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個掠奪中隊

溝渠邊一個中年頭領恨恨的把一枚石子踢入水裏，淺淺的水窪並沒有激起多大的浪花。他的嘴無聲的動了動，應該是罵了句什麼髒話。劫掠隊本來已經準備好要出發，突然出了這檔子事兒，就把他們這個中隊抽調回來處理。

他現在正憋了一肚子火，無處發泄。心裏不由埋怨起那群負責部落安全的護衛隊。“那群豬是幹什麼吃的？整天遊手好閒，供他吃供他穿，現在出了事情一點也指望不上，這種小事，也需要出動一個中隊嗎？”

在魚部落總共有六個中隊，每個中隊五十人，還有一個負責部落安全的小隊二十人。他們各自的職責不同，有的負責劫掠其他的部落，搜刮食物和女人。有的負責狩獵，捕獲足夠的獵物，供給整個族群的消耗。他們有着十分嚴苛的管理，除非有大的事故，一般都只負責自己職責範圍內的事情。

旁邊的一個小頭目，露出忌憚的神色，趕忙過來勸阻頭領繼續發牢騷。昨天被殺掉的那些人里有一個是老智者的得力幹將，雖然現在年紀大了，但是依然受到照顧，危險的活從來不會讓他去，而且他和長老甯關係密切。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快就驚動了高層，改變行動計劃，讓他們一個中隊的人去調查事情的來龍去脈。

頭領楊對那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新任長老是有點瞧不起的，現在氣得更是想罵娘，但是被逼着沒辦法，他也只得聽命行事。

隊伍沿着已經見底的渠道向上搜索着，裏面都是還未清理的雜草，並沒有看到什麼異常現象，所以他們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到了最後，已經有人打打鬧鬧起來，看到頭領並沒有理會的意思，有膽大的甚至已經脫離了隊伍，跑到一邊準備抓兩隻小動物回來。

一聲凄厲的慘叫，打破了這裏有些祥和的氣氛。這些經歷過血與火的老戰士，稍微遲疑了一下，就反應過來，迅速朝聲音傳來的方向靠近，隊伍呈扇形慢慢逼近，隊尾還有人警戒，一切都顯得有條不紊。

一名戰士發現草叢中有一根藤條，覺得奇怪。為了不影響隊伍行進，他就隨意的拽了一把，誰知藤條還沒脫手，一邊就傳來了破空聲，五六根削尖的木棍，帶着嘯音就扎了過來。眼看着一根就要刺中自己的腹部，來不及多想，他快速的用手去格擋。還好看起來兇狠的攻勢，其實並沒有多大的力道。還好自己平時訓練夠刻苦，讓自己有強健的臂膀。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另一根木棍，已經到了近前，那是直接奔着脖子去的。胳膊擋得住，脖子可擋不住，只聽得噗嗤一聲，就感覺脖子一痛，這種痛感並不強烈，但是卻帶着一種銳利的感覺，直刺人心。

隨後耳朵里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那是血液被心臟擠出體外發出的滋滋聲。肺部的空氣也快速的漏掉，粘稠的血漿，被吹出一串串氣泡，咕嚕咕嚕的響。

終於知道那種直刺人心的銳利感從何而來了，那是害怕，以前這種聲音只有在敵人身上才能聽到，顯得那麼美妙，如今出現在自己的脖子上，就如同是死神的魔咒，凍得人四肢冰涼。

在倒地的瞬間，他看到身後的兩名戰友，也被木棍刺中，正在無力的掙扎。

“還好黃泉路上有個伴。”

頭領楊看到這一幕，臉色氣得鐵青。也不管最開始的慘叫聲是怎麼回事了，現在最主要的是消滅敵人。雖然他現在還沒有看到任何人，但顯然敵人就在剛剛木棍射來的方向，那裏有片草從，肯定就藏在那個位置。

他長矛一揮，就向那邊發起了衝鋒。手下人也不甘落後，他們從來沒有被如此挑釁，於是都嗷嗷叫着蜂擁而上，要把敵人撕碎。

草地一片平坦，只過腳踝，跑起來相當舒服。前面那個草叢也不過十來米的距離，對於他們來說，只是一個呼吸的功夫。

馬上就要手刃敵人的興奮感，讓他們忽略了可能存在的危險。直到腳下傳來劇痛，才讓他們從狂熱中冷靜下來，低頭一看，腳被什麼東西扎穿了，那鋒利的尖頭已經透過腳面，沾着絲絲血色。

