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不會抽煙

張福明的屍體被扔在屠宰場大門口，退休的老刑警隊長也是他的師父兼叔叔悲痛之下再度出山，第一件事就是在屠宰場裝上了新的監控。他認為，這是罪犯在對刑警隊示威，那他一定還在周邊，說不定會再次作案。排查了三輪，把明珠之類的邊緣人物都傳喚了個遍，也沒有發現線索。明珠的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好，提起張福明的死還掉了眼淚：“他來我們家的時候還好好的，我還說他年輕有為一定能成大氣候，沒想到，是不是因為他推斷的方向是正確的，所以引起了兇手的注意？你們刑警隊不會有內鬼吧！我們家老杜會不會也……”

老刑警細細思索了半天話里的信息，又想到侄兒的慘死，嘆了一口氣：“你回去吧，這事蹊蹺，應該跟杜丘沒關係，別想太多。”

第二天，杜丘獨自在家心臟病發作，找不到速效救心丸，被送到醫院時已經涼透了。

張福明的屍檢結果也終於出來，推測用刀者應當是一名女性。老刑警大驚失色，立即下令對明珠進行抓捕，卻早已人去樓空。老刑警追悔莫及，立刻在腦海里重演明珠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微表情，重新想了一遍，竟然有那麼多鋪墊的地方。

明珠換了名字，換了城市逃亡，不變的是飛揚的妝容。她又遇到了一個見色起意的垃圾渣男，她離開了，渣男被發現在兩公裡外的垃圾桶里。

說她是好人呢，她的雙手又沾滿了鮮血，說她是壞人呢，她殺的人又都是自己撞上門來的，而且都有一個共性是感情出軌。張福明除外，也許他真的是個炮灰。老刑警心如刀絞，安排刑警隊的人到她可能會去的城市排查，找到懷疑對象就做出一副風流的樣子大肆批判原配，就這樣，陸陸續續又殺了幾人的明珠終於上鉤了。

被自己釣上來的“渣魚”反咬一口的明珠被按在床上銬上手銬，卻暢快地笑了：“你們終於來啦？我都殺累了。”

“你——”老刑警在審訊室指着明珠，手指顫抖，半天才放下，嘆了一口氣：“為什麼？我侄子張福明他背叛了誰？”

“他是你侄子啊？”明珠坦然地笑，絲毫沒有愧疚之意：“可惜了。他知道老杜有心臟病，還想和我共度春宵，萬一老杜犯病死了呢？哦，對了，老杜最後犯病，的確是因為我給他發了我和你侄子的親密合影，還有床/照，說我們要私奔了。”

老刑警啞口無言，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為什麼要殺這些人？出軌罪不至死。”

明珠輕蔑地看了看自己精緻的指甲，說：“鬆開手銬，我不跑，我就想抽根煙，行嗎？你知道的，我確實手無縛雞之力，殺死他們的兇手，都包括他們自己。”

老刑警和她對峙了三秒，妥協了。

明珠抽着煙，笑了：“張叔叔，你是個好人。”

老刑警瞪着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正是因為出軌罪不至死，所以我才要替天0行道。”老刑警沒理她，她也不在意，自顧自地吞雲吐霧：“在我眼裏，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不能稱作為人。我十三歲，因為性格懦弱而被同校男生強0奸，三個。你知道嗎，張叔叔，我當時自殺了好多好多次啊，都被救回來了。是，他們是去了少管所，但是人家神通廣大啊，通融通融，不到兩年時間就給放回來了。有了污點，他們沒法繼續讀書，能不想報復我嗎？”

“你可以找警察幫忙啊。”老刑警說。

“這就是你們這種身處於光明的人會說的話了。人家只用輿論殺人，把一切都宣揚出去，你們有犯罪證據嗎？他們回來的時候，我才剛剛停掉心理醫生，還在認真學習準備中考呢。”明珠又抽了一口煙，笑得凄絕：“張叔叔，十三歲我就知道再也不會有自己的孩子那種感受，對一個女人來說多麼致命啊。但十五歲時，他們第二次毀了我的人生，讓我的父母淪為笑柄，讓最愛我的人開始恨我，巴不得我從這世界上消失。”

老刑警又一次不知道該說什麼。

“所以，拐子帶我走時，我毫不猶豫地走了。”明珠說，“他們把我賣給了酒吧媽媽，你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吧？媽媽又把我賣給了杜丘。杜丘這個人人品是有問題，但是對我還不錯，所以我曾經真的想跟他好好過日子的。”

“後來呢？”老刑警也想抽煙了。

“後來，他開始酗酒，喝醉了就家暴，我只好在他的酒里加了安眠藥，讓他每次很快就醉倒睡死過去，沒有耍酒瘋的機會。這樣，我反而意外有了拿到屠宰場的鑰匙的機會。”明珠彷彿陷入了沉思，直到煙屁股燙到了手指：“我本來以為這麼下去就可以了，也根本沒想着殺人。結果你說巧不巧，他們三個竟然敢來這座城市啊。那幾張臉，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

老刑警看着明珠掐滅手裏的煙頭，又給她遞了一根，自己也點燃了一根抽了一口。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因。

“張叔叔，你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那三個魔鬼為什麼站在天邊逍遙自在呢？”明珠笑嘻嘻地說，彷彿在講別人的故事：“最近幾年新出的未成年罪犯處理辦法不錯，可是當年的那些人又有誰來處理呢？臟我自己的手，足矣。我只殺過一個女人，她也是出軌。我本來不想殺她的，因為想問問原因，但是她嘴太賤，都到了我手裏還不聽話，只能乖乖閉嘴嘍。那些男人，我讓他們互相捅刀子，捅完放他們走，他們竟然真的信了。咯咯，每個人都以為我愛他呢。”

老刑警感到頭皮發麻了。

“張叔叔，你說，如果我沒有被那三個人渣拖入地獄，我會不會按部就班地長大，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然後和您侄子一見鍾情墜入愛河呢？可惜，沒有如果。”明珠含笑說道：“我的確只對不起他，他曾經是真的想要拯救我，可我已經不可能回頭了。不過，我馬上就要去陪他了，下輩子讓我好好跟他嘗試在一起吧。”

老刑警感覺到不對了：“你想做什麼？”

“張叔叔，手0槍借給我玩玩好不好？”明珠畫著濃重的妝，卻笑得純潔又燦爛：“求你了，張叔叔。我不想被自以為聰明的世人審判，我只想死得自由。”

重大殺人罪犯明珠，於1998年7月26日襲警，被擊斃。

劉辰特別雞賊地用這句話作結尾，蘇元元大概猜到了什麼。可能是想讓世人以為這是真實的發生過的案子，從而在想要出軌的時候心生恐懼吧？

但是……

“師父，我不會抽煙。”

於是，片場就出現了老煙槍集體圍在一起教蘇元元無實物抽煙的場景——然後，她就抽着綠色的棒棒糖棍兒拍完了整部電影。

可憐的後期王雨同學只來得及弱弱地申請先拍抽煙的場景…後面的日子，他就默默地蹲在角落裏一幀一幀磨後期，還要製作相對應的煙霧動畫，硬是把棒棒糖棍p成燃燒的香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