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別無選擇

-第238章-

別無選擇

陳燃哪裏不知道章程是什麼意思。

犯罪就是犯罪，被動犯罪，同樣也是犯罪。只要對社會有危害，或者造成了嚴重的後果，就是要負責任的！

陳凡他現在，就踩在這樣的鋼絲上。

哪怕自己再相信他本性不壞，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可他始終單純，還只是個大學生，又有多少城府，能跟那些老狐狸交鋒？

陳燃沉默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的臉上，也寫滿了擔心。

“作為一名緝毒警察，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涉嫌毒品犯罪的人，但我也有兄弟姐妹，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根據我們的調查，陳凡的品性不壞，很大程度上是被人控制利用了，所以我們找你來，是希望能從你這，得到有用的線索。”

章程認真道：“我們也希望將他救出來。所以，希望你配合我們。”

陳凡跟陳燃之間有信件往來，更何況陳燃是陳凡的大哥，是他唯一的親人，很多事情陳凡不會跟別人說，但肯定會跟陳燃說，或許有些線索就在那些信件之中。

“好。”

陳燃點了點頭。

事到如今，除了這樣，也沒有別的辦法。他很擔心陳凡，但目前沒有任何線索，就算想找到陳凡，都沒有任何辦法。

他沒有再浪費時間，信件陳燃都已經帶來了，立刻跟章程等人一起研究，想從這些信件中，尋找到蛛絲馬跡，能找到更多的線索，找回陳凡。

彼時。

喬建榮等人，早已經離開了海城。

狡兔三窟，更何況是他們這樣的老狐狸，從來都會給自己留好後路。喬氏集團不過是個空殼子，比起毒品生意，自然可以輕易捨棄。

一間灰暗的小房間，陳凡被關在這裏，已經有很多天了。門口有兩個人看守着，陳凡沒有一絲逃脫的機會。

他坐在那，雙眼早已經通紅，不知道哭過幾次，眼睛裏滿是血絲，絕望地看着天花板。

“當——！”門鎖打開了。

陳凡依舊一動不動，彷彿一具行屍走肉，沒有了靈魂。他的額頭上還有血跡，傷口都沒癒合，狠狠撞牆之後竟然沒死，讓陳凡更絕望了。

“這幾天都沒吃東西，絕食。”門口的守衛開口說明了情況。

王猛沒有什麼表情，微微點頭，讓他們把門打開，便走了進去。

看到陳凡這個樣子，跟他預料的沒有什麼區別。陳凡始終是一個孩子，一個剛剛成年沒有多久的孩子，心性脆弱、敏感，能承受到現在，已經算是不錯了。

他看了一眼擺放在那，早已經涼了的飯菜，淡淡道：“想這麼餓死自己？”

陳凡沒有回答，看都沒有看王猛一眼。

他恨王猛。

他恨喬建榮。

他……也恨喬雨姍。

若不是他們，自己怎麼會遇上這樣的事情，自己的人生，又怎麼會變成這樣。他感覺自己彷彿掉進了一個黝黑的無底洞，伸手抓不到任何東西，也看不到任何光芒。

除了一死，陳凡想不到別的。

王猛走了過去，面無表情，低頭俯視着坐在地上靠着牆的陳凡，一腳直接將飯菜踢翻：“不想吃的話，那就別吃了，餓死就餓死。”

哐當一聲，飯盤翻了個轉，飯菜全部灑落在地上，湯汁沾染到陳凡的褲子上，他也絲毫沒有反應。

“陳凡，事情走到這一步，已經不是你可以決定的了，有時候，人得認命。懷璧有罪的道理我想你肯定知道，很不巧的是，你身上就有我們想要的東西。就算我們不動手，也會有別人盯上你。”

王猛平靜道，“你註定了，這輩子沒法做個普通人。”

陳凡抬起頭，盯着王猛，這個曾經他尊敬、感激、崇拜的人，如今卻是將自己拖進了萬丈深淵！

“我求你件事。”陳凡開口，幾天水米未進，嘴唇已經完全乾裂，“直接殺了我，給我個痛快，好嗎？”

當他知道自己研究出來的東西，竟然會轉變成毒品，會害得很多人家破人亡，陳凡自責地想死，可他……還是沒有足夠的勇氣。

一想到室友米皓因為自己而染上毒癮，整個人都可能被毀了，陳凡更是自責不已。

他還以為自己的努力，能換來好的結果，哪裏想到，這一切，都只是陷阱而已，包括喬雨姍。

“你死不了。”

王猛搖頭，“就算你自殺，我們也一樣會救活你，而且，你有自殺的勇氣么？”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信封，直接丟到陳凡的面前：“看看吧。”