頭領楊扒開雜草一看，下面全是密密麻麻小拇指粗細的竹針。看那尖頭好像被細細的打磨過，銳利非常，而且那翠綠的表皮，又成了很好的偽裝色。

他環顧一圈，大概有十來人中招，他自己也受了傷，雖然只是腳的前半部分，並不嚴重，但那疼痛是實實在在的。

疼痛感使他的怒火更加旺盛，他推開扶着他的兩人下令:“有傷，原地防守。無傷，進攻。”他固執的認為，敵人就躲在那草叢後面，而且人數肯定不多。要不然不會採用這種暗算人的方法，只要逮到他們，一定要抽皮扒筋。

這次所有人都學乖了，瞪大眼睛看着地面，還有的乾脆腳不離地，趟着走，即使遇到竹針也被踢斷。

近了，更近了。十米，五米，一米，他們開始興奮，然而……。

衝到近前的人都呆住了，那後面根本就沒有人，只有幾根被彎成弓形的木頭。剛才那幾根削尖的木棍，很有可能就是被這些東西彈射出去的。

頭領楊也蹦蹦跳跳的趕過來，他粗魯的推開眾人。作為指揮官，他感覺自己受到了戲耍，從來沒有一仗像今天這麼憋屈，敵人的影子都沒看到，自己就損失了一小半。

呆掉的眾人看着他，希望能從他這裏找到辦法。可是楊自己也有一點蒙。一時之間整個隊伍處在停滯狀態。

一名士兵因為太氣憤，一腳就把那幾根弓形的木頭踢了出去，其中有一根木頭上綁着的藤條也被帶動。頭領楊看到這一幕，暗道不好，還沒來得及示警，另一個方向的草堆里又射出了幾根削尖的木棍，頭領眼睜睜的看着幾人被扎透。

他的憤怒已經到了無以復加地步，恨得牙根癢。這時有人突然叫道:“人，那裏。”

這一下很多人都看到了。有幾個人形物在遠處晃動了一下又消失了。不用想，這一切肯定是那幾個傢伙搞得鬼。

頭領楊心中暗罵:“這群卑鄙小人，藏頭露尾，不敢正面迎戰，等會兒一定要抓活的，好好的折磨一番。”

他大手一揮，手下人又朝着那個方向追去。剩下的二十多人小心翼翼的排成一長溜，後面的人踩着前面一人的腳印，避開所有的藤條，木樁或者一切他們認為有危險的地方。

從他們戰場的應變能力來看，這的確是一支訓練有素經驗豐富的精兵，在相同的人數下，碰到任何其他的一支隊伍，他們有絕對的自信，能夠完美的虐殺敵人。就算是在對方人數佔優的情況下，最終的勝利也將屬於他們。

這場戰鬥打到這個份兒，讓他們心生顧忌。有害怕，祈禱厄運不要降臨在自己頭上。有詛咒，希望這群里人立刻去死。就在每個人各懷心思的時候，突然就在溝渠的另一邊也出現了一溜人。打眼一掃，跟他們中隊滿員時的人數差不多。

他們身披奇怪的服裝，手上也拿着奇怪的武器正對着自己，那點點的寒芒在空氣里閃耀着危險的味道，不過這還不是最可怕的，他們眼睛裏射出的那種冰冷的目光，才真正讓人感覺到不寒而慄。與己方的驚慌失措不同的是，對方從站起來以後，一動不動，散發的氣勢有如將要傾倒的山嶽，壓迫人心。

雙方相距大概二十幾步，十來米的樣子。對方的突然出現，的確是把頭領楊嚇了一跳。手下人也出現了混亂，這讓他心裏稍稍有點不快。在看清對方只有五十幾人後，他覺得情況還不算太糟，還有一搏的機會。他一聲大喝，手下人快速鎮定下來，接着他又下令道:“所有人，短矛。”

這是他們的秘密武器，由他們的新任智者發明。與長矛不同的是，短矛是用作投擲使用。經過訓練的戰士，可以投擲百步距離，七十多米遠。雖然精度有點差，但是大大加強了戰士們的攻擊範圍，在和敵人還沒接觸之前，就能給敵人造成有效殺傷。現在對方只相距十幾米，而且也是排成一溜，簡直就是明晃晃的靶子，相信只要一波攻擊，就能幹掉對方一半的人馬，剩下的一半對於他們來說，根本不是問題。所以他就立刻下達了攻擊的命令，甚至為自己的果敢和冷靜有點沾沾自喜。

戰士們不負所望，快速的從背上取下短矛，做出投擲的動作。直到這一刻，他們還是自信的，驕傲的，不可戰勝的。

這個距離太近了，近的可以互相看見對方的神態。一直高高在上的他們，希望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絕望的表情，但是他們想錯了，情況好像倒轉過來，對方的臉上居然帶着戲謔的味道，那是強者對弱者的蔑視。

“怎麼回事？他們為什麼這個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