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是服務，是順路
“還有什麼要補充的么？”
“沒了…”駱音看着坐在對面的李荒川，小聲說道。
眼看着他又低頭在紙上寫了什麼，趕緊補充道，“我說的都是真的，百分百屬實。”
終於離開困了她一小時的筆錄室，駱音站在走廊里，裹緊了外套。隔壁房門緊緊關着，嚴西還沒出來。
此時已經凌晨一點多，就算他現在出來了，兩人今天也不可能再回市場。這個時間，大柳樹也沒什麼人了。
站了一會兒，她覺得手腳冰冷，腿也疼，想找個地方稍微歇歇腳，便順着走廊往外走。
別說，這晚上的派出所可一點兒都不冷清，不時有喝酒鬧事打的頭破血流的人進來報道，順着牆邊蹲一溜兒，挨個兒被叫進去問話，倒是乖得很。
駱音找了張凳子坐下，縮緊脖子，不斷搓手，試圖給自己取暖。
這是她第一次進局子。
說毫無感覺肯定是假的，不過倒也並沒有多委屈多生氣，更多的是長見識了。原來還有用這一招騙人的，若是不來今天這麼一回，她可能永遠也不知道。
正發著呆，眼前忽然出現一隻茶杯。
駱音抬起頭，“我不渴…”
李荒川臉上沒什麼表情，“不是給你喝的，暖手。”說完，將茶杯塞進她手裏。
一股暖流順着駱音的手掌直達心房，她不禁開始後悔先前對李荒川態度不善，今天要是沒有他，自己可能早就被那凶神惡煞似的女人親手撕了。
見他轉身要走，駱音小聲問道，“誒，警察大哥…”話一出口她就想打爆自己的頭，什麼警察大哥，大哥你妹啊，叫人家李警官也好，只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李荒川轉過身來，“有事么？”
“嗯，”駱音點點頭，“我朋友，他還要多久才能出來？”
“問完就出來了。”
“哦，”見他剛說完話又要走，駱音趕緊追問道，“那被人捲走的錢能追回來嗎？”
李荒川低頭看她，“我們會儘力的。”
這話說的，就跟沒說一樣。駱音默默嘆了口氣，聽他們剛剛說的那意思，如果錢追不回來，嚴西也有責任，要承擔一部分的損失。這大買賣才剛開始做，竟然就遇到這種事，真可謂出師不利。
又過了十幾分鐘，嚴西才從剛剛那緊閉的房門裏走了出來。
“事情已經基本了解清楚了，我們會儘力追查，但是留下的信息有限，所以不確定什麼時候能抓住徐林。”給他做筆錄的警察說道。
嚴西點點頭，“知道，給你們添麻煩了。”
看到他過來，駱音立刻站起身，“怎麼樣？”
嚴西搖了搖頭，神情有些暗淡，“信息太少了，那傢伙狡猾得很，只收現金，而且取錢的時候也一直在外面等着，監控肯定照不到他的臉，想追回來，難。”
“哦…”駱音點了頭，看了看他身後，“你東西呢？”
“什麼東西？”
“箱子呀！”駱音提醒道，兩人已經蒙受損失了，要是那些貨也沒了，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剛那個警察說…”話音未落，李荒川已經將兩人先前拿過來的箱子推了出來。
“你們的東西在這兒。”他說道，“走吧，我送你們倆回去。”
“送我們倆回去？”嚴西看着他，“現在警察局服務已經這麼到位了？”
駱音伸手擰了他一把，都這種時候了，他還有心情跟人說笑。
“不是服務，是順路。”說罷，李荒川往門口走去，邁出兩步又回了頭，“走不走？”
愣在原地的兩人趕緊跟上前去，“走走走。”兩人來時是坐警車來的，嚴西的車現在還停在距離大柳樹市場不遠的一處收費停車場裏，這時間又沒有公交，打車費勁，有人送怎麼可能不趕緊跟上。
“你們兩個都是學生？”車上，李荒川主動問道。
“對對，我是學油畫的，她是學雕塑的。”嚴西主動應道。“我倆是同學，也是發小。”
上車時他主動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說話方便。
“都坐後面搞得好像人家是咱倆司機似的，不禮貌。”嚴西上車之前還特意向駱音解釋了一番。
“那怎麼想到大柳樹市場裏去擺攤了？”
嚴西撓了撓頭，“其實也沒啥特別的原因，就是覺得自己長大了，老跟爸媽伸手要錢也不是那麼回事兒，想着多少自己賺點兒。再說，這兩天不是放假嘛，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不如出來活動一下~”
李荒川沉默，繼續開車。
過了一會兒，又開了口，“賺錢也有很多其他的方法，大柳樹市場那種地方魚龍混雜，像你們這樣沒有社會經驗的學生，很容易被人當成目標。”
這話倒是提醒了嚴西，今天徐林可能並不是碰巧佔了他們的位子，而是有預謀的。
“學生還是要以學業為主。”李荒川沉吟兩秒，冒出這麼句老生常談的話來。
“知道，警察叔叔，以後我們肯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搞這些小買賣了。”嚴西立刻保證道，“總之這次我們倆都長了教訓，以後肯定不會再在這種地方跌跟頭。”
李荒川沒說話，大概覺得他們跌不跌跟頭與自己沒什麼太大關係。
“前面右拐，對面那個小區就是。”
車子在嚴西家小區門口停穩，李荒川有點驚訝。
“你們兩個都住這兒？”
“都住這兒，”嚴西一臉嬉笑，“宿舍太吵，你懂得~”
李荒川沒說什麼，這小區的房價有多高他心裏清楚得很，他原以為兩個學生跑到外面去擺攤真是為了錢，現在看來，倒也未必如此。
“帶好東西。”看着後視鏡里的駱音推開車門，李荒川提醒道，“欠你的東西我會儘快還你。”
駱音愣了一秒，“欠我的東西？”
李荒川轉過頭來，催促道，“快下車，我還要回家。”
“噢噢。”駱音趕緊跳下車，道了謝，關掉車門。雖然心裏仍然納悶兒他欠了自己什麼東西，卻不敢開口再問，剛剛李荒川說話的樣子還挺凶。