陳燃獃滯的目光移過去，看着那個信封，猶豫了片刻還是打開來。裏面是一張張照片，陳凡越看臉色越白，雙手都在不住顫抖！

“這些都是跟你有關的人。”王猛的語氣很平靜，似乎就在說一件小事，他看着陳凡手裏那張照片，淡淡道，“這位，是你的張叔，聽說他兒子最近剛結婚，兒媳婦也懷上了，馬上要變成祖孫三代同堂了，你想想看，如果現在他兒媳婦死了，那可就是一屍兩命。”

嗡——

陳凡的腦袋，瞬間轟鳴了起來。

王猛沒有理會。

“這一張，是你的好兄弟，你的好舍長米皓，他現在染上的毒癮不算嚴重，還有的救，但我若是再暗中給他安排一點更厲害的毒品，他這輩子就再沒機會了。陳凡，你是做科研的，應該知道，有的東西，一旦沾染上，是沒有任何機會擺脫的。”

王猛的語氣平靜得不像話，卻如一顆深水炸彈般，在陳凡的心中猛地炸裂開。

“還有這一張……”

“夠了！”

不等王猛說完，陳凡猛地外頭，死死盯着王猛，聲音都在顫抖，“你到底想怎麼樣！你為什麼要傷害他們！你為什麼要逼我！”

這分明就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他們甚至死都不允許自己死了！

“他們都是無辜的，你們要害就害我，你們要殺就殺我！不要傷害他們！”陳凡幾乎是咆哮出來的，聲音里獃著哭腔，既是憤怒，又是無助和無奈。

他的身子顫抖着，死死抓着那些照片，那都是他在乎的人！他不能讓任何一個人出事！

他的憤怒，如一團火焰，熊熊燃燒，恨不得將王猛直接燒成齏粉！

“只要你配合，他們自然會沒事。”王猛道，“但如果你死了，那我可以跟你保證，照片上的這些人，會立刻跟着你一起死，明白么？”

他看着淚流滿面，滿是絕望的陳凡，嘆了一口氣：“陳凡，有時候這樣的選擇，未必就是壞事。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榮華富貴，身份地位，別人沒有的，你都能擁有。”

陳凡沒有說話，他不要這些。他寧願還是那個普通的窮小子，哪怕回到老家，跟着大哥上山打獵過活一生，他都願意。

想到大哥，陳凡心中猛地一動，這些照片里，並沒有陳燃的照片，顯然他們還不知道大哥的存在！

陳燃入伍當兵，戶籍資料檔案早就沒有了，王猛他們也沒調查得那麼細緻。

他們不知道大哥的存在！

陳凡心中稍稍安定一些，若是連大哥都被盯上，那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三叔……”

陳凡突然開了口。

王猛微微一怔，攤牌之後，陳凡就沒這樣叫過他，恐怕心裏，早就已經將自己當做仇人，恨不得親手殺死的那種仇人。

“我聽你們的話，你能不能保證不傷害他們。”陳凡彷彿被抽幹了靈魂，盯着王猛，聲音沙啞，甚至已經沒了什麼力氣，“我只有這一個要求。”

“可以。”王猛點頭，“我雖然算不得什麼好人，但這件事我可以答應你，只要你配合我們，乖乖聽話，他們自然不會有事。陳凡，你只要幫我們做好東西，等事情都結束了，我們甚至可以放了你，讓你回歸正常的生活。你還可以得到很多的錢，數不清的錢，這樣不好么？”

陳凡傻笑。

還能回歸正常生活？

這個黑暗的無底洞，一旦進入就再也別想脫身，他單純但是不傻，陷入犯罪集團，哪怕是被動犯罪，那也是犯罪，這一輩子都只能生活在黑暗之中，正常生活？從進入這個陷阱開始，他就已經徹底失去了。

到了這一步，陳凡已經別無選擇，他只能犧牲自己，來保護這些他關心在乎的人。

他絕對不容許張叔他們受到傷害！

“你說話算話。”陳凡盯着王猛的眼睛，他那雙眸子，看的王猛不由得心臟猛地一沉，似乎在那瞬間，陳凡就像變了一個人，“若是讓我知道，你違背了承諾，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說完，陳凡轉頭，看了一眼灑落在地上的飯菜，沒有說一句話，伸手抓了起來，便送進嘴裏。

他的臉是僵硬的，他的表情更是獃滯的，猶如一個麻木的機器，將自己的靈魂，徹底交給了魔鬼。

看着現在的陳凡，王猛一言不發，也沒有阻止，只是站在一邊，似乎在看着一個單純善良的孩子，慢慢掉進無邊的深淵。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似乎在很久之前，他也經歷過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