜景。
緩緩攀高的摩天輪中，蘇憶白趴在窗上，看着這座燈火通明的城市。
“大叔，你說……如果是白天，我有沒有可能看到我媽媽呢？”
還沒到頂點的時候，蘇憶白突然對莫子緣發出了詢問。讓同樣欣賞着夜景的莫子緣有點措手不及。
莫子緣看着那個沉浸在夜景中的蘇憶白，一時間分不清哪個才是這個少女真實的模樣。下午蘇憶白沒有悲傷的樣子，到底是忘了悲傷還是怕自己擔心而把悲傷藏了起來？
“那我們下次就白天來吧，你努力點，沒準就能看到她了。”有些無奈這個少女的百變，莫子緣靠在座椅上嘆氣，“不過今天沒辦法了，差點忘了說，祝蘇憶白小朋友生日快樂！”
“……大叔，謝謝。”突如其來的祝福把蘇憶白拉了回來，將母親的事又藏進心裏，蘇憶白扭頭對莫子緣頑皮一笑，“對了大叔，我要收回一句話。”
“嗯？”
“你應該是能找到女朋友的，為什麼這個年紀了還單身啊？”
“……小孩子不要亂想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